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惡虎撲羊,群狼環伺!”
李長清輕笑一聲,扭頭看著紅姑娘。
“紅姑,你怎么看?”
“不過一群見不得光的烏合之眾罷了。”
紅姑娘冷冰冰地道。
“有理。”
李長清記得原著中并沒有其他軍閥土匪勢力的出場。
想來是就算全加起來,與稱霸三湘的卸嶺群盜和羅老歪的勢力相比也是聲微力薄。
從頭到尾躲在暗處,不過為了撿卸嶺吃剩的,伺機撈點油水罷了。
自己剛才倒是有些聳人聽聞了。
“走了。”
想到這,道人招呼一聲。
“去哪?”
紅姑娘一愣。
“這大半夜的,還能去哪?當然是回去睡覺咯!”
李長清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朝客棧走去。
......
兩人一回到客棧,掌柜的立馬彎腰迎了上來,老橘子皮般的臉上掛滿諂媚地笑容。
“兩位道長,打尖還是住店?”
“自然是住店。”
李長清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問道:
“掌柜的,兩間上房一晚上多少錢?”
掌柜的一愣,旋即幡然醒悟,嘿嘿笑了起來。
朝道人一陣擠眉弄眼,一邊地歉意地答道:
“唉,兩位道長實在是來得不巧,我們整個客棧現在只剩下一間上房,其他的房間都住滿了。”
李長清知道對方會錯了意,無奈地重申道:
“我是說,開兩間上房多少錢。”
“一間上房一晚上二兩鹽巴或五錢銀子。”
老掌柜陪著笑。
“我...”
李長清正要再說些什么,突見兩枚亮閃閃的袁大頭被一只修長的玉手放在了柜子上。
“不用找了,帶路。”
紅姑娘清冷的聲音傳來。
“唉..誒,哎,得嘞!”
掌柜的一見那銀元,眼睛立馬直了。
下一瞬,一朵老菊怒放。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銀元收進兜里,踮腳走到前面,躬身抬手。
“二位道爺,樓上請!”
紅姑娘瞟了道人一眼,率先上了樓。
李長清無奈一笑。
......
一夜無話。
清晨,李長清揉著眼從地上爬起。
整理著有些褶皺的道袍,余光往床上一看,沒有人影。
紅姑娘看來是出門了。
拎起睡得和死豬一樣的元寶,放在肩上,提劍走出房門。
一下樓,掌柜的便端著一個木盆熱情地迎了上來。
“哎喲,道爺,您醒了,這是給您準備的毛巾牙具,后院有現成的熱水,您先洗漱一下,早點一會兒就好!”
“辛苦了。”
李長清和善一笑,委婉的拒絕了。
他已是先天之體,無污無垢,除了偶爾的進食和上廁所,不再需要別的生理活動了。
在大堂隨意尋了張桌子坐下,便問道:
“掌柜的,你可見到了貧道的師妹?”
“奧,那位道爺半個時辰前出去了,應該是到寨子里散步吧,道爺您先坐這歇會兒,喝口茶潤潤嗓子。”
掌柜的從柜臺地下的小櫥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小包茶葉,洗了兩遍茶,泡了半壺,取出一只造型古樸的青瓷小碗斟滿,屁顛屁顛地端到李長清面前,介紹道:
“嘿嘿,這是我去年花重金從幾個滇商手里買來的云南遮龍山的頂級香茗,喚作霧頂金線,這一片茶葉就相當于一片黃金吶!一片茶葉含在舌下,能留香三日,可惜咱尋不到這雪線上淌下來的泉水來煎茶,只能委屈道爺您湊合著嘗嘗了。”
“哦,如此神奇?”
李長清端起茶杯,見茶湯色澄透亮,猶如琥珀。
輕輕一嗅,一股清醇的香氣撲面而來。
聞到茶香,趴在肩上的元寶上一秒還打著瞌睡,下一秒猛地抬起頭,黑溜溜的大眼睛盯著茶壺,哈喇子濕了一片。
李長清失笑,問掌柜的要了一只茶碗,也給它倒了一杯。
一人一猴端起茶杯,嘬起一口清茶入喉。
霎時兩頰生津,舌齒留香。
閉眼回味一陣,只覺滿腔甘醇,韻味十足。
李長清打了個嗝,由衷贊道:
“好茶!”
“吱吱吱!”
元寶也豎起大拇指。
掌柜的見道人滿意,臉上樂開了花,說了句“道爺慢用,有事招呼”,轉身正要走。
李長清將他攔住,問道:
“對了,你剛才說此茶產于何地?”
“道爺,這霧頂金線香茶是云南遮龍山一帶的特產。”
“奧,無事了。”
李長清擺了擺手,又抿了口杯中香茶。
“遮龍山...有點印象,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
皺眉想了一陣,沒得出結果,也就不再關注。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紅姑娘清冷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李長清將最后一口香茗飲盡,見到紅姑娘回來,眼睛一亮。
又看到她眉宇間的散不去的殺氣,待她走近坐下,繼而聞到一股極淡的血腥味,眉頭不由一皺。
重新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壓低聲音問道:
“紅姑,你這是,去結果了那幾個當兵的?”
紅姑娘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唉,尸體呢?”
“扔到后山了。”
“有人發現嗎?”
“沒。”
“紅姑啊,紅姑,我該夸你還是罵你呢?”
李長清無奈地嘆氣。
紅姑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從袖中取出一張圖紙放在桌上。
“這是?”
