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陣仗前,烽火正盛。
一眾內府軍渾身浴血,手持滿是豁口的利刃,紅著眼,對周遭敵人怒目而視,身邊的同伴一個接著一個倒下,不是死在敵人的箭雨中,便是死在刀槍下。
葦名眾一鼓作氣,沖上了高地,猶如一群嗜血的野獸,狠狠撕咬到了要害部位,蠻橫的沖散了敵人陣線,揮舞著長刀,將反擊的內府軍屠戮殆盡。
炮火連天,金戈碰撞之音響徹,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敵人的士氣大減,僅剩下的內府軍也被團團圍住。
“可惡!!”
一名手持長弓的內府軍部將,眼看敵人大軍壓境,烏壓壓的一片,猶如颶風暴雨席卷而來,所過之處,不留下半個活口,在痛心疾首的同時,心情也愈發的壓抑。
“沒有援軍,沒有指揮,這讓我們如何抵抗的了強敵……”
“葦名眾,比之前更加的可怕了。”
曾經參與過那場戰斗,并且僥幸活了下來的一名部將,此刻一臉的蒼白,呆愣在墻頭上,握著長弓的手也在顫抖。
他眼睜睜的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友軍,無所畏懼的嘶吼著,朝著敵人沖殺過去,結果卻在跑到一半路程的時候,被一發突如其來的炮彈給炸的粉碎,殘肢斷臂漫天飛舞,血霧彌漫,猶如修羅場一樣。
更有許多相同經歷的內府軍,被突如其來的箭矢貫穿心口,被火槍彈丸破開了盔甲,毫無還手之力,慘死當場。
敵人不僅僅是火力生猛,就連近戰博弈的技藝也都仿佛得到了進化,比之當初要更加的強大了,簡直堪比經過了特殊訓練的精銳赤備軍。
而那些原本可以將‘賁業’這個國家的反抗軍摁在地上摩擦蹂躪,甚至是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其鎮壓的內府軍,此刻在面對著更加強大的葦名眾時,卻仿佛是單薄的紙張似的,一戳就破。
這一批虎狼之師,在暗地里默默發育了這么久,一直都在渴望著戰斗,渴望著鮮血,而如今的內府軍,便不幸成為了對方的磨刀石。
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此時孤立無援的內府軍,幾乎毫無勝算可言……
這名部將看透了一切,也沉默了下去,最終,不由得仰天長嘆一聲,“天亡我也。”
身后的幾名部將眼看對方心情如此低迷,敵人步步緊逼,己方隊伍哪怕退避三尺也都躲閃不及,士氣大減,一個兩個的也都是唉聲嘆氣。
就在這時,屋漏偏逢連夜雨,一聲驚雷般的怒喝聲響徹場中,讓眾人耳膜一震,身子都有點發抖。
“吾乃葦名主帥,七本槍之首,鬼庭刑部雅孝是也,城上的雜毛腌鳥,速速下來受死!!!”
聲如雷震,駭人聽聞。
眾部將心中一驚,還未見人影,便先聞其聲,此時再定睛望去,便看到一個騎著高頭大馬,身穿精銳甲胄的魁梧身影,從遠處奔騰而來。
所過之處,馬蹄聲響,風卷塵沙,一路馳騁前行,原地不僅留下了蹄印深坑,還有一行血跡。
騎在戰馬上的鬼庭雅孝,頭戴陣立式頭盔,額前鑲有碩大的一枚金錢,半月弧形閃爍金光,一雙如狼似虎般的眸子,兇神惡煞。
他從另一處戰場上駕馬而來,手中長槍尚且殘留著血跡,殺氣騰騰,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讓人忍不住想要拔刀自刎。
在腰間處,也別著一些烏漆麻黑的東西,隨著戰馬的馳騁上下浮動。
有心人定睛一看,頓時驚駭不已,不由得亡魂皆冒,只因那些黑色的圓滾滾物品,竟皆是一些整齊的腦袋,他們睜大著眼睛死不瞑目,被利刃直接給削了下來!
視力極佳者,再仔細一看,便能夠發覺,那些腦袋的歸屬著,竟然都是一些熟人……而且還都是內府軍的‘高官’!
更讓人為之震驚的便是,那些腦袋的原來身份,也并不僅限于內府軍的將領,更有一些政客的存在……
如此一來,這其中所代表的含義,便就變得可怕多了!
