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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一章 別說自己多么高尚

更新時間:2021-02-14  作者:羿落九日
“沒你說的那么厲害,我這個人懼內,外面的事聽櫻子的,家里的事聽曉蕾的。沈姐,時間差不多了,那咱們現在一起去倉庫吧。”耿直話鋒一轉,跟沈君如說道。

“那好,咱們現在就去。”沈君如應聲道。

“趙玫,你也跟著一起過去看看。你專修過機械原理,比我們專業,應該能看出些門道來。”耿直對身旁趙玫說道。

“好,反正今天下午也沒有什么事,我就跟你們過去看看。”

情報處倉庫離通訊大樓距離不遠,幾人步行十幾分鐘便到了倉庫。

之前耿直拿著中村櫻子的批示,已經跟倉庫打了招呼,倉庫的保管員哪敢耽誤,早早便在倉庫門前等候。

打開倉庫門,保管員將幾人帶到倉庫的一個單間里。

單間面積不大,也就十多個平方。

之前從綢緞莊扣留的物品都在這里寄存,前些日,除了四輛紡車外,其他物品已經被程思遠取走。整個單間,只剩下了桌子上的四輛紡車。

四輛紡車在桌子上依次擺放。

耿直、沈君如、趙玫和程思遠四人走到紡車前,一人端詳著一輛紡車。這是耿直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這幾輛紡車,紡車是木質結構,較普通紡車似乎簡單很多。其他的紡車錠桿至少五條,桿頭有十個。而這個紡車只有三條,桿頭只有六個。三條錠桿中間由主動輪帶動,搖起手柄便可紡線。

四個人圍著桌子,輪流將這四輛紡車,一輛一輛仔細看了一遍。

“這四輛紡車在我家放了兩年,我從英國回來,沒事就到庫里看看,覺得這幾輛紡車設計的很奇怪,只有三條錠桿的紡車怎么織布啊?”看過之后,幾人站到紡車前,程思遠先開了口。

“程老板說的沒錯,我在美國的時候,學過紡織機械原理,可從沒見過這樣的紡車。即便勉強用來織布,也做不出好的布料的。”趙玫看了耿直一眼,欲言又止說道。

“我是受人所托來看看的,對紡車我是一竅不通,趕不上你們專業,說不出一二來。”沈君如背著手說道。

“耿直,你覺得呢?”趙玫向耿直問道。

耿直從沒接觸過紡車,更不懂紡車的原理,至少從程思遠和趙玫的話語中可以得出結論,這四輛紡車,主要用途并不是用來紡布的。可不用來紡布還能做什么呢?難道會隱藏什么秘密?

耿直突然想到,剛才趙玫和程思遠的聊天,同樣的東西,在不同的地方會用不同的方式來表述。這四輛紡車完全相同,按理說即便里面有什么秘密,也沒必要隱藏在四個一模一樣的物件里,難道看似一模一樣的紡車,會有什么不同,表達出不同的含義?

耿直蹲了下來,盯著相鄰的兩輛紡車,一個細節不落地仔細觀察著。突然,一個細微的不同,引起了耿直的注意。一輛紡車,三根錠桿,有六個桿頭,為了美觀,在每個桿頭在錠桿的正反兩面都雕刻了花朵。花朵形狀完全相同,可花朵里的蕊絲數量卻不一樣。如果不仔細觀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區別。

耿直從頭到尾仔細又看了一遍錠桿上每個花朵,一個錠桿桿頭正面有六個花朵,反面也有六個花朵。花朵里的蕊絲數量似乎沒有什么規律,從零個到九個都有。

難道紡車錠桿桿頭上的花朵蕊絲代表的是一個數字?四輛紡車花朵蕊絲代表的是四組數字?

耿直站起身來,腦子里努力地記著每一輛紡車上的蕊絲數。

趙玫、程思遠和沈君如搞不懂耿直在看什么,見他聚精會神,也不好打攪。

過了半晌,趙玫問道“耿直,你看出什么來了嗎?”

