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很痛苦,就像是體內長了無數個剃須刀片似的。若非蘇文早已經受過許多次傷,對疼痛的忍受能力變得無比強大,此時恐怕早就已經躺在地上打滾了。
必須……治療。
蘇文強忍著痛意,呼出了系統面板。
“系統,快對我的身體進行修復!”
滿頭大汗的蘇文幾乎是用吼的說道。
系統機械的男聲很快響起:“叮!系統已經轉換為修復模式,本次修復需要花費兌換點數3500點,請宿主確認是否支付。”
“?!”
蘇文當場愣住,心想這價格是不是多了個零。
以往哪怕缺胳膊斷腿,腸子外溢,系統向蘇文收取的修復費用,也不過三五百兌換點數,只需要一個D級任務就能賺回來,所以蘇文才可以放心大膽去作死。但這次,自己明明毫發無損,卻僅僅是中了個不知名的詛咒,就要花費十倍的兌換點數?!
3500點,快夠自己白忙活一個多星期了。
畢竟上次的下水道鼠人B級任務,也才給了兩千點出頭啊!
但現在顯然不是斤斤計較的時候,蘇文已經明顯感覺到了喉嚨里的甜意,說明自己的內臟正在大量出血,若是再拖幾分鐘,恐怕就要無力回天了。他連忙回答了“確認”。
緊接著,房間的頂部便出現一道白光,將蘇文全身籠罩在內。感受著渾身上下涌現出的暖意,蘇文終于放下心來。
在白光的沐浴下,蘇文體內的痛苦如同潮水一樣快速褪去。
過了大約一分鐘后,就已經徹底消失。
光芒褪去,蘇文滿血復活,甚至連身上的灰塵都被清理得干干凈凈。
就是心里在滴血。
3500兌換點數,就這么沒了……
蘇文看了看自己的兌換點數余額,還剩不足一萬,不禁感到一陣后怕。
自己平時花起兌換點數來還算節制,否則要是余額不足,那可真是尷尬。就是不知道系統肯不肯提供借貸服務,要是沒有,可真的是要等死了。
說起來,這詛咒可真厲害,無形無色,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就中了。雖然之前在圖書館資料中就了解過,獸人祭司個個都是使用詛咒的高手,可今天親眼見識到時,蘇文才明白究竟有多么恐怖。
還好有系統這個外掛在,不然可真是陰溝里翻船。
既然已經恢復正常,蘇文便不再多呆。為了避免進一步影響任務完成度,他沒有再使用傳送功能,而是原地退出了系統空間。
但剛一冒頭,便有一名狂化獸人迎面撲來,把蘇文嚇得一個激靈。他連忙翻身后退,然后掏出手槍就是一串連射,將其爆頭。
緊接著,蘇文左右環顧,發現這里確實是自己離開前的地點——交易中心大樓的第二層。只不過,才過去了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就連自己釋放的煙霧都還沒徹底散去,這里就已經再次變成了一個修羅場。
不遠處,數百名聚集在此處的獸人,正在被十幾個狂化獸人追著亂跑。
撕咬、殺戮、慘叫,隨處可見。
怪了,自己不是已經破壞了狂化祭壇?
蘇文感到有些疑惑,不過還是掏出了武器,將這些狂化獸人再次清理干凈。但他很快發現,在剩余不多的獸人幸存者中,又一次出現了新的狂化者!
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又是詛咒。
狂化祭壇顯然沒有能夠直接讓一個完全正常的獸人狂化的能力,它的作用只不過是一個催化劑,而這一批獸人,全部都早已經中了獸人祭司的“狂化詛咒”。因此哪怕沒有這座祭壇存在,它們自發狂化的概率也會大大提高。
而如果蘇文沒有猜錯,這些獸人苦工在被運往銀盔城的路上,恐怕就已經發生了數次狂化事件,但不知為何沒有引起商隊的警惕,依然被按照原計劃運了進來。因此,即使沒有兩名獸人祭司插手,現在也早該出現大規模爆發。
而這也意味著,這批獸人苦工的命運,早已經被確定了。它們哪怕最終幸運地躲掉狂化的結局,逃過了狂化同伴的追殺,也難免被“處理”掉。
沒有任何奴隸主,膽敢使用受到了狂化詛咒的獸人苦工。
蘇文向他們投去了憐憫的目光。但他也沒有辦法改變些什么,只能做到不自己來動手,讓他們盡可能多活一會了。
哪有什么皆大歡喜,這世上的事情,有時就是這么無奈。
至少,這些獸人,能夠快些回到它們信仰的“獸神”的懷抱,而不必在人類奴隸主的手下,受盡后半生的壓迫折磨吧。
這大概是對它們唯一的安慰了。
蘇文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回到了獸人祭司所在的位置,只見她的尸體依然保持著原樣,并沒有被周圍的獸人觸碰過。
在不遠處,蘇文還看到了那個在外面被自己遠距離爆頭的獸人祭司的尸體。她顯然被她的姐妹帶了回來,此時整理好遺容,但臉上的彈孔直接把嘴巴和一半鼻子都削沒了,因此看起來并不怎么安詳。
蘇文回頭找他們,自然是為了戰利品。方才情況緊急,來不及搜刮,此時排除了危險,他自然不會放過這筆額外收益。
