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球形船艙
早在阿萊克西亞聲稱墻壁之外充滿了虛空氣息時，蘇文就第一時間猜測，這個所謂的“大廳”，很有可能位于外太空之中。
但眼前的景象，還是超出了他的預估范圍。
以地球現代人的認知，蘇文更加傾向于認為，這些攜帶著大量環形“房間”的糖葫蘆，極有可能是某種形狀奇特的太空飛船。
而按照腳下“房間”的面積，每艘飛船目測至少有數十千米長——就是這樣的龐然大物，在太空的尺度如同螞蟻一般，整齊排列著成千上萬艘。
蘇文毫不懷疑，這些飛船能夠輕易裝下整個輝煌大陸的所有生命。
根本用不著全部，可能只需要幾十艘就行。
會是那些泰坦們的杰作嗎？
他不禁心想。
如果是，也未免太不可思議，更有太多無法解釋的詭異之處。
尤其是那些泰坦明明都已經發展到跨越行星，建立太空艦隊的水平，卻又為何選擇在大洋深處自我了斷？
而且……
木星，背景這貨絕對是木星！
艦隊背后這顆氣態巨行星有著獨特詭異面貌的大紅斑，以及整顆星球表面宛如地獄般緩慢涌動的風暴層，無不符合蘇文對于太陽系中最大行星的記憶。一個蘇文早就想到過、但一直不愿相信的猜測再次浮現——或許自己所尋找的“家園”其實就近在眼前，此處并非什么遙遠深空彼岸，而是如假包換的太陽系！
輝煌大陸與塞卡蘭達所在的星球也不是什么異世界，而是真正的地球和月球……之所以和記憶中有著巨大的偏差，也只是時間不同。試想，上百億年生命周期的歷史長河中，誰又能保證地球永遠是那個熟悉的地球呢？
這個想法，讓蘇文不禁流下冷汗。
很顯然，這對他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倘若這里不是“家”，那么至少對于“家”的希望依然存在，蘇文還有動力去追尋；可反之若“家”就在腳下，卻早已滄海桑田，才是最無奈、最絕望的事——茫茫宇宙，再也不會有記憶中那個世界。
“阿萊克西亞，我們真的沒有身處幻境中嗎？”
蘇文詢問下方的巨龍，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聲音中微不可查的顫抖。
“這點我可以向閣下保證，我們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身下傳來沉悶的聲響，“您認識這里？我幾乎能感受到您心中的激動之情。”
“不，我不認識。”蘇文似乎冷靜下來，語氣平靜地否認道，“我承認我剛才的確有些激動，因為這些飛船——我是指我們身處的巨型結構，對我們而言可能有巨大的價值。我們應該調查它，我相信絕非所有‘房間’都像我們身后一樣空空如也。”
“我同意。”
阿萊克西亞回答道。
“但前方是虛空，我的巨龍形態無法在那樣的環境下長時間存活，精靈形態的我也無法使用任何元素力量，或許需要閣下助力。”
“說得也是，讓我想想辦法。”蘇文沉吟道。
很快，他抬手虛抓，大門與操作臺空間的空地上浮現出傳送的光芒，一臺流線型的四翼飛機緩緩浮現。它的頂部有著類似戰斗機的雙人座艙，但體型要比一般戰斗機更大，機體引擎的口徑甚至足夠把一整輛重型坦克給塞進去。
也不知道是運氣太差還是系統操縱，盡管未來的地球已經初步進入太空時代，但蘇文的裝備庫幾千件高級獎勵中幾乎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太空飛船。其中最為接近的，也不過是這臺可以突破大氣層、在太空中短暫航行的截擊機。
但不管怎么說，這玩意能在太空飛行，并且由于作戰用途主要針對太空目標，其上搭載的武器也適合太空作戰，光是這兩點，已經足夠滿足當下的需求。
到了此時，蘇文與阿萊克西亞之間的主導權已經完全由他接手，在他的示意下，兩人進入了截擊機并不寬敞的座艙中。艙門緩緩關閉，座椅的安全系統啟動，隨后在蘇文的冷靜操縱中，噴射推進系統發出幽幽藍光，飛機穿過大門進入太空。
它的目標方向，是剛才所在房間所處的“糖葫蘆”飛船的艦首區域——在那里，有一座巨大而雄偉的球狀船艙，根據蘇文裝甲目鏡的粗略估計，其直徑約為八千米。即便對于平均數百米高的泰坦族而言，也是相當龐大的空間。
隨著距離不斷接近，蘇文回頭望去，只見他們出發時候的環形船艙，只是這艘飛船中極為不起眼的一環，位于飛船后半段，沒有任何特殊處，根據環境與大小，可以推測出應該是類似于貨艙的部分。而這艘飛船，在周圍的艦隊中，同樣是不怎么起眼的一艘，位于其中一條隊列的中間，在遙遠的前方，似乎有著比它更大無數倍的旗艦。
