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興茂福貨棧,拐了兩個彎,便到了警署招待所。進了招待所大門,卻見金櫻子穿著白色長裙,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見耿直進門,金櫻子連忙迎了上去,深鞠一躬說道:“耿先生,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櫻子,謝了。”
耿直見金櫻子躬身不起,忙托起金櫻子的手肘,將她扶起,說道:“金小姐,你是醫生,我也是醫生。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職責所在,無需多謝。只是,環形海蛇毒性很強,金小姐應該多調養幾天,免得留下后遺癥狀了。”
金櫻子甜甜一笑,說道:“多謝耿先生關心,櫻子昨日打了兩瓶消炎液,傷勢已無大礙。小野少佐之前有令,吩咐我搬到警署招待所,以便更好協助趙教授勘驗龍骨。一會兒我的行李就送來了,房間就安排在招待所一樓。”
前天的歡迎宴會上,小野少佐便提出了讓金櫻子搬到警署招待所,金櫻子的一番話耿直倒是不覺奇怪。只是耿直搞不清楚小野安排金櫻子到警署招待所目的是什么?
按理說,若是為了照顧好趙教授的衣食起居,其實大可不必。趙教授的換洗衣物,趙玫讓徐曉蕾每天派人帶回興茂福清洗。警署招待所飲食更是葷素混搭,十分可口,不用特意烹制。那日本人在趙教授身邊安排金櫻子目的是什么?耿直也是想不出所以然來,與其這般漫無目的的東猜西想,莫不如靜觀其變。想到這里,耿直索性泰然處之,不再去想。
看著眼前嬌柔可人的金櫻子,耿直說道:“金小姐,警署招待所是由日本人看管,你一個女孩子,可要注意安全了。”
“謝謝了,耿先生,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八點多了,您上去協助趙教授化驗樣品吧。我搬好行李,就過去。”金櫻子撩撩額頭前幾綹散發說道。
“好的,金小姐,我先樓了。”說著,耿直轉身向樓上走去。不知為什么,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令金櫻子的目光一直在耿直背影上停留,久久不愿移視。
上到二樓,二樓最大的房間,已經搬出了全部家具,改成了趙教授的化驗室。從北平帶來的幾箱化驗器材,分門別類地放置在房間各處,井然有序。趙教授正在聚精會神地盯著兩個倒滿了水的燒杯,兩個燒杯分別用酒精燈灼烤。耿直進到了化驗室,趙教授也是沒有一絲察覺。
見狀,耿直一聲不吭地站到趙教授身后,不言不語。在大學時,耿直便聽聞趙教授工作的一絲不茍,一旦進到忘我狀態,就很難被外界打擾,今天算是真正見識了。
十幾分鐘過去,燒杯里的水差不多燒干,趙教授連忙滅掉酒精燈。拿出試紙投入兩個水杯中,試紙同時變了顏色,趙教授用夾子取出兩張試紙仔細比對,兩張紙的顏色一模一樣。
趙教授長舒一口氣,這時才發現耿直正站在他身后。說道:“耿直,你過來了。”
“是呀。趙教授,您是不是看出些什么了?”耿直見趙教授身體有些放松,便問道。
“我剛才用同樣試劑化驗了遼河里的水和葦塘水泊中的水,化驗結果,里面成分完全相同,可以斷定,遼河與水泊之間一定有地下河聯通。”趙教授肯定地說道。
“那趙教授,可不可以說,涸斃的不明生物就是從地下河游到水泊,后又因為大水,沖到了涸斃的地方?”更向趙教授問道。
“現在還不確定,接下來化驗一下昨天在不明生物涸斃處取的土壤成分,是否與水泊中的水有相近成分,便可確定不明生物是否來至于水泊處。對了,昨天咬金小姐的毒蛇,我反復比對過,可以確定就是遼東灣深海區域的環紋海蛇,環紋海蛇是深海生物,進入內河十分少見。這次環紋海蛇不僅進入遼河內河,并且進入了內河湖泊,我古生物研究這么多年,這是第一次遇到。”趙教授想了想說道。
“趙教授,昨天咬我的毒蛇毒性很強嗎?”趙教授正與耿直說話時候,金櫻子走進了實驗室。
“環紋海蛇與眼鏡蛇科同屬前溝牙類毒蛇,與陸地蛇毒性質相似,但毒性遠遠強于一般陸地蛇毒,屬于最強一類動物毒。昨日若不是耿直用嘴吸出你血液中的毒液,再晚半個小時,你便性命難保。其實,當時我也十分擔心耿直。蛇毒毒性太強,吸吮毒液時,若稍不留意,毒液吸入胃腸之中,不出半個時辰,耿直定會毒發身亡。所幸的是,你們二人性命都無大礙,算是萬分幸運了。幸虧耿直身手了得,單手擒蛇,換了別人,咱們可能都走不出蘆葦塘了。”趙教授對金櫻子說道。
聽了趙教授一席話,金櫻子的心不由地波動起來。雖然金櫻子模糊記得耿直為她療過傷,卻不清楚過程竟是如此兇險。理智告訴她,耿直是個中國人,自己無論如何不可能更不應該喜歡上一個中國人。可情感有的時候就是那么不理智,真要來了,越想逃避,越是逃避不掉。金櫻子暗暗覺得自己沒用,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了這個中國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金櫻子心中默默念叨。
“耿直哥,不好了,小玫姐,小玫姐被小地主綁到龍虎幫了!”突然,徐曉蕾從樓下沖了上來,上氣不接下氣說道。
“什么?趙玫被小地主綁了?”耿直吃驚地問道。
“耿直哥,快,快去龍虎幫去救小玫姐。小地主膽大包天,去晚了,小玫姐別,別讓小地主……”徐曉蕾急得留下眼淚說道。
金櫻子見此情景,對耿直說道:“耿先生,你馬上去龍虎幫救趙小姐吧,我這包里有把匕首,你拿著防身,千萬注意安全。”金櫻子取出背包中一柄一尺長的匕首遞給了耿直,“我馬上通知日本憲兵,讓他們過去支援你。”
耿直接過金櫻子手中的匕首,不假思索,飛身向樓下奔去。金櫻子也跟著耿直下了一樓,進到警署招待所傳達室,與傳達室里的士兵耳語幾句后,撥通了日本海軍指揮部的電話。
突如其來的變故,趙教授如夢初醒,急聲向徐曉蕾問道:“徐小姐,小玫,小玫究竟怎么了?被誰劫走了?”
“趙教授,說來話長了。現在事態緊急,回來慢慢再說。”說著,徐曉蕾也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