城墻上的部將們心中一涼,冷汗直流,就連手心里也都出了汗,更有人忍不住顫抖發聲,“怎么可能,那些大人們不是已經從‘安全通道’離開了么……”
“對方是如何發現那些大人的?又是怎么將其斬首的!?”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簡直恐怖如斯。
在戰場上斬殺敵將是常有的事,輸的一方也只能說是技不如人,但是那些從未上戰場進行廝殺,只會在后方躲得遠遠的,甚至是遇事不秒,為求自保,便會先一步逃離出去的政客,又是如何被對方所逮到的?
難不成其中早有臥底通風報信!?
他們早就成了甕中之鱉?
但是這一切,似乎也都變得不太重要了。
因為消息來的太遲了一些。
敵人兵臨城下,他們被團團圍住,水泄不通,早已是插翅難飛了。
部將們的臉色都變得難看了起來。
隨著鬼庭刑部雅孝的到來,葦名眾的的氣勢也變得愈發的兇悍,幾乎是達到了一個頂點,場上的局勢變得愈發澎湃,廝殺氛圍也更加的猛烈,接近白熱化。
“吁……”
隨著鬼庭雅孝勒緊韁繩,戰馬也停滯在了原地,高揚起前蹄,發出了低沉嘶吼。
抬頭冷眼看著那屬于最后一道防線的城墻,除此之外,鄰國賁業所屬的地域幾乎都被戰火所吞并,喊殺聲突破天際,耀眼的火光也仿佛是綿延了百里開外。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屬于敵人的聲音,都開始變得越來越小了,而后慢慢的消失不見,屬于自己人的聲音愈發響亮,喊著勝利的口號。
在一開始沖進了敵人的陣營之時,他攜帶著一鼓作氣的葦名眾,打了內府軍一個措手不及,并且連續攻城拔寨,掃滅了攔路的內府將領,將其接連斬首。
面對著他們這批虎狼之師,這陣子苦于和反抗軍糾纏不休,早已精疲力竭的內府軍,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輕而易舉的便被擊潰。
而在他本人面前,更是無有一合之敵,堪稱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原本他也是想著直接殺去城關,破開最后一道防線,斬殺了那些部將,生擒了敵首,至此宣告整個戰國,這又是一次屬于葦名的勝利,原本屬于內府軍管制范圍內的‘賁業國’,也被葦名國所接手。
但是在與那些反抗軍們會面之后,聽了他們的建議,鬼庭雅孝便又不想那么草草的便結束這場紛爭了,因為真正的作俑者已然逃之夭夭,即將回到內府的大本營里安度余生,眼下只留下一兩個用來背鍋的,就算是殺了他,也不解氣。
于是乎,鬼庭雅孝便調轉馬頭,攜帶一干精銳騎兵,在‘好兄弟’反抗軍的指引之下,沿途一路朝著偷偷溜走的政客那邊追殺了過去,企圖留下他們的腦袋。
好巧不巧的便是,那些人也是剛剛告別了大久寶盛庵,前腳剛走,并且自認為即將脫離了賁業的疆域,也安全了,所以他們也就不急著再去趕路,反而心安理得的找了個舒適的地方,臨時休息起來。
內有美酒佳肴,歌姬相伴,外有武士庇護,虎狼難近,乍一看,簡直是蓋了帽了我的老北鼻。
但是他們萬萬都沒想到啊,就在他們剛剛坐下去歇息沒多久,還沒享受多少寧靜時光,后面便緊隨其后的追上來了一位殺神!!
是他,鬼庭刑部雅孝。
那個為情所困,為情所傷,一蹶不振墮落了好久,最終又觸底反彈,重新覺醒,懷揣著復仇怒火,一路殺紅眼了的男人!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內府高層一看有個黑臉漢子騎馬殺來,一個兩個也被嚇的亡魂皆冒,而鬼庭雅孝更是人狠話不多,二話不說,駕馬上前,掄槍便砍!
一通慘不忍睹,血淋淋的殺戮。
內府護衛還沒出刀,人頭便已落地。
政客們養尊處優多年,早已忘卻了該如何去進行戰斗,毫無還手之力,猶如小雞仔似的,便被輕松拿捏了!
搞定了那些讓人記恨的政客,鬼庭雅孝也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畢竟他一直都看這些家伙不順眼,表面上說是什么智囊團,實際上就是一肚子壞水的孬種,狗頭軍師都不如。
上陣打仗,要啥啥不會,中看不中用,壓榨平民,繳稅納稅倒是勤快的很,與某些可恨的氏族簡直是一丘之貉。
這些平日里被保護的好好的,看的著摸不到的狗東西,此時一下子便被他宰了個干凈,也著實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了!