這時,耿直已經將四輛紡車錠桿上的每個桿頭花朵的蕊絲數熟記于胸,說道“我和沈姐姐一樣,對紡車一竅不通,剛才一輛一輛看看材質,想從材質上看出什么端倪。可惜,怎么看都沒什么區別。”

“我就說嘛,這四輛車在我家放了兩年了,看了那么多次,也沒看出有什么特別來。”程思遠說道。

“沈姐姐,既然大家都看過了,那咱們就先回去,哪天想再來看看,我再跟中村長官說說。這幾輛紡車用不多長時日,就會物歸原主,程老弟還有沈姐姐不用擔心。”耿直說道。

“弟弟,有你這話姐姐我就放心了,看都看完了,這倉庫冷冰冰的,咱們出去吧。”沈君如說道。

“那咱們就出去吧。”說完,耿直領著幾人離開了倉庫。

離開情報處倉庫,耿直送走了程思遠,沈君如要到醫院去陪伊藤大使,也向耿直請了假。

耿直回到辦公室,關上辦公室的房門,拿出紙筆,努力回憶著每一輛紡車每一個錠桿桿頭花朵的蕊絲數目,在紙上一個數、一個數的記了下來。

每個紡車正反兩個面,每個面六個數字,一輛紡車十二個數字,四輛紡車一共四十八個數字,耿直按順序將數字列在了紙上。

四輛紡車上的四十八個數字,究竟代表什么?耿直翻來覆去看了很久,也看不出什么規律來。不過,他清楚,如此費勁心思留下來的信息,一定會有所指。可指的是什么,耿直一時半時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下午,營川下起了雪。

再有兩天就是公歷新年了,1935年的元旦就要到了。耿直站在窗前,望著窗外雪花飛舞,腦海中卻在不停地排列組合著紡車上的四十八個數字。可想來想去,卻始終找不出什么規律來。

就在這時,辦公室外傳來敲門聲,耿直來到門前,問道“誰呀?”

“是我,趙玫。”門外傳來趙玫的聲音。

耿直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只見趙玫換了一身白色的羽絨服,脖子上戴著淺黃色的圍巾,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耿直見狀問道“趙玫,你這是要出去?”

“是啊,外面下雪了,我想出去走走,你能陪我一會兒嗎?”趙玫忽閃著大眼睛,問道。

“我手里還有不少工作,等我忙完了再陪你,行嗎?”耿直清楚,自己一定要和趙玫保持些距離,為她好,也是為自己好。

“還有什么工作比紡車上的蕊絲更重要的嗎?我在門口等你,來不來,是你的事。”說著,趙玫轉身向外走去。

聽到趙玫的話,耿直心頭一震,沒想到自己發現紡車上的秘密,趙玫也發現了。聽她口氣,似乎胸有成竹,能夠破解其中的奧秘。可是,現在已經有了徐曉蕾和中村櫻子,耿直實在不想與趙玫再有什么感情上的瓜葛。趙玫對自己的情意,耿直心里比誰都清楚。可是,自己心里有愛的人,也有了牽掛的人,不可能再有別人了。

可紡車中的秘密,直接關系著溥儀留在營川城的清宮寶藏,若是能夠得到這批清宮寶藏,那東北抗聯十分短缺的經費問題將得到大大緩解。

思前想后,耿直披上了大衣,帶上的白圍巾,離開了辦公室。

通訊大樓門口,趙玫雙手插在衣服兜里,在雪中踱來踱去,曼妙的身姿,雪白的羽絨服,點綴著淺黃色的圍巾,與雪景融為一體,雖不像徐曉蕾五官絕美,也不像中村櫻子膚白賽雪,卻別有一番優雅和大方。

見耿直從大樓里出來,趙玫微微一笑,說道“耿大少爺,你總算出來了。”

耿直搓了搓手,說道“趙玫,外面天冷,咱們還是回屋說吧。”

“記得我在哈爾濱認識你的時候,也是個下雪天,也是快到公歷新年的時候。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都兩年了。

前兩天是西方的圣誕節,我和露絲阿姨一起去天主教堂做了禱告。神父問我新年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我說是能和我愛的人在一起。神父說,你會心想事成的。回去之后,我想了想,我和你沒在一起,其實最大的問題在我。我知道你心里有了曉蕾之后,就主動退出了。而中村櫻子卻不一樣,她比我勇敢,也不在乎外人怎么看她,只要覺得對的,就去爭取,哪怕不擇手段。”趙玫對著手哈了哈氣。說道。

“趙玫,我一直是把你當成妹妹的。”耿直看著趙玫說道。

“可我從沒把你當成哥哥,你就是我愛的人,從來沒有改變過。”趙玫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

耿直還想說些什么,卻被趙玫打斷,“耿直,我知道你想解開紡車中的秘密,屋里說話不方便,后面有片小樹林,咱們去那聊聊。”

