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文澤不知道。
火爆幾人已經在給自己死亡倒計時了。
第二天一大早。
鐘文澤來到警署,帶上早就來到警署待命的三組成員以及宋子杰的二組的成員,趕往北區會展中心的港資銀行。
在他的部署下,伙計們轉化為會展中心的保安,乃至銀行的工作人員,布防周密。
“鐘Sir。”
陳國榮跟著鐘文澤,看著正在暗中疏散會展中心人群的一行伙計:“你這么有把握,他們今天會搶劫這里?”
“今天港資銀行會到一個億的現金。”
鐘文澤齜牙笑看著陳國榮:“如果你是他們,會不會過來玩玩?這可比搶小銀行刺激的多。”
“嗯...”
陳國榮沉吟一聲,斟酌到:“要不要再叫上飛虎隊?”
他上次就是吃了大虧,太過于輕視這伙人,沒有讓飛虎隊支援,自己帶著人就過去了,結果全搭進去了。
“我心里有數。”
鐘文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陳Sir,你就準備好抓捕這伙劫匪就行。”
“好。”
陳國榮點了點頭,看了鐘文澤好一會,一臉認真的說到:“謝謝你,鐘Sir。”
原本。
他早就被停職了,被釘在恥辱柱上。
如果不是鐘文澤拉上自己,給自己一個洗刷罪名的機會,這個污點會跟隨他一輩子。
“謝阿祖啦。”
鐘文澤笑著努嘴看向化妝成保潔大叔的阿祖:“這小子可沒少惦記著你。”
陳國榮聽到這里,先是愣了一下,繼而露出笑容來。
預定的卡點蹲守全部就位。
只是。
一上午時間。
預料中的劫匪三人組并沒有出現。
下午。
依舊沒有任何異常。
“嘶...”
鐘文澤不由吸了口氣,有點不自信的抬頭看了看會展中心大廳的時間與日期:
“我沒有記錯啊,他們就是今天要來打劫會展中心的港資銀行啊。”
“莫非,蝴蝶效應的原因,事情已經出現了變故?”
鐘文澤皺眉思考了起來,已經在心里開始復盤起這個案子的前后發展來。
預定劇本就是這樣的,并不會有什么太大的變化,而且事情也跟新警察故事的劇本發展一模一樣,沒有誰干預進去啊。
為什么他們忽然又改變了主意?
劇本忽然就不對了?
驀然。
鐘文澤忽然想到了一個關鍵的:自己參與到了其中。
他曾經在大街上,因為阿祖而跟火爆他們發生過沖突,把這幾個撲街狠狠的錘了一頓。
這個梁子肯定是結下來了。
他們如果在電視上看到了自己揚言的七天期限,很可能就龜縮著不出來了,七天后再來找自己算賬。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別說七天了。
“很有這個可能!”
鐘文澤唯一能想到的人為干預劇本就是這個原因了。
如果是這樣。
那么繼續守在這里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澤哥!”
宋子杰蹲在了鐘文澤的身邊,摸出香煙來給鐘文澤點上:“情況的發展好像不妙啊。”
鐘文澤的設防,好像撲空了。
他雖然不知道鐘文澤為什么要安排大量的人手在這里,但現在看來,肯定是錯誤部署了。
“嗯,確實出了點偏差。”
鐘文澤用力的裹了一口香煙,指尖彈了彈煙灰:“但是,問題不大。”
見鐘文澤沒了下一句,宋子杰便也沒有繼續說話,也不質疑,等待著他的下一步指示。
好幾次的案子配合下來,宋子杰完全相信鐘文澤的辦案判斷能力,自己只需要點出來即可。
兩人都默默的抽著香煙。
好一會。
鐘文澤把抽到一半的香煙掐滅,拍了拍膝蓋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現在,執行第二套計劃。”
“還有B計劃?”
宋子杰跟著站了起來,來了精神:“澤哥請安排。”
“這樣吧。”
鐘文澤早就有了打算:“我帶著阿祖、陳Sir還有安捷離開,你跟其他人繼續守在這里。”
“等到銀行下班,你們就可以撤了。”
“下班我們就撤?”
