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在營川警署的金庫做做文章,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與其他日軍軍事重地相比,營川警署的守衛還算稀松,有些可乘之機。張一手和金桂娘心里很明白,這次行動的目的本就是打草驚蛇,弄出些動靜,讓日本人發現這條攀索就可以了。
可如何打草驚蛇后還能全身而退呢二人一時半時也想不到太好的主意。
“桂娘,在這就算想破腦袋也是想不出主意來。天已經黑了,咱們化一下妝,出門吃點東西,到警署那邊去研究研究,可能就有辦法了。”張一手對金桂娘說道。
“也好,咱們現在就出去。”說著,金桂娘拿出易容工具箱,開始為自己和張一手易起容來。
最早的時候,金桂娘是戲班子的化妝師,名師指導加上自己也愿意鉆研,易容手藝愈發精湛。當然,再好的易容術,就是騙一騙不很熟悉的人。真正熟悉的人,所謂高明的易容術也會被一眼看出破綻來。
二人在南海寺弄堂里簡單吃了口飯,便帶上行動工具,奔向營川警署。
昨晚火車貨運站倉庫被炸,日本人已經草木皆兵,每個主要路口都設了路障。通過路障的人,都會被嚴格盤查,有一點問題,便會被帶到川口仁和情報組那里,接受訊問。
張一手和金桂娘雖然不是土生土長的營川人,不過對營川城的熟悉不亞于任何一個營川本地人。轉街過巷,翻墻躍脊,不多時便繞過了重重路障,來到了營川警署。
張一手和金桂娘在警署四周轉上幾轉,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點。
二人找了個墻角蹲了下來,張一手說道:“桂娘,你說說,咱們怎么辦”
“我觀察了一下,警署巡邏隊的巡邏時間還是很有規律的,每隔半小時,巡邏憲兵在警署外圍巡邏一周。也就是說,咱們有半小時的時間采取行動。半個小時時間,如果抓緊的話,應該夠了。”
“我也注意到這一點了。另外,存有軍餉的金庫雖然沒有窗戶很難進入,不過金庫下方三樓房間是有窗戶的,估計窗戶內一定會安有鐵欄桿,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你要怎么做”金桂娘問道。
“我是這么想的。待巡邏憲兵從警署后身繞過去,我就用準備好的攀索爬到三樓,設法撬開窗戶。只要能把窗戶撬開,用咱們常用的火折子,扔進房間里,再關上窗戶就行了。至于窗戶上的鐵欄桿大可不用去理會,只要火折子能扔進去便可。火折子點然后,用不了多久,就會釋放出滾滾濃煙,碰到易燃物還會起火。這個動靜算是不小了。”張一手說道。
“這倒是個好主意,警署的憲兵發現屋里起火冒煙,就會趕過來。一定就會發現這條攀索,這樣的話,大先生交代的任務就完成了。”金桂娘點頭說道。
“行,就這么定了,咱們分頭準備,你去巷頭監視巡邏士兵動向,我去實施計劃。等巡邏憲兵再從這經過,我就動手。”張一手說道。
十多分鐘后,營川警署的巡邏隊又走過大樓后身。張一手從黑暗處緊盯著巡邏隊,待巡邏隊憲兵轉過墻角,張一手迅速來到大樓墻根。掏出攀索,用力甩到樓頂。見攀索已經掛好,張一手用力拽了拽,攀索不再松動,便抓起麻繩,一個縱身竄了上去。
小心翼翼攀到金庫樓下三樓房間的窗戶處,張一手從皮袋中取出工具,開始動起手來。不多時,窗戶的窗栓便被他挑開。張一手小心打開了窗戶,果然如他所料,窗戶內側安裝了鐵欄桿,鐵欄桿與鐵窗框焊接在一起,根本撬不開。
張一手倒不介意,右手掏出皮袋中的火折子,這種火折子是慣盜行走江湖的搏命一招。遇到險境,走投無路的時候,點燃救命的火折子,火折子燃燒后放出濃煙,借著濃煙的保護,有可能趁亂逃跑。沒想到,這一次,火折子竟然在這里用上了。
點燃火折子后,張一手用力擲向窗簾處,除了釋放濃煙,也希望窗簾起火,動靜弄得更大些。就在這時,金桂娘快步到了樓下,向張一著手勢。張一手清楚,警署的巡邏隊就要到了。