耿直被趙玫抓到了痛處,只好應聲道“行,咱們走吧。”

“下雪了,路有點滑,我今天穿的靴子鞋跟有點高,借你下胳膊。”趙玫將手臂搭在了耿直的胳膊上。

“趙玫,櫻子看到不好。”耿直連忙躲讓道。

“好啊,你要是這么怕被中村櫻子看到,我就跟她去說紡車中的秘密,你看可好?”趙玫白了耿直一眼說道。

“趙玫,這是在海軍情報處,全都是櫻子的眼線,咱們這樣,她一定會知道的,我怕她……”耿直一臉難色說道。

“你怕中村櫻子收拾你,你就不怕我把秘密說出去嗎?”

“趙玫,你這是威脅我。”耿直有些不滿道。

“這回,我就威脅你了。我就是讓中村櫻子看到,憑什么她能不擇手段地搶男人,我就不能光明正大來爭取。”趙玫厲聲道。

耿直見趙玫言語不睦,知道她是鐵了心了,平了平情緒,小聲說道“趙玫,就算你生櫻子的氣,也不能故意惹她呀,她畢竟是日本軍官。”

“你現在怎么這么怕她了,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我是日本大使館下過保函的,她敢把我怎樣?還有曉蕾,我怎么就想不明白,自己男人有了別的女人,不但不生氣,三個人還住到了一起。我越來越覺得你和中村櫻子在一起,目的不是那么單純呢?”趙玫盯著耿直的眼睛說道。

“你說得對,現在當然和以前不一樣。我已經跟櫻子定親了,既然有了名分,就要對她負責。不是我怕她,而是我要該承擔一個丈夫,對家庭該承擔的責任了。”耿直望著遠處的樹林,淡淡說道。

“看你嚇的,我不挽著你還不行嗎?既然你這么說,我就不難為你了。咱們到那邊林子,再聊吧。”趙玫指了指小樹林說道。

耿直也清楚,這大門口進進出出這么多人,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便說道“行,那咱們過去吧。”

二人并行在雪中,亦步亦趨地來到了小樹林。

耿直見四下無人,對身邊的趙玫問道“趙玫,你剛才說的紡車上蕊絲的奧秘,究竟是什么?”

“我知道,在倉庫的時候,你也發現了每個花朵中蕊絲數量的不同。我見你不想說,就知道你不想讓別人知道其中的秘密。回去之后,我研究了一下午,總算發現了其中的奧秘。”趙玫側過身來,面對著耿直說道。

“什么奧秘?”耿直連忙問道。

“什么奧秘,你想知道嗎?”趙玫盯著耿直問道。

“我,我,我想知道。”耿直避開趙玫熾熱的目光,支支吾吾道。

“想知道的話,抱抱我,我就告訴你。”趙玫上前一步,嬌聲道。

“這怎么行。”耿直下意識的退后兩步。

“這怎么不行?你不總擔心中村櫻子的眼線會看到嗎?這地方四下無人,你不用擔心。反正你不抱我,我也不告訴你。”

聽了趙玫的一番話,耿直心頭慌亂起來。

看得出來,趙玫這回是拿住了他的軟肋,自己要是不按她說的辦,定不會說出紡車里的秘密。可他也清楚,要是真的按她說的做了,未來無盡的煩惱便會接踵而來。這該如何是好?

見耿直猶豫不定,趙玫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我在你心里確實無足重輕,既然你不想抱,那我就走了。”

說著,趙玫轉身便走。

耿直見狀,一把將拉住趙玫的手,將趙玫拉住。趙玫身子一軟,撲到了耿直的懷中。

雪花紛落,耿直和趙玫相擁了許久。趙玫用力抱著耿直,眼淚不由地涌了出來。

又過了片刻,耿直輕輕推開了趙玫,從懷中取出手帕遞給她,柔聲說道:“趙玫,別哭了,再哭,臉上的妝就花了。”

趙玫接過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道:“耿直,你知不知道,剛才你抱我的時候,我有多么的幸福,時間要是能在那一刻停下來,該有多好。不過,我能感受的到,你的心并沒有在我身上。沒關系,你愛不愛我,我不在乎,反正我愛你就行了。”

“趙玫,我有曉蕾和櫻子,我不能再接受一份感情了。”

