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里的那名護衛顯然在將計就計!
破魔弩箭的箭頭涂有破魔藥劑,這種煉金產物能夠對元素護盾或者斗氣產生極強的貫穿效應,在擊中的一瞬間使得著力點能夠更加輕易穿過護盾。
換句話說,對于一名展開了斗氣防御或者元素護盾的超凡者而言,哪怕是輕型手弩射出的破魔弩箭,亦能夠起到不亞于手槍子彈的威力!而根據蘇文掌握到的信息,高階魔法師由于反制手段比較豐富多樣,等閑的破魔弩箭未必能夠奈何得動,但若放在高階斗氣騎士的群體中,能夠抵擋住這樣近距離攻擊的,恐怕就只有最頂尖的那一批了。
而這名老大麥夫羅迪斯顯然就不屬于此列。他的被動護體斗氣被穿了個孔,眼窩直接被破魔弩箭洞穿,飆出了一點血花,趔趄著后退了兩步,神色中帶著疑惑和不甘緩緩倒下。
接下來,便是一場急促且激烈的戰斗。
這名為約翰·克羅納當牛做馬的貴族護衛整個旅程中都幾乎沒有開口說話,也不曾透露出半分實力,但此時卻展現出了高階斗氣騎士的身份。他手持佩劍從帳篷里沖出,劍刃上的乳白色斗氣徑直延伸到了近兩米的長度,沖向了剩余三名黃金級的傭兵。
三人見到‘老大’活不成,在短暫的錯愕后,竟也展現出了見慣生死的本領與巧妙配合,他們瞬間散開,兵分三路,朝著遠處撤離。然而,其中的恩斯特·吉福德被貴族護衛施展沖刺,緊追其后,見到自己無法脫身,只好拔出了長劍,激起斗氣反擊;傭兵伯克見狀,迅速趕來支援,在護衛的斗氣長劍幾乎要將恩斯特·吉福德斬成兩半時,側面一劍刺向了他的腰部,把他逼退,救了恩斯特·吉福德一命。
緊接著,三人展開了武技與斗氣的對決,這種時候,他們顯然已經顧不上聲音和光芒會引起周圍可能存在的元素構造體的注意,一心放在了如何擊殺對方和如何自保上。而這名貴族護衛顯然也有所顧忌,不敢直接以命換命,因此數次試探,數次出招,竟都被兩人合力化解,除了擦破了伯恩的衣服之外,一時間難以取得更多成效。
至于那名潛行者卡塞爾,早已經消失無蹤。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伯恩拉開距離,大喊了起來:“大個子,小心你家的少爺,沒發現我們少了個人嗎?不想讓他被殺的話,趕緊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這話似乎沒起到太大作用,反而讓這名高大的護衛攻勢更加兇猛。
而在大約十秒鐘后,只聽見遠處的營帳區域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與此同時,伯恩和恩斯特·吉福德的臉色紛紛變得格外難看。因為他們聽得很清楚,這聲慘叫正是來自潛行者卡塞爾。
按理說,這名中階四段的潛行者對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貴族,哪怕對方手里有著破魔弩箭這樣的底牌,也應該是手到擒來。可是,剛才這聲慘叫是怎么回事?!
帶著這樣的想法,兩人在戰斗中頓時有些亂了節奏。下一刻,恩斯特·吉福德就被長而鋒利的劍氣掃過了肩膀,整條手臂連帶著半邊肩膀頓時脫身而出,墜落在地。斷口處平整如鏡,一時間甚至連鮮血都來不及流出。
劇痛中,他怒吼一聲,另一只握著長劍的手趁機刺向了近在咫尺的護衛,同樣是一道斗氣形成的劍氣直沖他的心臟。
由于貴族護衛正在揮劍后的收招,這一擊算準了他難以回避,十分迅猛和狠辣,要是直接命中,很容易穿透護體斗氣,直接刺入其中。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恩斯特·吉福德目眥盡裂。
只見在這名貴族護衛的胸前,驟然凝結出了一道森白色骨盾,抵擋住了這一道猛烈的自殺式攻擊。
而在貴族護衛的身后不遠處,貴族少爺約翰·克羅納保持著施法的姿勢。
與此同時,他的身邊還懸浮著潛行者卡塞爾血肉模糊、整個正面上半身如同被無數亂刺碾過,只留下了無數破碎的皮膚和血肉的尸體。
“骨盾,這怎么可能!你是……亡靈法師!?”