于是,他趕緊關上窗戶,幾個縱身下到地面,拉著金桂娘,消失在小巷深處。
晨光透過窗簾,照射到床上。
耿直睜開了眼,伸了伸懶腰,努力將身體展到最大。好長時間都沒睡上這么好的覺了,耿直能感受的到,一夜的休整,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之前的疲憊一掃而光。
耿直穿好衣服,下了樓,只見中村櫻子和徐曉蕾已經洗漱完畢,在餐桌吃著早餐。
“起來了耿大少爺。”中村櫻子笑道。
“起來了,你們這么早啊。”耿直問道。
“誰能跟你耿大少爺比,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剛剛來了電話,昨晚,又出事了。”
“哦是平川上尉帶回來壞消息了嗎”耿直心中一動,不敢確定中村櫻子口中出的事,到底是不是張一手金桂娘所為,故而明知故問道。
“那倒不是,你也知道,營川的電話線才剛剛啟用,保密性非常不好,很容易被監聽。平川上尉有重要消息很少打電話,都是直接過來匯報的。”
“那是誰打來的”
“是營川警署出事了,早上,值班室轉告給我的。”
“營川警署現在營川警署不是已經不管什么事了嗎那地方能出什么事”
“聽值班室人說,好像有竊賊要盜竊警署金庫里關東軍的經費,窗戶都打開了,時間來不及,扔個火折子就撤了。一會兒你送完曉蕾姐,咱們一起去營川警署看看。雖然警署也隸屬于關東軍,不過畢竟是在海軍管轄的區域出的事,我要過去瞧瞧。”中村櫻子說道。
營川警署,三樓房間的外墻,被房間里冒出的濃煙熏黑不少。
中村櫻子來到案發現場時,宇田國光署長和川口仁和組長已經對現場勘驗完了。
這種場合,耿直自然懂得避嫌,一人在車里等候,只有中村櫻子到了近前。
“中村長官,昨晚警署大樓三樓窗戶被竊賊撬開,幸好窗戶里面安有鐵欄桿,竊賊才未能進到房間里面。”川口仁和見中村櫻子到來,上前說道。
“既然盜賊沒有進到房間,為何里面起火冒煙了”中村櫻子不解地問道。
“中村長官,應該是竊賊想不出進入房間的辦法,惱羞成怒,就點燃火折子泄憤了。”宇田國光接過話,說道。
“還有什么發現嗎”
“現場除了火折子外,墻上還留下了一條攀索。”
“攀索攀墻用的攀索”中村櫻子問道。
“是的,中村長官。這個攀索可是意義重大,昨天下午,在炸毀的火車貨運站倉庫廢墟中,也發現了一條攀索。我對比一下,這兩條攀索應該是一模一樣的。”川口仁和興奮地說道。
“一模一樣你能確定嗎”
“我已經將昨晚留在墻上的攀索取了下來,拿去與倉庫廢墟中的攀索作比較,很快就能得出結論。不過憑剛才目測,基本可以斷定,兩條攀索一模一樣。”
“那就奇怪了,如果這兩件案子是同一伙人做的,這么短時間連續作案,似乎不合常理啊。”中村櫻子不解道。
“其實,也好理解。炸毀生化疫苗,十有是抗聯所為。抗聯經費緊缺,警署金庫中,存有關東軍軍餉和軍費,抗聯一定是盯上這些錢財了。你看,作案手法都與上次炸毀生化疫苗如出一轍。上一次炸毀生化疫苗,他們把炸彈安放在樓頂。而這一次盜取金庫,則從金庫的樓下房間入手。加上同樣的攀索,可以斷定,這兩個案子就是一批人所為。”川口仁和言之鑿鑿道。
“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就馬上開始查吧。還有那個火折子你也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查出些線索來。”
“駭,中村長官。”川口仁和應聲道。
回到車上,耿直見中村櫻子上了車,問道“櫻子,怎么樣查出些什么了嗎”
“耿直,我問你,假設是你,要想從水面爬到倉庫的樓頂,你有什么辦法”中村櫻子沒有回答耿直的問話,而是向耿直問道。
“有什么辦法至少得有條船,我站在船上,向倉庫樓頂扔攀索,只有這樣攀索才能掛住頂樓,按時候,爬到樓頂就不是問題了。”耿直想了想,答道。