宰了一些人渣,鬼庭雅孝爽是爽了,但卻也沒有忘記正事。
考慮到葦名眾仍在辛苦征戰,也是為了避免再次入坑,他沒來得及去收編那些可憐的紅塵女子,便又攜帶著精銳回到了賁業城池前,也正巧碰到了一些與葦名眾糾纏不休的內府軍部將。
看到內府高高豎起的旗幟后,他心中的無名之火再起,二話不說,上去三下五除二的便將他們盡數斬于馬下。
來一個斬一個,來兩個斬一雙。
就這樣,走的越遠,殺的越多,直到他手里的長槍被鮮血染紅,盔甲仿佛是被浸泡在血水里一樣,腰間功勞腰帶上所掛著‘功勞’碩果累累,擠都擠不下了,這才姍姍來遲,抵達了賁業的主城池前。
這也是那最后的一道防線,里面所居住著的人,也并非是原本的賁業大名,或是賁業將軍,而是內府政客所留下來的高層背鍋俠。
對方的名號,鬼庭雅孝也有所耳聞,聽說早年間也是個了不起的家伙,死在對方手里的名將,沒有十個那最起碼也有七八個,妥妥的猛將一員。
所以此時的他,眼里也根本容不下那些土雞瓦狗,正眼看也不看城墻上的部將,手中長槍遙指過去,再次發聲道:“讓大久寶盛庵出來與我一戰!!”
“不可能,將軍沒理由與你一戰。”
內府軍的部將臉色發黑,雖說有些被氣場壓的喘不過氣,卻也依舊咬牙堅持,嘴上在逞著能耐,“區區一個葦名主帥,你既不是葦名龍馬,又不是葦名一心,有何資格挑戰我家將軍?就讓我來與你一戰!”
說罷,便有一人轉身下了城樓,從旁側的閘門處繞行,駕馬馳騁而出。
“吾乃庵弓中郎守業是也!鬼庭刑部雅孝,就由我來做你的對手!!”
騎在馬上的漢子漲紅著臉,怒吼著直直沖殺了過去。
而鬼庭雅孝卻只是輕描淡寫的撇了他一眼,不屑一顧,“土雞瓦狗。”
論嘴硬還得是你們內府的硬。
雙腿一夾馬腹,伴隨著戰馬吃痛的長嘶鳴叫,鐵蹄一踏地面,迎風沖了出去。
隨著一記暗紅色的流光閃過,二人二馬交錯而過,緊接著,馬蹄尚未停下,便聽聞到‘啊’的一聲慘叫。
有人失足跌落到了馬下。
他面露痛苦,幾個連續的起伏翻身,也都未能成功,最后一頭扎在地上,氣絕身亡。
城墻上的部將倒吸一口涼氣,滿是不可置信,“葦名七本槍之首,實力果然恐怖如斯……”
“守業竟不是一合之敵……”
內府的圍觀群眾見此一幕,皆是掛上了一層痛苦面具。
葦名眾則是軍心大振,發出了一陣鬼哭狼嚎般的叫喊聲,也讓人頭皮發麻。
“還有誰!?”
鬼庭雅孝長槍翻轉,抖落下一地血色,又不耐煩的喊了一句,“速速讓大久寶盛庵出來受降!不然老子便用火炮轟開你們的城門,將你們盡數宰殺!”
好家伙,已經不用斬殺二字了是吧,真把他們當成小雞仔了!?
如此奇恥大辱,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部將們頓時紅了眼,回頭看著一人,“冦桑,你若是能夠活下來,回去告訴我的妻子,我是為內國捐軀!!”
“放心吧……你走后,你的妻子便是我的妻子,我會照顧好她的……”
冦桑一臉的悲憤。
“還有我!”
“我的老母親還在家中等著我……”
“有一個與我青梅竹馬的女人……但是,我已經無緣跟她在一起了。”
眾部將觸景生情,紛紛傷感了起來,也紛紛開始交代起了后事。
因為他們都知道,冦桑逃跑的本事乃是一絕,他興許能有機會活著回去,給自己的親人遞上一份絕筆的家書。
“放心!都交給我!!”
冦桑眼含熱淚,“夠多了。”
“殺!!!”
“葦名狗賊,我來取你性命!!”
“快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眾部將紛紛怒罵出聲,沖殺了出去。
鬼庭雅孝見此一幕,更是怒不可遏,你們這些骯臟的蠢蛋竟然還在相信愛情?
“都給爺死!!!”
暴怒不已,怒喝著沖殺了過去,猶如虎入羊群,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
伴隨著哀嚎聲此起彼伏,城上的冦桑也閉上了雙目,手指輕微顫抖。
根本沒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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