李長清眼神一凝,拿起來端詳一陣。
圖紙并不大,上面用兩色筆大體標注了瓶山地形和地宮的位置,旁邊還寫滿了密密麻麻他看不懂的暗語。
“他們繪制的,關于瓶山的情報和地圖。”
紅姑娘拿起瓷杯倒了杯茶,一飲而盡。
“上面的情報用的都是特殊的暗碼,只有相關人士才能破譯。”
李長清點了點頭,將圖紙攏入袖中收好。
抬頭見她把上等的香茗當酒喝,笑著揶揄了一句:
“真是牛嚼牡丹。”
“嗯?”
紅姑娘歪著頭,有些不明所以。
她剛做完運動,正好有些口渴。
喝完杯中剩茶仍嫌瓷杯太小,不過癮,索性直接提起茶壺,對嘴一陣痛飲。
事后,一抹唇邊的茶漬,明艷的臉上露出幾分愜意。
此時,恰逢掌柜的端著幾碟小菜往這走,見到這一幕,老臉笑容一僵,表情逐漸呆滯。
“咳咳!”
李長清重重地咳嗦了兩聲,掌柜的猛然驚醒。
“早點來了,都是瓶山里現摘的果蔬,二位道爺慢用!”
把手里的碗碟放在桌上,悄悄打量了一下面色如常的紅姑娘,便匆匆離去。
二人一猴用過了早飯,便踏上回程。
離開之前,又在寨子里轉了一圈,確認了沒有遺漏,才上路往老熊嶺義莊趕去。
......
傍晚時分。
啞巴昆侖摩勒矗在義莊門口,遠遠見到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出現在道路盡頭,急忙迎了上去。
“大個子,陳總把頭他們回來了嗎?”
“阿巴阿巴阿巴!”
啞巴昆侖摩勒點點頭,雙手一通比劃。
“總把頭他們今中午到的,正在后院等你們。”
紅姑娘翻譯。
“一直等在門口辛苦了,一起進去吧。”
李長清笑著拍了拍啞巴昆侖摩勒。
后者撓頭沖道人憨憨一笑。
他對面前這個看上去面相兇惡,實則心思單純的魁梧漢子印象一直很好。
之前聽陳玉樓說,啞巴本是雁蕩山里的野人,機緣巧合下被陳玉樓搭救,從此舍命相隨,是個知恩圖報的好漢。
來瓶山這一路上忠心耿耿,任勞任怨,幫了不少的忙。
原著中,啞巴的結局卻十分凄慘。
在甕城里,為了把陳玉樓送上城墻,破解弩箭機括,萬箭穿心而亡。
死后被大火吞噬,諾大個身軀化為飛灰,令人嘆惋。
好在,以上是原時空的發展軌跡。
如今這一切都在李長清的劍下,煙消云散了。
三人踏進后院,便看到兩個面容俊朗的男人相臨而立,在屋檐下交談,不時有笑聲傳出。
“陳兄!鷓鴣哨兄弟!”
李長清快步上前。
“李兄!”
陳玉樓見到道人,一臉驚喜。
“李兄,別來無恙!”
鷓鴣哨冷峻的臉上也露出幾分笑意。
三人重逢,免不了一陣寒暄。
各敘離情之后,陳玉樓率先開口:
“李兄路途勞頓,遠赴征塵歸來,卻精神飽滿,面色紅潤,想來這一趟收獲不小啊!”
他的目光促狹地在道人和紅姑娘之間來回梭巡,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此話一出,四周的目光紛紛投向兩人。
紅姑娘玉顏微紅,表情稍微有些不自然。
“咳。”
李長清也久違地感到了一絲絲尷尬,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道:
“彼此彼此,我見陳兄滿面紅光,言語間春風得意,看來也是收獲甚偉,莫非是找到了怒晴雞?”
“哈哈。”
聽他提到此節,陳玉樓一改往日冷靜,臉上顯出幾分暢快,指著角落里的竹簍笑道:
“李兄請看,這是何物?”
李長清、紅姑娘和元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卻見一只彩羽高冠大公雞昂首挺立,雖被困于樊籠,但依舊氣宇軒昂,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果然是怒晴雞!”
李長清低呼一聲,上前幾步,在近處仔細觀察這只原著中大放異彩的鳳凰金雞。
這怒晴雞的體型比尋常的公雞大出一倍開外,見到眾人看過來絲毫不懼,與道人對視。
一雙銳利的金目在黑夜中熠熠生輝,仿佛能穿破世間的一切迷惘。
“看這怒晴雞不怒自威,骨子里一股‘敢于天公試比高’的精神氣透出羽冠,直沖天日,與尋常的雞禽迥然不同!”
陳玉樓抱臂立在李長清身旁,一邊欣賞著怒晴雞神異的姿態,一邊嘖嘖贊道:
“李兄你看那雞冠子,又紅又大,隨著雞頭的動作那鮮紅的肉冠子也跟著亂顫,簡直就像是頂了一團燃燒的烈焰!”
“這雞全身羽分五彩,雞喙和爪子尖銳無匹,足以貫穿鐵板!”
“我們見到它的時候,雖屠刀臨頭卻巋然不動,威風凜凜。當時正值晌午,整個雞身被烈陽一照,都泛著金光,當真無愧鳳凰之名!”
陳玉樓說著搖搖頭,面露惋惜。
“可惜當時李兄不在,未能一睹其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