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如冰,繁星點點,洛陽城郊外的小山坡上,此時,正站著兩個身影。
望著閃閃爍爍的各方星宿,劉珌的臉色有些凝重。
同樣的,邊上的吳伉,神情也并不是很好。
過了一會兒,劉珌才低下仰著的腦袋,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聽到了這一聲嘆息,吳伉微微擰眉,疑惑地問道:“劉大公子,可是看出了星象的什么玄機了?”
他自己,也只是看透了一點兒,尚未參透明白。
可看劉珌的樣子,似乎已經知道了什么不少的跡象了,這讓吳伉有些揪心。
他知道劉珌的一些本事,從當年送他《本經陰符七術》殘本的時候,吳伉就有猜測過。
這一次,他夜間來到郊外,就是為了尋這個開闊地,好仔細觀測星象的。
正好,遇到了劉珌,吳伉便與劉珌同行,一起來到了這里。
剛剛看劉珌那專注的樣子,手指頭還很有門道地掐了掐,吳伉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他依然看不透劉珌的運勢,這讓吳伉對于劉珌,也是更加的好奇。
除了可能是貴不可言之外,另一種可能,便是劉珌的道行,遠在他之上了。
如今陛下登基,大漢越來越穩定,劉珌不過是一個垂髫少年,與陛下又是兄弟情深,吳伉還是選擇信任劉珌,更傾向于第二種可能。
至于當年引起星象之變的那人,他一直未能得到更多的啟示,便也暫時放下。
至少,大漢暫時并未出現那么大的危機,也未有什么特殊之人橫空出世,讓人忌憚的。
正是因此,吳伉可以確定,他看不透劉珌,便是劉珌比他強了。
這聽到了劉珌有些沉重的嘆息,吳伉心下的猜測,也是越來越肯定。
聽了吳伉的話,劉珌轉頭,看向了他,忽而皺了皺眉頭,問道:“吳中官,這星象,你尚未看透?”
即便當初那本《本經陰符七術》是殘本,但也足以讓吳伉參詳的了。
這些星象所啟示的,吳伉該是能夠看明白才對啊。
更何況,這可是大兇之兆啊。
劉珌這番詢問,讓吳伉微微愣了一下。
旋即,吳伉搖了搖頭,直接承認道:“不瞞劉大公子,愚僅是看明白了一點,星象啟示的,并不是好兆頭。至于具體的,愚道行尚淺,暫未參悟明白。”
頓了一下,吳伉謙虛地看向了劉珌,神情帶著認真,請教道:“劉大公子,可是看明白了星象所指,且是兇兆?不知劉大公子可否明說些?”
看著吳伉那樣子,劉珌垂了下眼眸,再次嘆了一口氣,才說道:“吳中官,看這星象,只怕,大漢今年會有大災。”
大災?
一聽到這個詞眼,吳伉不由得臉色一變。
觀星象,預測吉兇,也是他分內之事。
能夠早些給陛下一些警示,減少大漢的生靈涂炭,是他學習這些風角觀星之術的初衷。
這一點,也是他留在未央宮中,且受到陛下信任的原因。
可是這會兒,他雖然能夠看明白一點,卻無法真正知道是何緣故。
劉珌剛剛可是說了,大災啊,能夠從星象看出,那這大災,定是不會小的。
留意到吳伉剛剛那嚴肅擔憂的樣子,劉珌微微抿了抿唇。
這吳伉,還是個不錯的。
而他之所以在打聽到了吳伉的行蹤之后,便在夜間來到郊外,跟吳伉來了一個偶遇,為的,就是要讓吳伉跟劉宏傳話,盡量減少這一次大疫的損失。
不待吳伉詢問,劉珌繼續說道:“是的,大災。如若所測不錯的話,當是有大疫。”
大疫?
這下子,吳伉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了。
別的還好運作一些,但是這大疫,對于大漢,對于黎民百姓而言,當真是極重的大災了啊。
往常的幾次大疫,最嚴重的,幾乎到最后就是十室九空了的。
那般的破壞力,就是吳伉,也是心驚心痛的。
如今,劉珌卻是說,星象所指的,會是有大疫,這讓吳伉,怎么能夠淡定下來。
深呼吸了幾口氣,吳伉看向了劉珌,認真地問道:“劉大公子,你說的,可是真的?可有具體的時間地點?這次的大疫,會給大漢帶來多大的破壞?”
如若可以,他真的想要做點什么,幫到黎民百姓一些。
這,雖是可以積陰德,消弭他窺探天機后帶來的反噬折損,但他更不愿意看著大漢的黎民百姓受到那么沉重的打擊。
一直看著吳伉,看出了吳伉眼中的凝重與憐憫,劉珌微微沉默了一下。
他這般做,其實是有些在利用吳伉的。
或許,吳伉也知道這一點,但為了能夠造福蒼生,吳伉沒有去計較這一些,反倒是更想要知道這次大疫的一些預警。
這樣的吳伉,還真是讓劉珌很是欣賞,也多了些認可。
他不后悔利用了吳伉,畢竟,他并不是為了做些什么有損的事情。
如果能夠通過吳伉,引起劉宏的警覺,好好地做些防護措施,將大疫的打擊減少到最小化,那么,他也能夠安心一些。
嘆了一口氣,劉珌搖了搖頭,說道:“吳中官,具體的時間地點,我暫未得知。只是,這次的疫情,定是不會小。”
想到了他在來洛陽途中所看到的一切,劉珌的臉上不由帶了些復雜和失望,說道:“吳中官,想必也聽說了,去歲的收成,并不是太好。而寒冬,又是如此的凜冽殘酷,不知道外頭,餓死凍死的,會有多少。”
說到了這一些,吳伉也不由得跟著沉默了下來。
是啊,黎民百姓的生存,那些地方吏員,只怕是根本就不上心的。
災荒加嚴寒,死亡人數必定不少,待到春暖之時,大疫的爆發,想來也是不可避免的。
幽幽地嘆了一口去,吳伉突然有些失望。
只不過,他還是抬起了頭來,看向了劉珌,說道:“劉大公子,多謝你今晚告知這些。剩下的,愚知道當如何做了。”
再次抬頭望天,吳伉有些無力地說道:“上天已經警示,愚自當向陛下奏明。只是,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畢竟,想要賑災,花費不少,加上中間的各樣盤剝,能夠做到幾許,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