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個蘋果?”李孚殷勤的給羅耀削了一個蘋果遞過來道,他現在是全程陪護。
羅耀伸手接過來,咬了一口問道:“大夫怎么說的,我這個傷需要在醫院住多久?”
“你除了傷了腦袋之外,渾身上下多出擦傷,幸運的是,骨頭沒事。”李孚道,“但是你還要在醫院觀察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要這么久,我感覺,有個兩三天就差不多了,一個星期,太長了。”羅耀道。
“聽你的,還是聽大夫的?”
“這蘋果哪來的?”
“下午,人家李站長給你送的,這么快你就忘了?”李孚嘿嘿一笑,“這東西現在市面上可不好買。”
“回頭你替我謝謝人家。”羅耀漫不經心的啃著蘋果。
蘋果有點兒酸,但是挺脆的,不過這東西確實不是普通百姓家能吃到的,尤其是湘城剛經歷過一場大戰,各種物資短缺,外面的進不了,里面的出不去,這樣的情況,一時半會兒是緩解不了的。
“秦先生,該吃藥了。”這時,年輕貌美的護士進來,手里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擺放著一個藥瓶。
“護士小姐,你這給我吃的什么藥?”羅耀詢問道。
“這個是降壓的,秦先生,您的血壓有點兒高。”護士解釋道,“還有,活血化瘀的藥,你身上多處挫傷,吃藥后會散淤散的快一些。”
“我血壓高?”
“秦先生,您不用擔心,您這個血壓是創傷應激引起的后遺癥,如果您原來沒有高血壓的話,很快就會消失的,但是您還需要服藥,把血壓降下來,否則會有一定的風險。”
“哦,是這樣,嚇我一跳。”羅耀點了點頭,自己年紀輕輕的,就高血壓,那以后豈不是要修身養性了,這日子可咋過?
“程先生,秦先生剛剛蘇醒,他需要休息,你們不要談的太久。”護士看著羅耀吃完藥,又叮囑李孚一聲。
“哦,知道了。”
“大哥,這小護士挺細心的?”李孚看著小護士婀娜多姿的背影離開,扭頭過來說道。
“你可別動那個歪心思,要是讓我知道,你做了對不起弟妹的事情,我打斷你的腿。”羅耀轉眼就啃掉了半個蘋果,“有這幾日的戰報嗎?”
“嘿嘿,沒有。”
“行,我知道了,休息,我睡覺還不行嗎?”羅耀躺下來,把被子一拉,蒙頭睡了下來。
也是累了,不一會兒就發出了細微的鼾聲。
總之,活過來真好。
湘城·省政府。
薛伯陵還兼著湘城省主席的職務,現在日軍已經撤回新墻河北岸了,中日雙方也基本恢復戰前的態勢了。
攻守也易位了,但日軍回到自己原來的防區,后勤保障暢通了,國軍雖然攻勢很猛,但奈何不了對方。
于是薛伯陵也不想空耗戰力,一道命令讓15集團軍撤回新墻河南岸,繼續加固原來的防線。
前線戰斗基本結束了,他自然要回省政府辦公了,戰爭結束了,下面該是民生了。
戰后的工作更加繁瑣。
要不是省政府有那么多的隨員的話,單靠薛伯陵一個人處理,那他就是有三頭六臂也處理不完。(薛主政三湘,褒貶不一,個人覺得,抗日有功,其他方面就……)
薛伯陵在省政府住處是一棟小樓,樓下住著警衛,他住在樓上,平時生活相當簡樸。
他不喜歡應酬,下班之后,就回到小樓。
“薛長官,剛剛接到湘雅醫院的電話,秦參謀已經蘇醒了,人沒大礙,只需要留院觀察幾天就行。”吳學新上樓來,見到薛伯陵在書房練字,上前匯報一聲。
“學新來了,來看一下,我寫的字怎么樣?”薛伯陵呵呵一笑,伸手一招道。
吳學新上前來,看見雪白的宣紙上,薛伯陵寫了一首詩,是初唐詩人王昌齡的《出塞》的其中一首: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這首詩顯然是表達了此刻薛伯陵的心情,湘贛戰役,雖然擊退了日軍,局部戰場上還取得了不小的勝利。
但是并沒有達到他內心想要的戰略目標,即,在湘城城下圍殲日軍的主力第六師團和奈良支隊。
致使這兩支日軍部隊主力退回新墻河北岸,頗為遺憾。
“好字,薛長官能否把這幅字送給我?”吳學新開口說道,薛伯陵的字雖然算不上大家,但名人的效應,他的字還是不好人想求的,只不過,他從來不給人題字,而每日練字的文稿從來都不會保存,全部燒掉。
這也是多年從軍,保密養成的習慣。
“行,回頭我找人裱起來,給你送過去。”薛伯陵嘴上答應一聲。
“不必了,等墨跡干了,我自己拿回去裱就是了。”吳學新還不知道,要是等薛伯陵裱好了給他,估計就這事兒了,還是直接拿走最好,裱一副字,能要幾個錢?