“沒關系,之前你和中村櫻子也是這么說的,不是一樣走到一起了嗎,我可以等,等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知道,在你眼中,中村櫻子有權有勢,曉蕾長于經營,而我就是拖你后腿的小姑娘。從現在起,我也讓你知道,我趙玫不比她們差。紡車中的秘密,我現在就告訴你。”

“趙玫,我從沒這么想過。只是……”

耿直正想解釋什么,而趙玫打斷了他的話,說道:“耿直,你不用再說什么,有些話藏在心里更好。還是說紡車吧。”

“好!趙玫,你說說紡車中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其實,每個紡車中是正反兩面,每面有六個桿頭,每個杠頭上面雕刻一朵花,每朵花中雕刻的蕊絲數是不同的。這些,你應該也發現了。對吧,耿直。”

“是啊,這些我也發現了。桿頭雕刻的每朵花,蕊絲的數量從零到九不等,要是沒猜錯的話,應該代表著數字。我這些數字我都記在了腦子里,回去研究了一下午,也沒找到什么規律,想出什么名堂來。”耿直撓了撓頭說道。

“這些數字我也記在腦子里了,不過我和你不同,這些日子,我一直和父親在研究地質勘探,對數字十分敏感。我把這四十八個數字排列組合之后發現,這四輛紡車,每個紡車上正反六個花朵的蕊絲數排列起來,代表著東南西北四個地點的坐標經緯度。”趙玫看著耿直說道。

“坐標經緯度?什么意思?”耿直不解地問道。

“坐標經緯度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簡單的說,我們腳下任何一塊土地都可以用一組經度和緯度的數字來表示。我反復研究了四個紡車正反面的數字,按著時針順序做了一下排列,終于發現了其中的秘密。每一個紡車錠桿正面六個蕊絲數代表著經度,反面六個蕊絲數代表緯度,正反兩面合在一起,就是一個地理坐標。我把四個地理坐標標注在地圖上,用筆連在了一起,發現這四個坐標點圍著的區域就在營川。”趙玫剝絲抽繭地說道。

趙玫的一番話,令耿直眼前一亮。

如果這四輛紡車留下的線索指向的是一個區域,那這個區域很有可能就是清宮寶藏藏匿的地方。有了這個線索,找尋溥儀留在營川的清宮寶藏將會容易很多。

“趙玫,謝謝你。”耿直發至內心的感謝。

“我不需要你謝我,記住,我不會是你包袱和累贅,曉蕾和中村櫻子能給你的幫助,我一樣可以。其實,我能感受的到,你和中村櫻子在一起不單純貪圖她的美貌,一定有別的目的,至于什么目的,我也不想知道。好了,天都黑了,再呆下去,真得讓人中村櫻子生氣了。回去的時候,到我辦公室,我把畫好的位置圖給你。”說著,趙玫轉身要走。

“趙玫,這件事不要說給其他人,包括趙教授,可以嗎?”耿直一把拉住趙玫,說道。

“我知道,你能再抱我一下嗎?”趙玫輕聲說道。

耿直這一次沒有猶豫,將趙玫緊緊攬在了懷中。沒有一絲的肉欲和曖昧,有的只有感謝和欣喜。沒想到困擾自己這么久的難題,讓趙玫風輕云淡地解決了。

過了一會兒,趙玫輕推開了耿直,一臉不滿地說道“你一點兒都不用心,我不讓你抱了。”

“我怎么不用心了?”

“雖然我沒談過男朋友,可我能感覺出來,你就是因為感激才抱我的,一點都沒有,我就這么讓你不待見嗎?”

“我是要成親的人了,不能再朝三暮四的了。”耿直低聲說道。

“既然你要娶兩個妻子,就別把自己說的那么高尚。我聽你的,不會把這件事跟別人說的,不過你也沒必要躲著我,我一個女孩子,長得也不難看,我都不怕吃虧,你擔心什么。放心,除非你真心喜歡我,否則我不會纏著你的。好了,走吧。”趙玫撇開耿直,一個人向外走去。

耿直見狀,嘆了口氣,連忙趕了上去。

回到通訊大樓,耿直跟著趙玫來到她的辦公室,趙玫將一張繪好的地圖交給了耿直,說道“你好長時間沒來我那了,那個房子都是你家的,你得常來看看。”

“我,我找時間會去的。”耿直應聲道。

“又在敷衍我,我知道你有難處,實在自己來不方便,跟曉蕾和中村櫻子一起過來也行。不過,當著我的面,少秀些恩愛,我看著心里不舒服。”