宋子杰不由發出質疑:“那萬一他們等晚上再動手呢?如同上次的亞洲銀行劫案一樣,從天而降。”
“傻啊。”
鐘文澤搖了搖頭,否定到:“他們之所以會搶港資銀行,因為今天這里新到一個億的資金。”
“自從上次亞洲銀行的劫案發生后,銀行特地都對自己的庫房安保做了重新評估,安保性得到了極大的加強,不可能再發生上一次的事件了。”
“好。”
宋子杰聞言不再多說:“然后呢?”
“沒有然后了。”
鐘文澤無所謂的一攤手:“后面就正常上班,隨時待命聽我指揮就行了。”
“啊?不蹲了啊?”
“不蹲了,他們今天不來,繼續蹲下去沒有任何意義了。”
鐘文澤點頭肯定:“情報已經沒有價值了,他們后續也未必會再繼續搶劫這家銀行。”
“港島這么多銀行,你知道他們會搶劫哪一家啊,蹲在這里沒有意義。”
說到這里。
鐘文澤的語氣再度變得自信起來:“他們應該是收到了消息做出了警覺,被動蹲守不是我的辦案風格,我要主動出擊!”
“我得去準備一下引蛇出洞的引子。”
就這樣。
把宋子杰他們安排好以后,鐘文澤叫上正在拖地的“保潔大叔”阿祖,揶揄到:
“靚仔,我以前還沒有發現,你拖地這么專業哇。”
“要不以后你就來會展中心拖地算了,你看這地拖的真干凈,影子都倒映出來了。”
“嗐!”
阿祖嘆息了一口,表情嚴肅:“澤哥,你還真笑的出來,案子到現在都沒有進展呢。”
“只有六天時間了。”
他現在的狀態甚至比鐘文澤還要上心,時刻關注著案子的進展。
“走吧。”
鐘文澤招呼一聲,帶著他跟陳國榮上了轎車,一腳油門踩了出去:“還有六天,急什么,一切盡在我的掌控之中。”
見鐘文澤如此淡定。
原本還心急如焚的阿祖跟陳國榮兩人也莫名的淡定了下來,不說話了。
車子在公路上一路疾馳。
很快。
車子停在郊野的一處民房前。
鐘文澤拿上手扣里面的檔案袋開門下車,阿祖跟陳國榮跟了下來。
“鐘Sir,咱們來這里?”
陳國榮表情古怪的看著眼前的民房:“這里跟案子有什么關系?”
他是知道這里的。
這是他的下屬、好朋友黃森的住處。
鐘文澤要查案,卻來到了這里,不免讓他聯想到了什么難以相信的事情。
鐘文澤跨步往前走去:“你的好朋友黃森,或許能給我們帶來一定的線索。”
他在接手案子以后就詳細的解讀了亞洲銀行案件的詳細檔案,里面每一個記載都詳細的分析過。
這個黃森,跟劇本里一樣,有很大的問題。
伸手敲門。
好一會。
里面傳來腳步聲。
胡子拉碴的黃森睡眼惺忪開門出現,一股子濃烈的酒味鋪面而來,瞇眼皺眉適應著陽光。
他先是看了看鐘文澤,繼而又看了看阿祖。
陌生面孔。
不認識。
而后目光落在了陳國榮身上。
他下意識的就伸手推門想要關門。
“黃森警長。”
鐘文澤搶先一步伸腳抵住房門:“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老朋友來了,也不讓我們進屋坐坐?”