在吳學新的監督下,薛伯陵不情愿的蓋上了自己的私人印章和題寫了自己的名字。
“學新呀,感覺你跟土匪有的一拼,到我這兒來打劫來的。”警衛送上水和毛巾,洗了手,擦干凈道。
“我可是來給你道喜的。”
“什么喜事?”
“委員長來電嘉獎我們了,還說不日就會來視察呢。”吳學新坐下說道。
“老頭子的話不要當真。”薛伯陵呵呵一笑,他對老蔣并沒有那么恭敬。
“還有,委員長很關心那個‘X’小組,已經來過三份電報詢問秦鳴的情況了。”
“哦?”薛伯陵微微有些訝然,雖然說‘X’小組在這一次湘贛會戰中立下不小的功勞,但與前線浴血拼殺的國軍將士來說,還是不值一提,27集團軍一支先遣隊準備繞過幕阜山炸毀日軍一個儲備倉庫的,居然在行軍的過程中,不慎暴露自己,但卻也擊落了日軍一架飛機,飛機墜.落后,卻從殘骸中獲得了岡村寧次給前線部隊下達“撤退”的親筆命令。
這份文件對后續國軍作戰計劃的調整起到了關鍵作用,這支先遣隊雖然沒能完成既定的任務,卻無意中立下了大功。(日軍后撤,他們之前的任務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不可否認,這一次湘贛會戰,秦鳴領導的‘X’小組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委員長關心也是應該的。”薛伯陵繼續道。
“幸虧秦鳴人已經蘇醒,不然我們還真不知道怎么向蔣委員長交代,人可是在咱們戰區出的事兒,我們是有保護不力的責任。”吳學新道,“蔣委員長對密電碼破譯相當的重視。”
“誰能想到這些日本特工居然偽裝成國軍的士兵潛入進來,而且還通過我們的封鎖線。”
“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特工,并非普通軍人,而且他們選擇的時機恰好是我們戰略后撤的時候,諸多部隊來不及后撤,掉隊眾多,后方無法一一甄別,才放任這一小股部隊鉆進我們的腹地,這個教訓我們一定要牢記,不然,再有下一次的話,后果不堪設想。”吳學新肅容道。
“你說得對,對于防范這一類的零星小股日軍的滲透,我們需要一些甄別的方法,若能及時發現的話,就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薛伯陵點了點頭。
“特務團的孫連長還在關禁閉,他雖然是犯了錯,但事出有因,而且也及時趕到,擊退了敵人,客觀上也是起到了救援的作用,是不是可以把人放出來了?”吳學新道。
特務團的孫連長是薛伯陵下令關起來的,怎么處置,還要看羅耀是否能夠醒過來。
羅耀若是醒過來,什么都好說,但如果醒不過來,就需要有人承擔責任了。
孫連長未按照約定的時間趕到,顯然是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不管有沒有客觀原因。
關人的命令是薛伯陵下的,其他人沒有權力把人放出來,吳學新這個代參謀長也不行。
“既然人已經蘇醒了,學新,你明天抽個時間,代我去看望一下,表達一下我的慰問。”薛伯陵道。
“好的。”吳學新點了點頭。
“那個可以給蔣委員長發報捷電報了,就用‘湘城會戰’取得重大勝利這個標題。”薛伯陵道,“你起草電文,我來審閱,即可發往山城。”
“好的。”
衡陽大旅社。
“宮小姐,您的電話,湘城打過來的。”宮慧坐飛機直飛衡陽野戰機場,下飛機后,本來想資本直奔湘城的。
但是這個時間點,已經沒車,就算有車也不會走,大晚上的趕路,也不安全。
所以,只能在衡陽住一晚上,第二天再走。
她給湘城的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了她已經抵達衡陽,并且將聯系電話也告訴了湘城方面。
這樣湘城方面有什么情況可以第一時間通知到她。
她已經做好準備了,如果明天沒有汽車去湘城,她就去搞一匹軍馬,騎馬去湘城。
但是沒想到她下榻沒多久,旅社的伙計就敲門來叫她接電話。
“喂,是我……”
“太好了,我知道了。”宮慧聽到羅耀已經蘇醒的消息,激動的差點眼淚都掉下來了。
這下好了,只要羅耀沒事兒,一切都會向好的方向發展。
明天一早她還會趕往湘城,但是心情完全不一樣了,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整個人都變得愉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