經過一番搜索,除了兩根法杖之外,蘇文更收獲幾瓶不知名藥劑和卷軸,外加共計十二枚五彩斑斕的魔法戒指,作用同樣未知,以及雜物若干。當然,不值錢或太過私人的雜物,比如衣服褲子普通首飾這些,蘇文沒有收集,他還沒喪心病狂到那種程度。
做完這件最重要的事后,蘇文沒有在地下大樓里多做停留,最后一次幫這些獸人苦工清理了幾只狂化者后,便離開了此地。
自己的任務已經結束,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已經沒必要太過掛念。
大樓之外的街區里依然一片寂靜,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幸存者躲藏其中。但搜救他們是裁決騎士團的事情了,至于剩余可能出現的狂化獸人,沒有了獸人祭司在背后指揮,也無法再翻起什么風浪。
唯一離開交易中心的通道口處,歌莉斯坦和她的手下依然在此牢牢把守。好消息是,比起自己離開時候的殘兵敗將,早已有了新的裁決騎士大隊趕到此處,將通道堵得水泄不通,哪怕再有上百個狂化獸人沖出來,也未必能夠討得到便宜。
而見到蘇文歸來,歌莉斯坦率先對他遠遠行了個騎士禮。
緊接著,嘩啦啦一片,近百名裁決騎士,都對蘇文行禮。這浩大的場景,把蘇文看得是一陣頭皮發麻,深感不適——平時這群家伙早就該如臨大敵,把自己圍得嚴嚴實實了,現在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就顯得格外詭異。
他并不想跟這群人多做交流,現在只想快點離開此地,完成任務。
但對方卻似乎沒有立刻打算讓開路。
為首的歌莉斯坦盯著蘇文,她的傷口已經經過了簡單的包扎,此時昂首挺胸,恢復了裁決騎士團長的氣勢。
“高階魔法師,能否報上你的名字?”
她大聲問道。
蘇文毫不猶豫地答道:“不能。”
“哼,無名之徒。”歌莉斯坦發出了冷哼聲,“不肯報上姓名也沒關系,我問你,你是否殺害了布萊德·唐頓?”
蘇文:“……?”
他差點忍不住想要豎個中指給這個家伙,剛才還率人對自己行騎士禮,一副見到了救命恩人的尊敬模樣,下一秒就開始興師問罪,果然是腦子有坑吧。他看向周圍同樣感到吃驚、甚至已經開始竊竊私語的裁決騎士們,心想裁決騎士團的首領這么榆木腦袋,真是為你們這些小弟感到擔憂。
但歌莉斯坦質問的內容,并沒有讓蘇文意外。
事實上,在今天出手的時候,蘇文已經考慮過了現在的結果。
布萊德唐頓的死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星期,按理說來,帝國裁決廳早就該研究明白了他的死因是什么,至少也該知道殺死他的是一顆金屬子彈。那么,即便這個世界上還沒有“狙擊”的概念,他們也該推斷出,是有人從遠處射殺了布萊德·唐頓。因此作為裁決廳成員,歌莉斯坦今天在看到蘇文使用的武器時,就不難會聯想到這起案件,從而初步得出蘇文就是殺害布萊德的兇手的結論。
因此在救下她之前,蘇文曾經猶豫了半秒。
但最終,他還是沒有眼睜睜看著她死掉。
大概是因為她那天對自己賽文·阿萊耶身份的“恩情”吧。不過,難不成歌莉斯坦這家伙,現在居然想把自己捉拿歸案?
這可真是……
她能做出來的事啊!
凎,沒想到最終還是要傳送跑路。
但就在蘇文自認倒霉,準備拉煙閃人時,歌莉斯坦再次開口了。
“就算你不回答,我也知道是你。”她緩緩說道,“但裁決騎士團這次不會與你為敵,你可以自行離開。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銀盔城,否則下一次見面,我們必定會傾盡全力對你進行抓捕。”
嘖,這還像話。
緊接著,在歌莉斯坦的命令下,裁決騎士團成員讓開了一條道路。
在與歌莉斯坦擦肩而過時,蘇文深深看了她一眼。她依然戴著面甲,所以無法看到整張臉的模樣,但由于手臂受傷,護肩此時已經被拆除,因此透過鎧甲露出的縫隙,可以看到隱藏其中的一襲銀色長發。
蘇文腦袋里忽然“嗡”的響了一聲,似乎終于想起了什么。
“芙蕾尼?”
他脫口而出。
歌莉斯坦猛然轉頭,看向了蘇文。
“什么事,你為何會知道我的名字?”
她冷聲道。
果然……
蘇文終于明白了一切。
那天歌莉斯坦為何會對身為賽文·阿萊耶的自己流露出那種迷茫的眼神,以及她為何會專門跑來替自己解圍,此時全部有了答案。
蘇文的心中早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但表面上,他只是淡淡說道:“沒什么,只是我要提醒你,主動把我放走的后果,你可要自己承擔。”
歌莉斯坦仍是面帶冷意:“這我知道,不用你來假惺惺的關心。”
“那么保重。”
蘇文說完這兩個字后,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奴隸交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