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回來了。”
“看你這副表情,不像是給我帶回來什么好消息?”羅耀沒有責怪,而是平靜的倒了一杯水放到楊帆的跟前。
楊帆點了點頭,將自己的遭遇跟羅耀詳細描述了一遍,一字不落,包括神態表情。
這對擅長行動的他來說,難度不小,必然是在回來的路上,在腦海里組織了好多次語言了。
說完,楊帆就低著頭,不敢正面瞧羅耀的眼睛。
羅耀倒是靜靜的看著他足足有七八秒后道:“老虎,這是別人給咱們設的套兒,老江一直都在別人監視之下呢,而且,這個老江跟張元良關系不一般,誰知道今晚不是在演戲,唱雙簧,做給你看呢?”
“哥,這要是這樣的話,那這個江志仁就太可惡了,他明知道,我們此行的任務就是帶走這個金兆孚,他還跟中統的人合謀,坑自己人?”
“利益,只有足夠的利益,就能讓人鋌而走險,做出你想象不出的事情來。”羅耀道。
“哥,那我們怎么辦,任務失敗了,人被張元良帶走了,想要從他手里把人搶回來,那可難了。”
“這個你就不用考慮了,先下去休息吧。”羅耀吩咐一聲。
“是,哥,你也早點兒休息。”楊帆心懷愧疚的點了點頭,轉身從羅耀房間離開了。
羅耀在站起來,看了一眼床腳那雙沾了泥土的皮鞋,他還沒來得及清理,楊帆就來了,沒辦法,只能先遮掩一下。
而楊帆精神都在任務失敗,身份泄露的失敗情緒中,應該沒有發現異常。
清理完后,確定沒有遺留任何痕跡后,羅耀上了床,躺了下來,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另外一邊,張元良帶著金兆孚,自然不可能再回調查室給他租住的那個院子,而是直接出了鎮子,另外給他跟他那個新歡找了一個安全屋。
這一路馬不停蹄的,終于趕到了光化縣城。
“金參議,不好意思,讓您受委屈了,您放心,我們很快就送你去山城,到時候,您就不用像現在這樣過著東躲西藏的生活了。”
“嗯,嗯……”金兆孚臉頰酡紅,哼哼兩聲,作為回應,顯然是喝醉了。
張元良一看金兆孚這個狀態,也沒辦法交流溝通,只能要等他醒過酒來了。
“孫小姐,金參議就有勞你照顧了,明天等他酒醒了,我們再談。”張元良對一旁始終保持淡定的孫小姐說道。
“張主任,您放心,我會照顧好我們家老金的。”孫小姐點了點頭,話語里,仿佛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有勞了。”張元良眼神朝孫妍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上掃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炙熱的光芒。
這女人年輕,漂亮,身材還這么好,真是便宜金兆孚這個家伙了。
不過一想到這個人送到山城后,上峰必然會對他有所褒獎,到時候,想要什么樣的女子沒有?
“守好這座院子,任何人都不允許靠近,違令者可以先斬后奏,直接射殺!”
“是!”
“德公,韋主任求見。”12日一早,李德鄰剛起床,衛士給他送了一盆熱水過來,他正要洗漱。
侍從副官劉英才來到身邊,小聲稟告道。
“嗯,我知道了,請他去外面稍等一會兒,我洗個臉就過去。”李德鄰吩咐一聲。
宜昌戰事吃緊,昨天夜里更是幾度傳來不好打消息,城外多處外圍陣地被日軍突破了。
戰斗打的異常激烈,而援軍卻被日軍死死的阻在了當陽、荊門等地,無法再向前進。
宜昌除了承受日軍陸軍的進攻,天空之上還有陸軍和海軍航空兵的轟炸,以及朔江而上的日本海軍艦炮的轟擊。
在這樣三位一體的打擊之下,宜昌城早就成了一片廢墟了。
就這樣一個小小的宜昌城,日軍集中了兩個野戰主力甲種師團,第3與第13師團,以及乙種師團第39師團,加上裹挾的偽軍部隊,號稱十萬人。
雖然前線指揮的是陳辭修,可他還是華中國軍抗日部隊的總司令,陳辭修這個右翼兵團長名義上也是受他節制的。
還有,一旦宜昌失守,五戰區通往山城的道路就給切斷了,補給什么的都困難了,尤其是彈藥和武器。
事關五戰區的生存,他豈敢有一刻懈怠。
現在看來,宜昌陷落只是時間問題,他得為戰后面臨的復雜局面考慮了。
夜里兩點多才睡,早上六點不到就起來了,就算人老了,睡眠少了,一天只睡不到四個小時,也是有些撐不住的。
一睜眼,就是忙不完的軍務,還要見人,開會,研究各種工作,這個戰區司令長官可不是那么好干的。
穿上外套,系好扣子,從副官手里接過武裝帶,扎好后,這才走了出來。
“德公。”韋永澄見到李德鄰進來,連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敬了一個軍禮。
“韋主任,有什么事兒?”李德鄰問道。
“德公,昨天夜里出了一件事,卑職想,還是要來跟您匯報一下。”韋永澄拘謹一聲說道。
李德鄰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兒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是。”韋永澄當下把昨夜給金兆孚設宴慶祝他喬遷并覓得良人以及后面被軍統劫持以及三家爭奪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為什么要安排在外面吃飯,這不是故意給這些人機會嗎?”李德鄰微微有些不悅。
“其實,屬下早就知道他們有這個想法,所以,就故意設下一個圈套,想給他們一個教訓,沒想到,動手的居然是軍統老河口站的人,最后得利的卻是張元良。”韋永澄說道。
“你玩砸了?”
