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
幾支由學院法師和軍法師組成的隊伍,早就已經花費了大幾十小時,把試煉空間翻了個底朝天,卻依然毫無收獲。
位于空間深處的蘇文也已經觀察了他們一天兩夜,并早已確定,四百多年過去,還真就沒人發現瓦倫丁留下的本源空間。誰也說不清為什么,這個大魔導師在留下了自己的珍貴遺產的同時,卻又扣扣索索地進行了保留,而對于“世界樹之種”很可能知情的那些人,比如書信中的“節制”,卻也在接下來的四百多年中,對此毫無作為。
正因如此,自己成為瓦倫丁的計劃更顯得有必要,因為它很明顯牽涉到了設個世界隱藏在深處的那些秘聞,而相比起領域空間和世界樹之種帶來的收益本身,這種東西反而更加吸引蘇文。否則,哪怕實力再強,像先前那樣仿佛被蒙在鼓里、對真相一無所知的感覺,也依然讓蘇文感覺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一個很淺顯且現實的道理:倘若見識和實力不成正比,那么多余的實力,只會讓自己成為方便利用的工具。憑借著信息不對等,即便是唐納德,都能輕而易舉把自己變成免費打工人,而能夠解決這種問題的辦法只有一個:拓寬信息獲取的渠道。
而如果繼續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遇到不懂的事情就去找唐納德要情報,久而久之,即便后者真的是一個“有原則”的情報商人,也會逐漸發現:塔蘇里和他背后的主上不過如此,沒有了自己提供的情報,就只是一群瞎子罷了。
真到了那一天,就說明,自己不過是個徒有力量的失敗者。
蘇文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
這也是蘇文想要增加一個“瓦倫丁”馬甲的最初動機,現在看來,有了所謂“圓桌集會”的加入,這個決定真是英明:原本他的預期目標,只是以瓦倫丁的身份活躍在北部帝國,并且建立一個能夠名正言順收集情報的渠道,可現在看來,這個身份能夠為自己帶來的東西,遠不止如此。要是能夠接觸到所謂“圓桌集會”,那才是真正的大賺特賺。
但在這么做之前,自己還需要解決一個不算太大的麻煩:那便是,自己對這個領域空間的占有雖然已是事實,但還是要讓清楚“瓦倫丁復活”是虛構事件的萊因哈特皇子閉上嘴,才能令唯一的風險消失。
其實蘇文原本的打算很簡單粗暴,那便是利用全息神經芯片,對萊因哈特進行深度調教,以將其變成自己人,本質上就和守望者組織原本打算做的一樣,不過沒那么喪心病狂,起碼萊因哈特只是被洗腦,還是有自主意識的。他可不會因為對方是一名皇子而有什么顧慮,可既然希格露恩親口說出不希望自己這么做,于是便有了后面的談判,以及……接下來的計劃。
現在,時機成熟了。
只一瞬間,所有在分散領域空間里進行探查的魔法師們,都被聚集在了一個浮空平臺上。與此同時,四面八方落下數道光幕,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元素符文,并在短短數秒時間里,將平臺抽成了一個禁止施法的領域。
所有人面面相覷,但還沒等有人做出反應,洪亮的聲音便轟然響起。
“小輩們,你們在這里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老夫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莫非直到現在,你們還在懷疑那天發生的事情的真實性?”
此言一出,攜裹著的強大元素沖擊便讓一大半實力不足的魔法師渾身無力,癱軟在地,剩余的也在苦苦支撐,如同狂風驟雨中的小船。
“現在,停止你們無聊的行為,讓安東尼奧那小子過來,帶上萊因哈特皇子。我要就接下來的事作出交代,多倫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浪費!”
再次回到試煉空間,不知為何,萊因哈特竟感到一陣安心。
他也不太清楚這種安心感的原因,心想或許是只有在這種完全封閉的有主之地,自己才不用擔心來自多羅克的惡意吧。
周圍是一片青翠的草地,一如前兩天與‘瓦倫丁大魔導師’會面時一樣,但不遠處有著一片風景優美的廣場,以及一座開闊華麗的禮堂。在人群的簇擁下,萊因哈特與奧利安娜女士并肩進入其中,發現禮堂中早已坐滿了人。
周圍的環形階梯座椅上,有著上百位學院法師和軍法師正襟危坐,而禮堂的中央,則是一張巨大的橢圓形會議桌,此時正有數名北部帝國的高位者在兩邊就坐,其中包括了幾名和奧利安娜女士同為魔導師的強者:暮光眷顧者維爾吉尼婭、沉思者杜嵐、風語者博德·穆拉尼奧、破浪者米哈伊爾·羅曼諾夫……全都是作為帝國皇子需要爛熟于心的帝國中流砥柱,如今他們匯聚一堂,大多神情嚴肅,靜靜等待,直到奧利安娜帶著萊因哈特走來,才微微行禮。
萊因哈特被安排在了圓桌的主座上,也是正對大門的座位,在這里,他可以看到整個大廳的一切事物。
起初他不明白自己能夠坐在這里的原因,直到不久之后,又有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影出現在禮堂門外,并攜裹著幾乎化為實質的威壓緩緩走入,坐在了自己的正對面的次座時,萊因哈特才終于明白了這場會面的安排:自己將再次成為‘瓦倫丁’的代言人,也只有他,今天才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哪怕這只是一個約定好的謊言。
而眼前這位身材高大的人,正是如今北部大陸的最高統帥,巨龍屠戮者安東尼奧。據傳他曾經親手殺死過一頭巨龍,萊因哈特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他,但早已如雷貫耳,此時一眼望去,果然如同曾經看過的資料描述的那樣,舉手投足間充滿了強大的氣勢。
可即便是這樣的強者,也不得不低下頭,朝著自己的方向,行了個法師禮,并緩緩道:“晚輩安東尼奧在此,請瓦倫丁先生指點。”
此言一出,所有在場者同時起身,做出了整齊劃一的行禮動作。
然而,萊因哈特沒有想到,這竟是他看到的最后一副畫面。
下一刻,莊嚴肅穆的禮堂沒有了,恭敬行禮的北部帝國法師們也沒有了,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以及長久的寂靜。
萊因哈特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這位‘瓦倫丁先生’的計劃中,似乎……并沒有自己插足的余地,恰恰相反,自己的存在,是他計劃里唯一不穩定的因素。
但萊因哈特知道,自己已經錯過了唯一能夠與之抗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