恩斯特·吉福德驚駭地怒吼,但下一秒,他就被貴族護衛反手砍下了頭顱。
不遠處,目睹一切的伯克停止了攻擊,他手中的傭兵長劍不由自主地墜落在地。在不到一秒鐘之后,他選擇轉身撒腿狂奔。
但他并沒能如愿,因為剛跑出去沒幾步,他腳下的黑色硬土地上,便破土而出了一拍陰森森的骨爪,如同臺鉗一般準確無誤抓住了他的腳腕。在一聲清脆的骨頭破裂聲中,傭兵伯克帶著巨大的慣性撲倒在地,摔塌了鼻子,牙齒也斷了幾顆,一時間滿臉都是血。
在他的驚恐的吼叫聲中,貴族護衛跟在約翰·克羅納身后緩緩來到了他的面前。伯克發現,原本表現出一名未見過世面的貴族少年模樣的約翰·克羅納,此時仿佛換了一個人,臉色猙獰,目光冰冷,嘴角還勾著森然笑意。
這名貴族少年蹲下身,近距離端詳著滿臉絕望的伯克。
“為什么,為什么你們真的要動手?”他用失望的表情看著伯克,“本來我們的合作可以很愉快的,我們甚至已經接近了此行的目的地,到了那時,你們本應該有更加體面和更加有價值的死亡方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待在泥土里發臭。看看現在,你們甚至都不會腐爛,因為你們體內的細菌在把你們吃掉之前,就已經被死亡之海無處不在的毒霧殺光了。你們會變成干尸,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躺上無數年。”
伯克似乎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什么,兀自驚恐怒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根本就不是那個貴族小鬼!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嗎?”
“不表演一下的話,你們怎么可能會陪我去那個地方呢?只可惜,你們為什么要半路起了貪欲?現在我究竟該向誰展現我的表演才華?”約翰·克羅納感嘆著著,無奈地攤開了手,看向四周的幾具尸體,“冷靜一下,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好的獻祭材料,現在都沒了。啊,真該死,這里茫茫荒野,周圍幾十公里都見不到人影,我該去那里再找一名高階斗氣騎士成為這次偉大儀式的祭品呢?”
似乎讀懂了話中的意思,約翰·克羅納身后的那名高大貴族護衛沉默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展露出了一個平靜且充滿堅定的眼神。
“羅比,我知道你最好了,我不想失去你,可要是為了偉大愿景,你一定會甘愿做出犧牲的,對吧?”
護衛沒有用語言回答,他重重點頭。
約翰·克羅納重新露出微笑:“那好吧,讓我們收集了這些該死的靈魂,然后出發。看,這就是為什么我討厭人類,他們的貪欲和短視總是會讓事情變得更糟,讓我們親手結束這一切,等到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這個世界就將迎來新的曙光。”
說完這段話后,約翰·克羅納回到了伯克面前,把手放在了他的腦門上。
“瘋子,你們兩個瘋子!”
伯克怒吼一聲,渾身上下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明亮斗氣,隨后,四肢都被緊縛的他用身體撲向約翰·克羅納,似乎要用自己覆蓋著斗氣的腦袋發起攻擊,做出殊死一搏。
但下一秒,約翰·克羅納的手掌就按在了他的面門上,讓他失去了聲息。
……
戰術目鏡后面,目睹了一切的蘇文重重松了口氣。
舒服了。
狗咬狗一嘴毛,這兩邊不管誰死了他都不會心疼,倒是自己整整一天的推斷、追蹤、觀察、無數的精力,此時終于得到了證實,他只覺得心情舒暢,念頭通達。雖然距離S級任務還遠遠沒有完成,但總算脫離了在這之前連線索都找不到、徒有一身力氣沒地方使勁的憋屈狀態。一個字,爽。
但他還真沒想到,這個約翰·克羅納竟是個亡靈法師。
只能說他演得實在太像,不但能夠騙過自己的雙眼,甚至連1號的測謊都能騙過。雖然由于本體沒有到場的原因,許多諸如“體表分泌激素”等關鍵參數無法收集,只能通過動作、神態、語言和微表情判斷是否在說謊,加之微型探測器成像精度不高,測謊準確率還會進一步下降,即便如此,能夠騙過它也絕非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事。
至此,任務的問題已經不需要再擔心
一名亡靈法師,做足了準備,進入死亡之海,口口聲聲說著什么“祭品”,還要求是高階斗氣騎士,用腳趾頭都能猜到肯定和亡靈世界有關。接下來,自己只需要跟著他們,看看他們究竟要去哪里,大概就能夠找到亡靈世界的進入方法——他還真想知道那個該死的亡靈世界究竟藏得有多深。在1500米的地下,溫度已經達到了不適宜人類長待的五十多度,要是繼續往下,怕不是真要成了煉獄!
很快,四具尸體的靈魂在這名年輕的亡靈法師操作下,被收入了瓶子容器中。名為羅比的護衛在一處偏僻角落挖了個坑,把他們丟進去掩埋,沒有搜刮,似乎根本不在意尸體身上值錢的東西。
三名黃金級傭兵,一名白金級傭兵,就這么長眠在了這個人跡罕至的遺跡里。如果不出現意外,恐怕再過千百年,也不會有人把他們挖掘出來。
“羅比,時間緊迫,我們走吧。”
約翰·克羅納對他的大塊頭護衛說道。
羅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出了幾乎是兩天來的第一句話。
“遵命,瓦西里安大人。”
蘇文聽得猛然一怔。
瓦西里安?
這名字好生耳熟,是不是在哪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