“行,我記得了,那我走了。”耿直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趙玫的辦公室。

回到自己房間,耿直關上房門,打開了趙玫給他的地圖。

果然如趙玫所說,四輛紡車留下的線索確實是東南西北四個地理坐標,四個坐標連成的區域就在營川城附近。不過,不是他和徐曉蕾判斷的遼河北岸,而是在營川東部近郊。

看著地圖上四個坐標連成的區域,耿直心中一動,憶江南溫泉會館恰好在這個區域的正中。難道,清宮寶藏會藏在溫泉會館里?耿直不由地激動起來。

傍晚,中村櫻子辦公室。

中村櫻子見耿直進到辦公室,臉色一寒,冷冷說道:“耿大少爺,是不是我對你太溫柔了,讓你覺得可以為所欲為啊?”

聽中村櫻子的話,耿直心里清楚,一定是中村櫻子的眼線向她匯報,自己和趙玫去了小樹林,頓了頓說道:“櫻子,我,我又什么地方讓你生氣了?”

“什么地方讓我生氣了?我問你,今天下午你和趙玫去哪了?”中村櫻子走到刀架,將軍刀從刀架上取了下來,問道。

“原來是這個事啊。前兩天不是西方的圣誕節嘛,她去天主教堂許了個愿,那個神父胡亂說了一氣,她就當真了,一定要找我談談。我實在推脫不掉,就跟她去聊聊了。”耿直答道。

“耿大少爺,你真行啊,現在看來,兩個媳婦是不是都滿足不了你了。還是家花不如野花香,開始出去打野食了?你信不信我一刀下去,讓你活不過今晚啊?”中村櫻子握起軍刀,放到了了耿直的脖子。

“櫻子,我和趙玫認識那么久都沒事,現在有了你和曉蕾,和她更不會有什么事了。我真的就是去勸勸她,沒其他的。”

“我怎么聽說,你抱了她呢?”

“沒有的事,誰在那亂說。她說著說著哭了,我安慰她一下而已。”耿直連忙說道。

“她說什么了,你安慰她什么了?”

“她說天主教堂的神父,讓她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跟趙玫說,我是要成家的人了,不可能三心二意、朝三暮四的了。”

“那她還說什么了?”

“她還說,既然我要娶兩個妻子,就別把自己說的那么高尚。”耿直如實說道。

“這話倒是說的沒錯,確實如此。你怎么說?”

“我說,事已至此,不要再強求,然后就回去了。”耿直說道。

“就這么些?她有沒有說什么時候把身子給你啊?”

“真的就這么些,沒說別的。櫻子,這軍刀鋒利無比,能不能,能不能離我脖子遠點?”耿直祈求道。

“沒意思,我記得剛認識你的時候,我要是拿刀逼著你,你會一把將刀奪過去。現在,我把刀放你脖子上半天了,你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真成了老夫老妻了。”中村櫻子嘆了口氣,收起了軍刀,坐到了沙發上。

“我現在哪里敢對你不敬,萬一這兩天懷上了孩子,真要動了胎氣,我后悔都來不及了。”

“就你那兩下子,我現在都懷疑你有沒有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有個一子半女的。”

“我那兩下子,哪回你不是心滿意足的。至于孩子嘛,總覺得應該快有了。你說,你和曉蕾要是都有了孩子,我是不是能閑下來,休息休息了。”耿直走到中村櫻子身后,幫他松起了肩膀。

“聽著這意思,像是挺吃虧似的。要是我們真的都有了孩子,你是不是要再找一個啦?”

“哪能了,我不是什么好色之徒。長這么大,營川那些花街柳巷我可從來沒去過。”

“量你也不敢,再捏一捏,咱們就去接曉蕾。今天晚上還去你家住,確實像你娘說的,櫻墅太大太空,不聚人氣。”

“那成親之后,就去我家住吧,省的我爹出門沒面子。”

“我要去你家住了,曉蕾怎么辦啊。要是住在一起,就得分大小了,多別扭。等天暖和了,還是回櫻墅住方便。”中村櫻子半瞇著眼說道。

“對了櫻子,小林去圍剿赤山寨回來了嗎?”

