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耀陽艱難地捂著腦袋爬起來。
他看得出爛鬼東的有恃無恐，而且如此氣勢洶洶，明顯不是來辦公事的。
古惑仔見條子，天然弱三分，他決定忍一手。
“什么事啊阿sir。”
“大膽在哪里？把人給我交出來。”
“大膽？”
雷耀陽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問：“他犯了什么事啊阿sir。”
“他犯了什么事你不要管，我就問你他在哪里，是不是要保他啊，我警告你想清楚再說啊。”
雷耀陽笑的眼睛都瞇瞇起來了：“怎么會呢阿sir，我雷耀陽向來都是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如果是我的小弟犯了事，我一定親自把他抓起來送到警署去，可我這個做大哥的，總得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吧長官，說不定不是他做的呢？你讓我跟我的其他小弟也有個交代啊。”
爛鬼東聞言四處尋找了一下，很快，就從吧臺上拿了個百威的啤酒瓶回來，狠狠一瓶子又削在雷耀陽的腦袋上：“這樣能不能讓你交代啊！”
這一瓶，以雷耀陽的身手是很容易就可以躲開的，但是思前想后，雷耀陽決定不躲。
因為躲了也沒有用，他又不敢還手。
古惑仔對付條子，最有效的方法當然就是投訴了，但還手之后投訴與沒還手投訴是完全不一樣的，他現在完全都是懵的，不知道眼前這個西九龍的條子為什么要抓大膽，抓大膽又為什么找到自己，找到了自己之后為什么又這么暴力，這么不講理。
這貨難道真的不怕投訴么？這種情況下一投訴一個準啊！他一個西九龍的見習督察，又管不了自己這個東九龍的古惑仔，他可是聽說了，現在的普通督察可沒有以前的值錢了。
擱以前這貨可能就是個普通警長。
事出反常必有妖。
剛想到這兒，雷耀陽的大哥大突然響了。
“警官，能不能讓我先接一個電話啊。”
爛鬼東想了想，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將手槍往吧臺上一擱，大模大樣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示意他隨便。
“喂？哪位？”
“喂？虎哥啊，不好了，條子來砸我們的場子啊。”
“什么？”雷耀陽條件反射地瞅了一眼爛鬼東，問道：“你說得清楚一點，是砸場子還是掃我們的場子。”
“不是一般的掃場子啊虎哥，完全就是找茬來的，一個個的都不怕投訴的樣子，為首是o記的高級督察李文斌啊，好家伙，上來二話不說，就用酒瓶把吧比哥的腦袋給砸了。”
奔雷虎聞言，忍不住捂了一下正在流血的腦門。
“他說沒說為什么要砸場子呀。”
“沒啊，他一開始說找大膽，吧比說不知道大膽在哪，他就說要找你，吧比說不知道，直接就把吧比給開瓢了，李sir說，你今天不出現的話，就天天過來砸場子，怎么辦啊。”
雷耀陽頓時又感到了心煩意亂。
李文斌他知道，華人警員中絕對的頭面人物了，這樣的人物找自己，按說只要不是太為難的事情，只需要一個電話，自己是萬萬不敢不給面子的，可是今天這個事兒吧……確實是處處都透著詭異。
他決定先拖一拖，至少要等他見過大膽一面，弄清楚來龍去脈，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再說。
“我知道了，過后再說。”
說罷雷耀陽就掛了電話。
“怎么樣，想好了么？大膽在哪？”
“嘿嘿，警官，我真的不知道大膽現在在哪里啊，他只是我小弟又不是我兒子，那個王八蛋連呼機都沒有配，我真的找不到他啊！我有幾百個小弟，不可能隨時知道每一個在哪啊！”
爛鬼東聞言，二話不說就又拿起了吧臺上的一個酒瓶子。
“靠！我他媽的真的不知道啊！”
雷耀陽都有點急眼了。
爛鬼東想了想，問：“那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得到他？”
雷耀陽正想回答，結果他的大哥大又響了。
“喂？”
“你就是雷耀陽？”
“你誰啊？”
“東九龍重案組蔡元祺，我聽說大膽是你手下，他在哪？”
媽的，蔡元祺。
全港華人三警司之一，而且還正管東九龍。
“警官，大膽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了？”
“這個你不用管，交人就行，你不交，我保證不止東九龍你待不下去，整個港島都不會有你的立錐之地，你是聰明人，應該不會為了一個小弟，把你自己搭進去吧。”
“我考慮一下。”
說罷，雷耀陽第二次掛掉電話。
他這個時候就是再傻也明白，大膽這是攤上大事兒了。
哪知剛掛了電話，電話居然又響了。
“蔡大警司，你總得給我喘口氣的時間吧！”
對面愣了一下，隨即道：“蔡元祺給你打過電話了？”
雷耀陽也愣了一下：“你是誰啊”
“我是蔣天生，耀陽，我知道現在全港的條子都在找你那個叫大膽的小弟，我跟你打個商量，你將他交給我，我讓你過擋到我洪興來，我直接將慈云山的地盤交給你，讓你當扛把子，怎么樣。你不交，我讓陳耀親自帶著人跟你打，保證打得你所有小弟都出不了門，讓你所有的生意都賺不到錢，怎么樣。”
雷耀陽咽了口口水。
這個大膽，是把天給捅破了？
怎么黑白兩道都在找他，而且全都是一副為了找他不惜拼老命的架勢，警例和江湖規矩統統放到一邊了。
“你讓我考慮一下，過會兒打給你。”
蔣天生當然不是郝仁通知的，不過郝仁這邊這么大的動靜，他要是再收不到風，他也別當什么老大了。
他跟駱駝不一樣，他不賣白粉，實話實說他身上的罪也真的不算重，他一個拍電影的，根基全在港島，別說12年后，就是二十年后，他也不可能離開港島啊。
既然不打算跑路，自然要想方設法的給郝仁拍馬屁了，這事兒他要是能幫郝仁辦了，讓郝仁多欠他一個人情，豈不是美滋滋？
見雷耀陽掛掉電話，爛鬼東一邊喝酒一邊毫不在意地說：“都是找大膽的吧，他們的動作也真夠慢的，喂，先來后到啊，把人交給我吧。”
“我特么交你老母啊！”
雷耀陽罵了一句，拿起大哥大轉身就跑，爛鬼東大喝一聲就追，好在他的那些小弟有夠忠心，死死地擋住了爛鬼東三人，任憑他們拿著槍托一下一下的打在腦子上也不讓開。
雷耀陽則趁機翻出了窗戶，氣的爛鬼東大罵了一句臟口。
這個雷耀陽，居然真的敢跑。
猶豫了好一會兒，爛鬼東還是默默地把槍給收了起來，他還是沒有膽子真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