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暗中觀察
尼古拉斯悄然被俘，又悄然出現，沒有引起任何注視。
特里底斯行省風平浪靜，至少表面上如此。
但水面之下，暗潮逐漸洶涌。
在蘇文的預先安排下，尼古拉斯將計就計，“被逼無奈”向沃茲長老妥協，成為了他背后勢力——法師之國的棋子。
這只是個開始。
光明教國與法師之國，顯然都有著能將尼古拉斯這個特里底斯領最高執政官“消失”或是“替代”的手段，但他們一直都沒有采取行動，原因不外乎兩者之間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以及掌權者們對那位“主上”殘余威懾力的忌憚。而現在，法師之國搶先一步得到了主上不復存在的確鑿情報，率先打破了平衡，那么當然要想方設法爭取優勢，徹底得到特里底斯領的主導權。畢竟光明教國得知此事不過是時間問題，若不把握住機會，優勢便蕩然無存。
具體的操作辦法也很簡單——展開清洗。
二十年前，光明教國率先對大魔導師托勒密發難，搶占了魔素池技術的先機，導致到了今天，其量產戰斗天使的技術水平依然能夠壓制法師之國一頭。但同為兩大超級勢力，法師之國的情報能力卻強于光明教國，因此一份清洗名單很快就出現在了尼古拉斯眼前，其中包含了多位尼古拉斯熟悉的瑪爾塔利亞高層人員。
作為保全瑪爾塔利亞的代價，尼古拉斯需要讓這些人消失。
在利用蘇文留下的隱秘通訊手段請示他這位少主，并得到了“放手去干”的回復后，尼古拉斯坐在他的辦公室里，點燃一根平常幾乎不會抽的香煙，再次瀏覽著這份名單，神色復雜。
他喃喃道：“真可惜，你們中不少人都是我的老伙計，陪著馬爾塔利亞走過了百年歲月。”
“要怪，也只能怪你們心志不堅。”
接下來的幾天里，特里底斯領爆發了一場小規模動蕩。上至執政廳、軍團、研究所，下至工廠、礦山、發電站，幾乎在一天之內被特里底斯監察廳以“涉嫌間諜罪”逮捕了近千人。而這僅僅是第一批，隨后的數日，特里底斯領封鎖了邊境，同時對這批被捕者展開了審問，并通過得到的情報展開第二批、第三批的抓捕，直到光明教國在特里底斯領運營多年的布置幾乎被連根拔起，對領地內信息的掌握徹底丟失。
一周后，特里底斯領徹底成為了法師之國的“禁臠”。
由于對方的攻勢太過迅速，根本沒有留下操作空間，光明教國對于這場爆發在特里底斯的劇變，未作出任何回應——總不能承認那些被抓的都是他們的人吧。倒是法師之國得勢不饒人，讓特里底斯執政廳公開宣稱這場特大間諜案背后是光明教國暗中支持。對此，光明教國仍然保持沉默，但時任教皇庫洛諾斯·奧蘭斯忒在緊急會議上的怒吼卻十分響亮。
尼古拉斯的辦公室里，他坐在書桌前，看著通訊裝置中蘇文的身影，臉色有些憔悴。
這具人造身體并不會疲憊，尼古拉斯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
“少主大人，真沒想到，就連我最信任的弟子格洛麗亞也……她可是瑪爾塔利亞的話事人，以我對她的了解，她不會做出這種事，至少不會在我不知情的前提下……”
屏幕中的蘇文微笑著，溫聲道：“別著急，尼古拉斯，那份名單是法師之國給的，不代表真理。它充其量只能說明，格洛麗亞并非法師之國的人，不能證明她已經投靠了光明教國。”
尼古拉斯暗中松了口氣：“感謝您的寬慰，我也認為有這種可能，法師之國只是想借助這個機會，順帶清除掉那些‘不聽話’的人。我親自參與了對格洛麗亞的訊問，我能感受到這孩子沒有向我說謊，她甚至還不知道我已經‘成為’法師之國傀儡這件事，而其他被捕的瑪爾塔利亞高層，幾乎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實情’，因為他們知道被捕的只有自己人，而沒有法師之國的人。”
“你已經做得足夠好，特里底斯領的水已經被徹底攪渾，接下來主上會判斷出忠誠者。”蘇文笑道，“在這之前，你就作為臥底，盡最大可能為主上的計劃提供協助。倘若法師之國問你要什么，只要是瑪爾塔利亞和特里底斯領有的，給就是了，不需要有壓力，我向你保證，過后我們會連本帶利收回來。”
“我明白了。”
尼古拉斯不再疑慮，點頭稱是。
旗開得勝的法師之國并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而是隨即將目光盯向特里底斯本身這塊肥肉。
此前有著“主上”威懾力，輝煌大陸頂層掌權者們，都知道那是個多么恐怖如斯的存在，因此只敢在特里底斯領暗中發展勢力、拉攏人員，卻不敢大張旗鼓碾壓而來。現如今“主上”這個最大的顧慮消失，光明教國在特里底斯的觸須也被悉數剪斷，自然不需要再畏首畏尾，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加大力度吸血。
技術、資源、人才……法師之國全都要，不平等條約上的條款讓身為最高執政官的尼古拉斯看得臉色鐵青，但沒辦法，在形勢所迫下，他最終還是“被迫無奈”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雖然礙于不能讓吃相難看至極，法師之國方面沒有直接搶人搶資源，但資源傾斜、技術提供、人員支持卻是在劫難逃。失去了“主上”這塊金字招牌的庇佑，僅僅過去了不到十天，特里底斯領就成為了餐桌上的肥肉，瑪爾塔利亞苦心運營二十余年的底蘊，就像是養了二十多年的肥膘，誘人且美味，任由法師之國大快朵頤。
期間，光明教國在南部大陸做出了反擊，天使軍團吞沒了幾個實質上成為法師之國附庸的小國，但是這點損失和特里底斯領的收獲比起來，對法師之國根本就不痛不癢。
至于蘇文，則始終在幕后，與希格露恩一同觀察著這一切，對一份長長的名單逐個調查、篩選，并作出區分評估。比如同為被法師之國拉攏的對象，有些人只是被迫無奈，有些則抱著另投明主的心理，辦事十分積極，兩者自然不應當混為一談。
就這么過了一個月，在數萬個希格露恩配合系統超算的努力下，蘇文對特里底斯領的一草一木都有了充分了解。而整整一個月的行為模型分析，也足以讓蘇文認定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值得信任，哪些人必須永除后患。
這是一件困難至極的工作，也是一項讓蘇文自己都毛骨悚然的工作——在科技力量的加持下，只要自己想得到，那么任何人的任何隱私甚至想法都無處遁形。
蘇文暗下決定，此后非到萬不得已，絕不再動用這類手段。
而在進行下一步行動之前，蘇文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必須做。
為此，他親自來到了特里底斯。
當然并非用賽文·阿萊耶的身份，而是一名有著真實身份、只是被蘇文臨時借用并替換的普通軍官。
這名軍官，此時站在位于北高原行省一處風格古樸的研究所大門前，接受著輪值檢查。
他身形挺拔，相貌英俊，軍裝與皮靴整潔如新，只是目光投向大門高墻內時，有著幾分耐人尋味的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