圣龍山脈那邊的“謎題”，會將傳送點選在這里，有什么特殊的意義？還是說，僅僅只是隨機挑了個地方？
蘇文希望，自己能夠在球形船艙得到想要的答案。
從船艙后段到艦首的幾十千米一瞬而至，但在太空尺度上，周圍的一切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僅僅是隊列中最近的幾艘飛船發生了明顯移位，周圍的星空以及遠方的“木星”紋絲未動，仿佛這段行程是在原地踏步。
直到近在咫尺時，蘇文才意識到眼前的球形船艙有多大，在這顆能輕松裝下一座城市的球面前，截擊機小得就像空氣中的一顆浮塵。
它通體光滑，看上去獨立存在，就和所有環形船艙一樣看不到與其他船艙或是中心船體連接的區域，如同一顆完美球形的小行星，以至于找不到大門。
蘇文使用了和剛才一樣的主動掃描雷達，由于船艙體積過大，甚至無法完全覆蓋，只能監測到大約三分之一面積，并且掃描結果顯示，艙壁上沒有任何缺陷或者裂縫。這讓他暗自心驚，甚至不禁開始思索，系統背景地球上的人類是否能達到這樣的技術水平？
與此同時，蘇文并沒有急躁。他有條不紊地駕駛著飛行器，沿球形船艙表面飛行，同時一路展開掃描，只要艙壁上有一毫米的凸起或者裂縫，就會被以醒目的標記標注出來。
然而，直到幾乎繞球一周，蘇文依然毫無斬獲。
這艘飛船的風格，似乎就是以渾然一體為美，其并非金屬、但有著不亞于金屬特性的重原子材質光滑而整齊，如同一臺超大型機器的鑄件。
“看來，我們只有自己創造‘門’了。”
蘇文輕嘆道。
一直保持沉默與觀察的阿萊克西亞這才開口。
“閣下打算強行突入？”
“試試吧，哪怕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損傷，但這里還有如此之多的飛船，可以接受。”蘇文顯然已經做出了決定，“不管用什么辦法，我們只有先進去才行。”
“同意。”
阿萊克西亞回應道，但其實她哪怕不同意，也無法改變蘇文的決定。
在眼前完全陌生的領域，這頭銀龍早已不復最初的自信與主見。
蘇文開始了工作。
他沒有使用額外的切割工具，因為截擊機的激光炮在必要時候本來就可以用來切割，其超級高溫能夠融化幾乎一切物質。眼前的船艙雖然厚重，但其材質并非什么銅墻鐵壁，在激光的持續照射下，很快便熔穿了一個直徑數十厘米的洞口，完全足夠一人進入。
蘇文解除了截擊機的保險，在安全警報聲中打開艙門，同時扔給阿萊克西亞一個噴氣背包。
“該我們了。”
蘇文說道，率先離開駕駛艙，沖向幾乎是平地的艙壁。
“為了保護里面的東西，我故意沒有完全熔穿艙壁，還剩下一厘米的厚度，薄得就像蛋殼，需要我們親自打開。”
阿萊克西亞抓過背包，顯然不知道該如何使用，但還是有樣學樣背上，并緊隨其后，從駕駛艙一躍而出，準確飛向艙壁。
數十米距離瞬息而至，阿萊克西亞牢牢吸附在仍冒著熾熱氣息的船艙上，一邊感受著失重，一邊和蘇文同時看向腳下的豁然大洞。
深達數米的洞口最深處，是尚未冷卻的、猶如巖漿般發光的熔化物。
真空無法傳遞聲音，蘇文用手勢指了指內部，隨后便躍入洞中，在阿萊克西亞的注視下，他來到這片通紅的“巖漿”面前，隨后掏出了一把便攜式的激光切割器，在洞的邊緣切了一圈。做完這件事后，他伸出手重重一推，最后一厘米的艙壁，就這么被推入艙門之中。
與此同時，蘇文另一只手早已經沒入并卡在灼熱的斷壁中，但他想象中狂暴氣流涌出的場景并沒有出現——就和貨倉的大門打開時的風平浪靜一樣，哪怕船艙內部是標準大氣壓，但由于某種力量的保護，并不會出現這種常識中的景象。
然而，船艙內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蘇文顧不得這種細節，瞬間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雙直徑十米的巨大眼睛……
準確來說，是一具栩栩如生的巨人尸體的臉部。
透過它留出的縫隙，蘇文看到，在船艙的深處，還漂浮著許多同樣的“巨人”的尸體。
蘇文雖然從未見過這種“巨人”，但它們的身份卻根本不需要經過思考就能得知。
泰坦，而且并非只剩下骨架的泰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