“回來了,確實如那個殺手所言,赤山寨的人都跑的精光,就剩了個空寨子。小林按我的意思,把寨子燒了。這幫土匪用不了多久就會下來搶劫,我安排小林少尉過兩三天偽裝成商隊,從赤山那邊路過,十有能把這幫土匪引出來。到時候抓到那個三當家王沛林,一審便知。”

“如果抓到這個王沛林,他要是承認自己是復興社的間諜,也算大功一件了。”

“是啊,另外,我已經派人去查吳大虎了,估計這一兩天就會有消息。”

“感覺吳大虎是條大魚,搞不好他就是營川復興社的負責人。”耿直推波助瀾道。

“吳大虎?不像。”

“何以見得?”耿直問道。

“軍事機密,你就少問吧。我倒是對地下黨很感興趣,他們明明就在我們身邊,卻來無影去無蹤,偷襲軍需船,炸毀生化疫苗,做了這么大的事,竟然一點兒線索都沒留下,奇了怪了。”

耿直聽到中村櫻子提到地下黨,心里一緊,說道:“現在地下黨是特高課和川口仁和再查,你這也準備要拿過來?”

“算了,現在手頭事太多,沒精力做這些。下午,特派員又開了個會,要最短時間抓到關小仙的幕后指使。濱崎步為和川口仁和都很為難,特派員就讓我也參與到追查刺殺伊藤大使兇手的事務中,明確川口仁和所有行動之前必須征得我同意。看這樣子,想躲也躲不了。對了,伊藤大使三天后火車離開營川,在此期間的安保由關東軍負責。明天晚上,在警署招待所,舉行你的授勛儀式,伊藤大使親自為你授勛。”中村櫻子說道。

“濱崎步為就是自作自受,警署招待所那個地方多安全,上一次要是把歡迎宴會放在警署招待所,就不會出事了。”

“警署招待所地方太小了,哪有紳士舞廳看起來氣派。沒想到復興社無孔不入,竟然能把槍帶進現場,沒想到啊,沒想到。行了,咱們去接曉蕾,晚上去你家住。”中村櫻子握住耿直的手說道。

東記銀號,祠堂。

寧曉峰喝了兩口人參湯,放下了碗。

賽小仙見狀,說道:“峰哥,這人參湯熬到時候了,你再喝幾口,天寒地凍,你也補補身子。”

“不喝了,本來火氣就重,再喝人參湯火氣就更大了。”

“你要是火氣大,晚上咱們就好好放放松。思盈都八歲了,咱們也該再添個兒子了。”賽小仙柔聲道。

寧曉峰握了握賽小仙的玉手,“是啊,咱們已經回了寧家,寧家這么大產業也得有人繼承,真的該有個兒子了。”

“那就別想這些煩心事,你我一起努努力,早點生個兒子。其他的事,聽天由命了。”

“不想也不行啊,上峰傳來情報,明天晚上,伊藤明道要在營川警署招待所,為耿直授勛。這是伊藤明道離開營川前最后一次公眾場合露面,上峰讓我們想盡一切辦法,殺掉伊藤明道。”寧曉峰嘆了口氣說道。

“營川警署招待所是日本人的地方,我們怎么去暗殺?這不是強人所難嗎?上一次好賴通過唐小婉進到了舞廳,這次邊都靠不上了。”

“是啊,明天的授勛儀式,除了耿直一個人外,到場的全部是日本人,我實在想不出,如何能接近警署招待所。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在天光醫院到警署招待所的路上下手。”寧曉峰握了握拳頭說道。

“峰哥,你準備怎么動手?”

“明天上午,謝廣坤就從看守所出來了,我準備安排他在路旁找一個高點做狙擊點。明天下午,川口仁和會到天光醫院,接伊藤明道出院。我安排李大牛設法在能夠狙擊區域內,讓伊藤明道坐的車停下來,便于謝廣坤狙殺。如果一擊不中,第二槍就打向川口仁和,要是打死了川口仁和,也能向上峰交差了。”

“也好,只能搏上一搏了。”賽小仙一臉黯然道。

寶和堂,耿宅。

較之以往,今晚耿直幾人睡得早些。

因為有事和徐曉蕾要碰,耿直便在中村櫻子紅參湯里加了些佐料。寶和堂是營川城最大的藥材商,耿直又是醫科大學科班出身,每一種藥效和藥性都是了如指掌,中村櫻子湯里加的藥材,不僅有助睡眠,也有助于受孕,算是一舉兩得。

吃完晚飯不久,中村櫻子便甜甜入睡了。

見中村櫻子睡著,耿直打開燈,碰了碰躺在他身邊的徐曉蕾,湊到她耳邊說道:“曉蕾,有事。”

徐曉蕾披上外衣,靠在耿直身邊問道:“什么事這么著急?”

