“他一直在死亡的邊緣瘋狂試探。”
鐘文澤面無表情,說話間語氣不帶任何的情感波動,一字一頓的說到:“人終有一死,而有些人則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
“既然他想,那么就成全他吧。”
“啊...”
周克華表情一愣,看著鐘文澤面無表情的臉,心里有了個大概:“在死亡的邊緣無限徘徊,才能最接近死亡,直至死亡。”
鐘文澤被他這句話給逗笑了:“你小子很上道嘛。”
“嘿嘿。”
周克華笑了笑,快速的說到:“什么時候動手。”
鐘文澤說:“兵貴神速!”
這時候。
“阿澤。”
渣哥跟了出來,站在鐘文澤的身邊,回頭努嘴示意了一下樓上的酒店:“浩天那兩個撲街小弟怎么說?要不要直接把他們做了。”
他右手成掌,干脆利落的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他們留著。”
鐘文澤一擺手:“這兩個人還有用,是再次進入地下基地的敲門磚。”
根據他們之前雙方達成的合作。
鐘文澤幫渣哥干掉山哥以后,由他們雙方共同進入地下基地把這個制作工坊掌控在手里,而后渣哥給予鐘文澤一筆額外的費用。
“好,就聽你的。”
渣哥很反常的沒有再反駁鐘文澤的意見,再度詢問:“那浩天怎么處理?什么時候動他...”
通過今天晚上一系列的事情以后。
渣哥對鐘文澤的意見,潛移默化中,已經由之前的反對、不贊同,逐漸轉變成你說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我保留自己的意見,但是也不反對你。
目前。
由你做主。
“他?”
鐘文澤瞇眼看著公路上早已經沒有了的浩天轎車尾燈,語氣森然:“這你就不用管了。”
“嘶...”
渣哥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鐘文澤的表情,一時間竟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鐘文澤流露出這么強的殺意:
“那就看你的了。”
同時。
他也有些疑惑,鐘文澤怎么對浩天有這么強的殺意,明明雙方這才是第一次見面啊,講道理不應該這么強的敵意吧?
渣哥一時間陷入了仔細腦補之中。
莫非。
在剛才的飯局上,浩天有哪件事在不經意之間得罪了鐘文澤?所以這才讓鐘文澤對他產生了這么強的殺意?
他一時間思緒萬千。
渣哥仔細的回憶了一下今天晚上整個飯局的過程,但是始終沒有Get到浩天在哪個地方有得罪鐘文澤的地方。
如果一定說要有,那肯定就是浩天跟隔壁桌的沖突,差一點讓鐘文澤挨揍了,除此以外也沒有什么了呀。
唉,算了,不想了。
渣哥搖了搖腦袋,讓自己不要再去糾結這件事情,但是他也在心里暗暗的告誡自己:一定不要去招惹鐘文澤,這小子也太記仇了吧。
就這么點小事,你就痛下殺手?
惹不起惹不起。
“散了。”
鐘文澤看著站在原地發呆、若有所思的渣哥,自然不知道渣哥現在在各種腦補有關于自己的想法呢:“不送。”
說完。
他大跨步往外面走去,逐漸隱入夜幕下的黑暗之中。
公路上。
一臺黑色轎車勻速的行駛著。
車速并不快,甚至可以說的上是有點慢。
駕駛座。
浩天開著車子,把握著方向盤,原本在酒局上的潸然醉意早已經消失,轉而是一臉清醒,眼神無比明亮,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浩天先是給自己做出了一個大的總結來:“這個鐘文澤,絕對有問題。”
回顧著今天晚上跟鐘文澤的所有接觸。
在試驗區,第一眼見到鐘文澤卸下防毒面具時候的樣子,浩天總有種感覺,怎么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個人一樣。
這個跟自己一樣,長得很高、比自己帥很多的人,就是有種眼熟的感覺。
所以。
他的目光就一直在打量著鐘文澤,有意無意的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但是。