黃森不說話,依舊想關門,房門卻被鐘文澤抵的紋絲不動,嘗試一番后也就放棄了。
鐘文澤率先進去。
房間里很混亂,應該是很久沒有收拾了,茶幾上擺放著很多喝空的拉罐啤酒、洋酒跟泡面。
煙灰缸里塞的滿滿的。
茶幾下層。
還有一張半折疊的報紙。
“看來,黃森警長自上次的亞洲銀行劫案以后,也是天天以酒度日啊。”
鐘文澤自來熟的找了處干凈的位置,大馬金刀的就坐了下來,翹著二郎腿兒點上了一支香煙。
他的目光掃了眼茶幾下層的報紙,笑容玩味的看著黃森:“心里內疚的日子,不好過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黃森甩了甩腦袋,伸手搓了搓臉蛋子,深呼吸一口:“你們是誰,來我這里做什么?莫名其妙。”
“自我介紹一下。”
鐘文澤咧嘴一笑,抽出了茶幾下面的晨報來,指著報紙頭版照片上的自己:
“鐘文澤,鐘Sir,亞洲銀行劫案調查組的負責人。”
他手指在報紙上自己的照片上點了點:“怎么,早上才看的報紙,我這么靚仔的一個人,你竟然沒記住?”
黃森表情略微尷尬,輕咳了一聲:“我已經辭職了,已經不是警察了,哪有心思關注你們。”
“我這個人比較喜歡直接一點的。”
鐘文澤懶得跟他繞彎子,打開了腋下夾著的檔案袋,抽出了三張調查得來的照片攤開在桌面上,往前一推:
“案子我正在調查,有了線索,現在你幫我認一下這三個人。”
照片上。
正是劉天、火爆、Max三個人的照片。
辦案需要嚴謹。
阿祖說他猜測劫匪是火爆三人,這做不得數,得讓在劫案現場的黃森來指認。
有了他的指認,鐘文澤才能繼續下一步。
下猛料,一步到位!
黃森下意識的掃了眼照片上的三個人,在看到劉天的照片以后,他的眼角下意識抖了抖:
“我不知道、不清楚、我不認識。”
三連否定。
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但鐘文澤早就關注著他的面部表情,清晰的捕捉到了。
“案發當晚,你到達現場與劫匪駁火以后,帶著兩個伙計追出去了,那兩個伙計死了。”
鐘文澤冷笑一聲,雙手按壓著茶幾,身子往前一探,虎視眈眈的看著黃森。
近距離下。
一股子莫名的壓迫感襲來。
鐘文澤的氣場太強了。
他無比篤定,一字一頓的說到:“你,黃森,見過那個劫匪面具下的臉。”
黃森猛然睜眼,眼珠子大瞪的看著鐘文澤,如同心里隱藏極深的秘密被窺探到了。
“什么?!”
陳國榮一直沒有,聽到這里以后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阿森,你見過劫匪?!”
他的情緒無比激動,直接就質問到:“這么大的事情,你為什么沒有跟我說過?!”
“我...”
黃森看著情緒激動的陳國榮,直接扭過頭去,眼神閃躲并不看他:“我沒有見過。”
“那天晚上,我們在巷子里追逐,發生了巷戰,激烈駁火中兩個伙計死了,沒能正面遇到他們。”
“如果我知道,我怎么會不告訴你?”
陳國榮也回過味來了。
自己跟黃森是好朋友,而且平時非常照顧他,他沒理由對自己隱瞞的。
“你好賭,輸了積蓄不說,而且還欠了不少錢。”
鐘文澤輕哼一聲,身子后仰靠著沙發,咬著煙蒂斜眼看著黃森。
煙頭上藍青色的煙霧徐徐向上,繚繞在兩人中間。
“但是現在,你的巨額賭債已經清了,為什么,因為劫匪的那袋子鈔票,在你手里。”
此話一出。
黃森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
“嘭!”
他一巴掌拍在茶幾上,大聲的沖鐘文澤嘶吼到:“鐘文澤,你不要血口噴人!”
“是不是你心里沒數啊?”
鐘文澤伸出小拇指漫不經心的摳了摳耳朵:“我不是廉署的人,這些錢我也沒興趣去追查,跟我沒有關系。”
“我只是想破這個案子,我只是想抓賊,你幫我指認人就行了。”
“呵呵。”
黃森冷笑一聲,堅定到:“我不知道,這件事我無能為力啊,長官!”
“陳Sir真的是瞎了眼了!”
鐘文澤的語氣一下子變得高昂了起來,伸手指向了一旁的陳國榮:
“陳Sir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以前我還可憐他,現在我覺得他就是咎由自取啊!”