“曉蕾,溥儀的清宮寶藏的藏匿地有眉目了。”耿直小聲說道。

徐曉蕾向中村櫻子望了望,問道“櫻子,不能醒吧?”

“放心吧,這味藥是我親自配的,十分有助于睡眠,睡著了,在耳邊打雷都聽不見,不會醒的。”

“這種藥對身體有沒有害處啊?櫻子別吃完了有什么副作用。雖然她是我們的敵人,可她現在也是我們的親人。”徐曉蕾為中村櫻子蓋了蓋被子說道。

“放心吧,這個藥對身體沒有任何危害,反而有助于受孕,櫻子那么想要孩子,我也想想辦法。”耿直看了看熟睡的中村櫻子,說道。

“那你怎么不給我也加一些,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也想早點要個孩子。”徐曉蕾白了耿直一眼說道。

“你是我的領導,今天我有緊急的事要跟你匯報。等明天你想好好睡一覺,我也同樣給你配些中藥。”

“你還當我是你的領導啊。當著我的面,跟櫻子那么親熱,就不怕領導發火。”徐曉蕾滿腔怨氣道。

“曉蕾,你也知道,櫻子這個人很多疑。如果平白無故就睡的那么死,她一定會懷疑的。”耿直說道。

“你就會拿工作當借口,看你那賣力氣的樣,明明就是很享受,就會拿話哄我。”

“曉蕾,我是要回櫻墅住的,也不知道櫻子怎么,就說在我這炕熱乎,睡的好,一定要過來住,只好睡到一起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我也拗不過她啊。”耿直解釋道。

“好了,說正事吧。耿直哥,清宮寶藏的線索找到了?”徐曉蕾問道。

“今天,我、趙玫、沈君如和程思遠一起到情報處倉庫看了看那四輛紡車。我發現四輛紡車的細微不同之處,就記了下來,回來研究。研究一下午,卻一點頭緒也沒有。正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趙玫找到我,說她看出了紡車里的奧妙。我便和她去了情報處旁邊的小樹林,她告訴我紡車中的秘密了。”

“那這四輛紡車里有什么奧妙之處呢?”徐曉蕾接著問道。

“我發現這四輛紡車的細微差別,趙玫也發現了。回去她仔細研究后,發現這四輛紡車上的蕊絲數代表著東南西北四個坐標點,趙玫根據這四個坐標點連成了一片區域。這片區域就在營川東郊,很有可能就是溥儀留在營川的寶藏藏匿地。”

“太厲害了,靠著幾個數字,就能確定藏寶的地點,換成我,一定做不到。”

“術業有專攻,她做過地質勘探,當然對這樣的數字敏感,要是換成了賬本,她就不如你了。”耿直握了握徐曉蕾的手說道。

“趙玫幫你這么多,沒向你提什么條件吧?”徐曉蕾話音一轉,問道。

“能提什么條件,就是讓我不要故意疏遠她。”耿直低聲說道。

“怪不得吃飯的時候,櫻子說要把你看牢了,我還以為她是說笑呢,原來你是真有這個心思了。”

“曉蕾,我發誓,絕對沒有這個心思。”耿直連忙說道。

“行了,反正有櫻子看著,你要是敢三心二意的,櫻子真能把你閹了。”徐曉蕾面色一沉說道。

“就算她不看著,我也不敢啊。曉蕾,趙玫把那個區域的地圖,給我畫好了,我給你看看。”說著,耿直將趙玫給他畫好的地圖從懷中取出,交給了徐曉蕾。

徐曉蕾展開地圖看了又看,說道“這個區域,不就是溫泉會館的地方嗎?”

“是啊,我查了一下資料。三年前,溥儀從天津坐船途經營川時,在現在溫泉會館的地方住了一段時間,之后去的新京。當時溫泉會館還沒有全部建好,只有一兩個院落能入住,洗溫泉。”

“你是說,羅玉和鄭旭有可能將寶藏藏到這里了?”徐曉蕾問道。

“很有可能,我又努力回想王雨亭臨死前留下的筆記本。當時羅玉每日的行動軌跡和每日做的事務,與興建溫泉會館正好對得上。羅玉和鄭旭在營川城呆了半年,半年之后,也就是次年五月溫泉會館全部修建完成,他們便回新京了,從時間上也對得上。”耿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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