毫無收獲。
就在鐘文澤主動去招呼水狗的時候,浩天忽然恍然大悟,腦海里原本若有若無、變得模糊的記憶,一下子就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記起來了。
當初。
臥底水狗的身份暴露以后,浩天親自上陣,對水狗進行了嚴刑拷打,試圖詢問出目前水狗已經投遞出去的信息,以進行最合理的風險評估。
誰知道水狗死咬不松口,為了讓水狗開口,浩天不惜花費了大量的時間跟關系,去調查了水狗的個人家庭信息,想用水狗的家人做要挾,讓他張嘴。
他根據掌握的線索,找到了水狗的住處。
只是很可惜。
水狗一個親戚朋友都沒有。
但是。
也就是這次去打聽水狗的情況,浩天無意中就在那一片看到過鐘文澤,而且還找鐘文澤借過火點香煙,雖然只是一面之緣。
但是在這個年代。
一米八二的身高已經是非常突兀了,再加上這副帥臉,讓浩天多少有點印象。
尤其是當鐘文澤與水狗接觸的時候,他就徹底想起來了。
浩天很沉得住氣,并沒有主動發問。
在想起鐘文澤的來歷以后,他就一直在注意著鐘文澤,直到從地下基地離開的時候,鐘文澤更是直接跟水狗對上話了。
雖然鐘文澤很好的掩飾了過去,但浩天早已經看穿,鐘文澤這個假借給煙、實際是在說話交談的舉動,自然是難以讓他相信他的真實目的。
鐘文澤明明認識水狗,但是卻并沒有直接說出來,反而一直有意無意的去跟水狗接觸,這個舉動就非常的反常。
他明明認識水狗,為什么還要裝作一副不認識的樣子?
而且還表示了對水狗這種二五仔的極度憎恨。
浩天以此捕捉到的不同尋常,于是乎一直在暗中試探鐘文澤。
不論是晚上的跟隔壁桌起沖突、還是說跟鐘文澤握手,浩天都是以自己的方式方法來揣摩試探鐘文澤。
知道宵夜結束離開。
浩天基本上已經有了判斷。
雖然他還不知道鐘文澤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鐘文澤這個人絕對有問題。
“呼...”
浩天重重的喘了口氣,捏了捏眉心,自言自語道:“嗯,等山叔回來,得第一時間跟他說說這件事情才行,弄不好,這個鐘文澤或許跟水狗是同一貨色也說不定。”
很快。
車子來到了山腳下。
再往上面爬一段距離,就到了自己的基地了。
浩天伸腳點了點剎車,讓車速再度慢了一分,往左邊側身去拿放在副駕駛座位上的礦泉水,晚上在酒桌上,他多少也喝了點酒,現在有點口渴。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原本寂靜的郊區,忽然響起轎車引擎咆哮的聲音來。
后視鏡里。
忽然出現了四臺轎車,快速的往他這邊逼近。
浩天一開始沒有發覺,但是等他發覺的時候,卻已經晚了,四臺車自前后左右快速的將他卡在了最里面的位置。
距離間隔卡的很好,將他逼停。
“砰砰砰!”
一連串車門開關的聲音響起。
四臺轎車上,總共下來了六個人。
“唰!”
浩天眼皮子一跳,第一時間把車門給鎖上,下意識的摸向了座位下的大黑星手槍來,快速的卡彈上膛,壓低著腦袋。
同時抬著眼皮子,往外面看了看。
借著車燈的燈光,他依稀的看清了這六個人的臉,都是不認識的人。
浩天心一沉,穩住自己的聲線,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跟正常沒有什么區別:“我是山哥的手下,兄弟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沒有人回應他。
只有絡繹不絕的“咔擦”聲相繼響起。
這是槍械上膛的聲音。
六人幾乎是動作統一的,雙手端著英格拉姆,子彈上膛以后直接對準了浩天的轎車,面無表情的扣動著扳機。
英格拉姆機槍噴射著火舌,自左右兩邊覆蓋向轎車。
沒有任何對白。
也沒有一句多余的話。
他們就這么直接摟火,大量的子彈對著浩天所在的轎車宣泄了起來。
不遠處的山林里。
鳥雀在槍聲的突襲下,驚的四下起飛。
“我...”