“要是沒有船,你有沒有辦法爬上去”
“不可能的,沒有船怎么往上爬”
“可是在倉庫廢墟里發現了攀索,說明安放炸彈的人就是通過攀索爬墻上去的。倉庫的后墻外水面上有鐵絲網,船是無法靠近倉庫墻邊的,沒有船,人是怎么爬到樓頂的呢”中村櫻子坐在車上,陷入了沉思。
“櫻子,你也知道我的身手,如果我都沒有辦法,我不相信其他人能辦到。”
“是啊,你要都沒有辦法,其他人是怎么做到的呢太不可思議了。剛才在營川警署,發現了一條與貨運站倉庫一模一樣的攀索,難道這兩件案子真的是一個伙人做的”
“攀索這東西買不到現成的,都是盜賊自己做的。真要是一模一樣,十有是一伙人做的了。”
“川口仁和也是這么說的,可我總覺得這里面有哪塊不對勁。”
“你呀,就是想的太多。既然川口仁和要去做了,你就別跟著參和了。”
“也是,讓川口仁和先去折騰去吧,我把龍骨被盜弄清楚就行了。走吧,回情報處。”中村櫻子說道。
回到情報處,平川上尉已經在中村櫻子辦公室外等候多時了。
中村櫻子讓平川上尉進到辦公室,向他問道“怎么樣李大柱查的怎么樣了”
“報告中村長官,李大柱確實有問題。”
“什么問題”
“這個李大柱之前在賭場、煙館還有妓院都有不少欠賬,不久前,他不僅將這些欠賬還清,還拿了兩個銀元,在二門町包了個姑娘。”
“接著說,還查到什么”
“通過走訪,我們將與李大柱有過關聯的人都梳理了一遍。這些人大多都是營川城普通老百姓,和李大柱一樣,都窮的叮當響。不過,就在李大柱還錢之前,有個叫謝成坤外地商人跟他走的很近,二人經常在一起耍錢,還經常一起喝花酒。”
“這個謝成坤,現在在哪有沒有控制起來。”中村櫻子問道。
“沒有,這個謝成坤突然不見了。”
“不見了一定要找到這個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聽到了嗎”中村櫻子厲聲道。
“駭中村長官。”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你告訴小地主,找到謝成坤,碼頭到火車站倒運活,開港后就是他的了。讓他把眼線全放下去,一定要找到這個人。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中村長官”
“下去吧,你叫千佳子進來。”
不多時,千佳子進到了辦公室,向中村櫻子問道“中村長官,找我有什么事嗎”
“千佳子,最近你見過向井甘雄嗎”
“見過。向井君在營川畢竟初來乍到,有些事要我幫忙。”
“那昨天晚上你見過他嗎”
“昨天晚上,你們吃過飯。向井君就過來找我了,我到他住的地方,幫著他弄些東西。”
“你們,做沒做那個”中村櫻子問道。
“沒有,向井君很規矩的。”千佳子臉色微紅說道。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是向井君送我回來的,到櫻墅十點多了。有什么事嗎,是不是千佳子哪塊做的不好,讓中村長官不高興了”千佳子面露慍色說道。
“沒有,你做的很好。我覺得向井中尉人還不錯,如果你們兩情相悅,我也想成人之美。”
“感情的事,急不得的。”千佳子低聲道。
“好了,千佳子,沒別的事了,你下去吧。”
見千佳子離開辦公室,中村櫻子愈發迷惑起來。在盛京的時候,中村櫻子就懷疑向井甘雄是潛伏在盛京特高課中的地下黨,只是當時情況特殊,便沒有繼續深究下去。
自從向井甘雄到了營川,營川城大案頻發,中村櫻子又想到了這個人。可聽千佳子一番話,向井甘雄應該沒有作案時間。
那又會是誰做的哪中村櫻子愈發迷惑起來。
雖然生化疫苗被炸案不是有她負責,可中村櫻子敏銳察覺到,這個案子背后才是一條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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