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怎么?你認識趙博淵教授和他女兒?”孫朝琨見耿直愣著神,不解地問道。
“是呀,三年前在哈爾濱讀大學的時候,與趙教授有過接觸,也與他女兒趙玫有過交往。”耿直緩過神來,緩緩地對孫朝琨說道。
“那就太好了,你可以通過這一層的關系,找機會接觸到骨骸,對咱們奪取骨骸將大有益處。”孫朝琨面露笑容的說道。
“我想一想。”耿直低頭抿了一口茶,抬起頭,“孫老板,你我今天就談這么多吧,聊得時間久了,會讓人生疑的。三天后,你以采購風寒藥的藥商身份,直接來寶和堂找我。”
“好,那我先走了。”說著,孫朝琨帶上禮帽,起身離去。
耿直望著窗外,眼神游離起來。不知為什么,這一天他不想這么快就離開,又在泰順祥茶館里,呆了很久……
在營川西大街,除了瑞昌成客棧,最大的客棧就屬源興成客棧了。
源興成客棧不像瑞昌成面積那么大,晉商式建筑,一層前后兩個進院,在西大街算是鬧中取靜。雖然日本海軍下了逐客令,可藤野敬二的部隊卻看不出一絲要離開營川的意思,還將整座源興成客棧的住客都趕了出去,他的部隊六十多名士兵全部住進了源興成客棧。
自打藤野敬二的部隊住進了源興成客棧起,耿直便留意起來。鱗片、下顎骨和龍爪的不翼而飛,一直讓耿直迷惑不已,明明在北岸時這些骨骸都在,到了遼河南岸怎么就沒有了?思前想后,耿直還是覺得藤野小隊轉移走的嫌疑最大,因為除了藤野小隊,其他人根本接觸不到骨骸。雖然藤野敬二對外也在大張旗鼓地搜捕竊取鱗片和龍爪的兇手,可耿直總覺得有些像是賊喊捉賊,在自導自演著這場戲。
不過,讓耿直百思不解的是,藤野的部隊搬進源興成的時候,他留意了一下藤野小隊搬進源興成的物品,除了武器和必要給養,并沒有發現能放置鱗片和龍爪的器物,難道鱗片、下顎骨和龍爪的消失,真的與藤野敬二的部隊無關?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盡管上級組織給耿直的任務是長期潛伏,在營川發展有生力量,壯大地下組織。可搜集情報,也是重要的潛伏任務,為了得到有價值的情報,有些風險還是要冒的,耿直決定找機會到源興成客棧去探探究竟。
說來也巧,可能是在遼河北岸接觸骨骸太長的緣故,藤野部隊的日本兵回到南岸后,不少人都染了痢疾,上吐下瀉不止。軍醫也沒有好辦法,多方打聽,藤野敬二得知在營川寶和堂醫術高超,便命人到寶和堂抓藥,來治痢疾。耿直見機會難得,在藤野部隊軍醫抓藥的時候,有意把煎藥程序說的很繁瑣,讓軍醫摸不清頭緒,沒辦法,只好讓耿直到源興成客棧親自為他們煎藥,耿直也就順理成章的跟著日本憲兵進了源興成客棧。
源興成是二進院落,前進院的房間住著士兵,后進院住著士官。耿直有意無意地四下留意。源興成不大,也沒什么遮掩物,仔細觀察后,耿直并沒有發現鱗片和龍爪的蹤跡。可以斷定,鱗片和龍爪不在源興成客棧。可不在這里,又會被藤野小隊藏在哪里呢?耿直不停思量著。
藥已煎好,耿直和伙計把煎藥倒給患病士兵。
良藥苦口,一名日本兵喝了一口煎藥,差點吐了出來,用日本話嘟囔起來:“真倒霉,要不是收拾那堆腥臭鱗片,就不會得這痢疾,也不用喝這么苦的藥了。”
“大島,就你話多,隊長聽到了,會責罰你的。”邊上一個日本兵對他說道。
“責罰就責罰吧,營川是海軍的勢力,咱們在這見到海軍,只能低三下四的,還得了這怪病,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是頭。”大島垂頭喪氣地說道。
“大島,別說這喪氣的話。等咱們把龍骨運到長春,就是大功一件,個個都有嘉獎,現在受點委屈算什么。”幾個日本兵在那閑聊,說者無意,聽者卻有了心。
耿直在哈爾濱特訓的時候,為了將來潛伏工作需要,用心學過日語,即便回到營川,日常閑暇時也常常溫習。雖然掌握的不算十分純熟,基本內容卻能聽的明白。這兩個士兵對話,耿直已聽出了大概,鱗片和龍爪一定是被藤野部隊藏了起來,不過并不是藏在源興成客棧,一定藏到了不容易被日本海軍找到的地方。
現在日本陸軍和日本海軍確實是各懷鬼胎,都想把龍骨據為己有,利用好他們之間的矛盾以敵制敵,坐收漁人之利,在強大的敵人面前,這可能是奪取龍骨唯一的機會了。想到這里,奪取龍骨的計劃在耿直的腦海中浮現起來。可一想到,這個計劃實施,無論如何是繞不過趙玫的,耿直又是心有籍籍起來。想到明天趙玫就要到營川了,如何面對趙玫,耿直莫名有些心亂。也許,兩年過去了,趙玫已經有了愛人,不再為情所困,耿直心下潛意識自我安慰起來。
自從上級組織同意了他與曉蕾交往后,耿直再和曉蕾在一起,覺得輕松了很多。晚上姐姐和姐夫回家吃晚飯,耿直還特意喊上了曉蕾。曉蕾對耿直心里有氣,說耿府的家宴她一個外人不便參與為由推掉了,耿直略略有些失望。可到了吃飯的時候,還是來到了耿府。耿直見曉蕾到來,喜出望外,忙將徐曉蕾安排在姐姐和自己中間。
小時候,家里生意忙,父母沒有太多時間照看耿直。耿直的姐姐耿娟大他六歲,很多時候是由姐姐照顧他的衣食住行,故而耿直和姐姐的感情很深。耿直的姐夫常寧在營川西海關工作,是西海關的副關長。姐姐成親時,耿直還是十四五歲的孩子,對姐夫印象不深,只記得姐夫對人很禮貌,就是不太愛說話。不久后耿直便去了哈爾濱讀書,和姐夫更是少有交往。從哈爾濱學成歸來,幾個月來,與姐夫也僅是見了兩三面,可地下工作者獨有的第六感讓耿直隱隱察覺,這個少言寡語的姐夫背后,定是有一些不為外人知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