浩天內心一沉,下意識的想要開槍回擊,還沒等他抬起手來,肩膀上就炸開了一個血洞來,只能下意識的彎腰撲倒在車里。
六人六槍,對著轎車硬是進行了得有小十秒秒的火力掃射,每人足足打空了三個彈匣來,為首的人這才一擺手,示意大家停下。
火力中心點。
浩天乘坐的轎車早已經被子彈的掃視之下變得千創萬孔,普通轎車的鐵皮根本抵擋不了這9毫米的槍彈突射,早已經被洞穿。
車窗破碎,碎玻璃渣子掉了一地,滿是彈孔的車身,好像隨時都要被解體一般,沒有一處完好的鐵皮。
引擎蓋上。
往外冒著黑煙。
六人稍作駐足,而后各自轉身上車,一腳油門下去,四臺車子各自開走,一切都還好像沒有發生過一般,只留下一臺滿是彈孔的轎車在原地。
駕駛座里。
“咳咳...”
浩天口鼻冒血,伸手解開安全帶,摳開車門從車內鉆了出來倒在了地上。
此時。
他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全身上下,至少有五六處中彈的地方,主要集中在手腳部位,各自往外咕咕冒著鮮血。
最致命的一處槍傷,是在腹部。
浩天完全憑借著自己的毅力,奮力的往山上別墅的位置爬去。
他內心同樣有疑問。
開槍到現在,為什么這么久的時間了,別墅那邊的守衛都沒有人過來查看情況,同樣也非常困惑,剛才的那六個人到底是誰派來的。
動作如此統一快速。
從開槍到離開,整個過程都不超過一分鐘。
“噗嗤...”
浩天呼吸沉重,喉嚨里倒灌了鮮血,伴隨著他的呼吸而嗬嗬作響,他就這么在地上緩慢的爬動著,身下滲出的鮮血將地面染紅。
費了好大的功夫,他往前爬動了一米左右的位置,四肢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力氣,整個人無力的躺在地上。
浩天仰頭看著夜空,滿是繁星的夜空在他的視線中逐漸重影,也越發的模糊。
他能明顯感覺到,身體的力量感正在快速的流失,或者說生命力正在快速的消逝,整個人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浩天的腦袋無力的倒向了一邊。
重影的視線中。
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正不緊不慢的往自己這邊走來。
浩天幾乎是下意識的,用虛弱的聲音低聲喊到:“救..救我...”
男子的步伐快了幾分,大跨步來到浩天的面前,自他的身前蹲了下來。
浩天強打起精神來,艱難的抬起沉重的眼皮,終于是看清了來人。
一張帥氣的臉,正掛著玩味的笑容看著自己。
正是鐘文澤。
“喲,這不是浩天么?”
鐘文澤似是驚訝,驚呼了一聲以后,隨手摸出兜里的香煙來點上,吸了一口然后塞進了浩天的嘴里:“怎么了這是?怎么會中槍。”
“鐘生..快救....”
瀕臨死亡而極度虛弱的浩天,見到鐘文澤以后,滿滿的求生欲催使著他下意識的反應是向鐘文澤求救。
只是。
剛說出兩個字以后,他的聲音又戛然而止。
他又清醒過來了。
鐘文澤為什么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里?
意味已經不言而喻了。
“你還在等山哥的人來救你么?”
鐘文澤低頭凝視著他,語氣玩味的說到:“告訴你一個秘密,山哥已經死了,他的嫡系部隊也已經全部給我解決掉了。”
夜風吹拂。
將他額前垂落的劉海吹動。
“你...嗬嗬...”
浩天眼珠子瞪大老大,想說話但是只剩下喉管里堵塞的血液鼓動聲。
“你知道的太多了,你今天晚上的表情,成功加速了你的死亡。”
鐘文澤伸手拍了拍他的臉蛋:“抽根煙,上路吧。”
說完。
鐘文澤撐起膝蓋站了起來,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毫無語氣波動的話來:“華仔,送浩天上路!”
周克華自后腰摸出大黑星來,干脆利落的上膛,槍口對準地上的浩天,手指搭在扳機上快速的摳動了起來。
“砰砰砰!”
大黑星的槍口在黑夜中張著火舌,一連串槍聲回蕩在山林之中。
槍響過后。
地上只留下一具滿是槍傷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