“他就是瞎了眼,交了你這么一個朋友。”
鐘文澤嘴里叼著的煙,隨著他的說話跟著顫抖起來,煙灰一點點的飄落:
“你一個小警長而已,他堂堂高級督察,把你當朋友看,那么關照你,但是在這個案子上,你坑了他!”
“為了那么點鈔票,你把他對你的好全忘記了,你沒告訴他詳細的劫匪情報,你出賣了他的抓捕計劃,所以他失敗了。”
鐘文澤手指點在茶幾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你黃森是辭職摘出去了,但是他陳國榮就撲街了。”
“他背上了罪名,懷著對那六個伙計的死的自責,每天買醉沉迷,被那么多人指責,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說到這里。
鐘文澤忽然站起來,一巴掌拍在茶幾上,怒視著黃森:“朋友,就是這么做的?!”
“來,大聲告訴我,朋友做到這個份?!”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
房間里一下子陷入了安靜之中。
陳國榮表情驚愕,不可置信的看著黃森,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呼吸急促:
“阿..阿森,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黃森表情呆滯,身體僵硬在了原地。
好一會。
黃森仰頭閉上了眼睛,重重的喘息了一聲。
沉默了良久。
他繼而回過頭來,摸起桌上的香煙叼上,手指顫抖的打火,好幾次才把香煙點燃。
“滋...”
香煙在他的吮吸下,發出煙草燃燒的聲音。
“對,鐘文澤說的不錯!”
黃森咬牙重重的點了點頭:“我有很大的問題,我也確實見過他們。”
說完。
他伸手一指,指頭按壓在了劉天的照片上:“他,那天晚上我追的就是他。”
“那天晚上,他落單了,我們抓到了他,但卻被另外兩個人偷襲了,那兩個伙計死了。”
“我被送進醫院后,劉天后腳就找到了我,榮哥來醫院看我的時候,其實那個時候劉天就在陽臺上,聽到了你跟我說的行動計劃。”
“錢,也確實被我拿了。”
他起身走向一旁的冰箱,拉開最下層從里面抽出一個帆布袋來,拉開拉鏈。
里面滿滿的一袋子鈔票印入眼簾:“我拿了一部分錢還了賭債,其他的都在這里了。”
繼而。
他抬頭看向陳國榮:“榮哥,我....”
“你不用說了!”
陳國榮重重的喘息了一聲,直接扭過頭去,不看他。知道真相的他,難以接受這一幕。
“我...”
黃森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直接就卡在了喉嚨里,只得低著腦袋,默默的大口大口的吸著香煙。
很快。
一根香煙抽完。
黃森胡亂的按了按煙頭,伸出手來:“鐘文澤,你抓我走吧,我可以幫你們指控他們,做污點證人。”
“行了。”
鐘文澤收起照片起身:“我心里有數了,至于指控就沒有那個必要了,我自有辦法找到他們。”
說完。
他起身往外面走去,阿祖看了看屋內的兩人,思考了一下跟著也往外面走去。
屋內。
黃森身體僵硬的坐在沙發上,如同雕塑。
陳國榮站在他的側方位,同樣也是一動不動。
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氣氛僵持。
忽然。
黃森猛然伸手抓向桌子上的水果刀,對著自己的胸口插去,干脆果斷。
“啪!”
陳國榮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刀尖在離著黃森胸口一公分的位置被卡住了。
繼而發力。
直接把黃森手里的水果刀打掉,踢向了一旁。
“咔擦!”
陳國榮摸出腰間的手銬來卡在黃森的手腕上。
“榮哥!”
黃森不可置信的看著陳國榮。
陳國榮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這一刻。
黃森的情緒猛然崩塌,低頭痛哭了起來:“榮哥,我對唔住你。”
“為什么,為什么你不讓我去死,給那些死去的伙計賠罪!”
陳國榮面無表情的看著黃森,一字一頓道:
“黃森,我懷疑你在亞洲銀行劫案中有嚴重的失職行為,造成了嚴重的后果。”
“我現在要拘捕你,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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