“屬下知錯了。”
“算了,人遲早是要交給他們的,交給張元良也好,你也省心了。”李德鄰微微擺了擺手說道。
“德公,有一個事兒,您可能不知道,昨天晚上401小組方原組長身邊的那個護衛隊長孟義也參與了。”韋永澄說道。
“你想說什么?”
“德公,這孟義是方組長的手下,他參與了,是不是意味著方組長對這個‘向鴻運’也感興趣?”韋永澄道。
“軍統?”
“是的,我們都知道方組長出身軍統,這一次來五戰區協助我們抗擊日軍,但也保不準他會有什么秘密任務,如果,他也是沖這個‘向鴻運’來的,咱們要是早一點知道的話……”韋永澄沒把話說的太明白,但李德鄰能聽明白他的想法。
五戰區和桂系都承了羅耀不小的人情,如果能用一個對‘五戰區’已經沒啥用人去還這個人情,這買賣可以算是劃算之極。
“可是人現在已經在張元良手中了,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李德鄰也討厭那個張元良,可是他是五戰區司令官,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只要自己不喜歡的人,統統都攆走,那也不行。
就是皇帝也不能做到自己手底下的大臣都是自己喜歡的,合心意的。
“德公,您說要見金參議,張元良他不會不放人吧?”韋永澄小聲的說道。
李德鄰瞪了韋永澄一眼,這分明是利用自己來給張元良下套兒。
他若是下個手令,說要見“金兆孚”,張元良肯定不敢抗命,只有乖乖的把人送過來。
這樣韋永澄就有機會了。
但這種事兒,他堂堂五戰區司令長官,又是桂系兩巨頭之一,怎么能做呢?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肯定會有損他的名聲。
就算是要送人情,也犯不著用這種辦法。
“韋主任,這事兒不用提了,方組長那邊,不用多管,軍統跟中統之間事兒,讓他們自己處理,只要不鬧出人命,你就不用管。”李德鄰吩咐道。
“您這是讓我們坐山觀虎斗?”韋永澄驚訝道。
“我們現在幫誰都不好,幫了方組長,對他也不見得是好事兒,這件事,若是真跟他有關,他只要開口跟我講,我肯定不會駁他的面子,可他沒說,我們又何必點破呢?”李德鄰道。
韋永澄點了點頭,明白李德鄰的意圖了,反正這兩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干脆讓他們爭個你死我活好了。
“行了,這事兒,你靜觀其變好了,但要注意保護401小組的安全,他們要是出事兒的話,那才是大禍事兒。”李德鄰吩咐道。
“是,德公,屬下明白了。”韋永澄點了點頭。
“德公,張元良求見!”
李德鄰聞言,驚訝的看了韋永澄一眼,這是怎么回事兒,張元良這個時候來見自己,難不成出啥事兒了?
“德公,屬下……”
“別,你是政治部主任,張元良名義上是你的下屬,他來找我匯報工作,你是可以聽的。”李德鄰一抬斷了韋永澄。
“請他過來吧。”李德玲吩咐副官劉英才一聲。
張元良隨劉英才走了進來,看到韋永澄也在,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恢復臉色給李德鄰敬了一個禮:“德公。”
“元良,什么事兒,你這三天兩頭的往我這兒跑?”李德鄰問道。
“德公,金兆孚參議死了。”說完,張元良微微一抬頭,朝韋永澄看了一眼。
“張副主任,你看我什么,人是你昨天帶回去的,跟我有什么關系?”韋永澄一下子炸毛了。
李德鄰面色一冷,他相信韋永澄還沒這個膽量殺金兆孚,再者說,他也沒有這個動機。
除非……
不可能,他有太多的機會了,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而且,韋永澄人他是了解的。
但是現在人死了,那問題就大了,必須查明死因,否則,怎么跟山城方面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