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江啊翟江,你的工資不光是駱駝教育最高的,甚至是整個虹城教培界最高的,竟然還在這借題發揮,亂我軍心,可惡!
可是,惱歸惱,恨歸恨,駱千帆不動一點聲色。
他裝糊涂、開玩笑:“廢話,就你有本事,不榨你榨誰?誰讓你才華橫溢呢?你只言片語都是人生精華,足夠滋養我們的學識了。就這么定了,小倩,好好跟著翟老師學習。”
趙小倩再次謙遜點頭。
散會之后,駱千帆剛回到辦公室,翟江隨后跟了進來,也不稱呼“駱總”、“駱老板”,直接“哎”了一聲:
“哎,我問個事。”
駱千帆還是很客氣、很尊重:“哦,你說,翟老師。別站著,坐下來說。”
“不用,幾句話的事!上次我們商量的那個事情,怎么說?”
“什么事情?”
“出書的事情啊,我跟學生家長們提過此事,家長們對我的書還是很期待的。”
“出!”駱千帆爽快地說,“我已經讓人在聯系出版社了。”
翟江說:“其實吧,我可以自己聯系出版社,出版社里有朋友,提了一嘴,人家很感興趣。”
“也可以啊,誰聯系都一樣。”駱千帆說。
翟江說:“那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把獨立版權還給我?我是作者嘛,你覺得呢?”
駱千帆恨得牙根癢癢,心說你跟我裝糊涂呢,我當初一節課5000塊的天價買斷了課程,還想方設法幫你打名氣、造影響,現如今到了可以摘果子的時刻,你要把版權要回去,逗我玩呢?
再者說了,你身在曹營心在漢,不認真上課,老想著跳槽,我今天把版權給你,你明天就會跳槽,當我傻子?
生氣歸生氣,駱千帆還是克制地笑著:“這事你別著急,先把課上好,出書的事需要一段時間的籌劃……”
“別”,翟江臉色不好看,像要債的:“你可以不著急,但是我著急啊,著作權和版權就像自己的孩子,不在自己的手里,能踏實嗎?”
駱千帆近乎無語。你當初錢賣給我的時候,怎么不說這是你的孩子呢?那時候你可是求之不得、感恩戴德呢。
這些傷人的話,駱千帆控制著還是沒說出口,說出口就意味著要徹底撕破臉了。就算趙小倩能夠頂替他,也免不了跟家長們解釋一番。
“翟老師,署名權、著作權永遠都是你的。但是版權的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得跟報社的領導商量商量。”
“跟他們商量干嘛?”
“版權屬于《教育周刊》,《教育周刊》又歸虹城晚報管,所以,得協調。你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駱千帆真的已經給足了翟江面子,他對誰這么客氣過?
可是翟江陰陽怪氣,呵呵冷笑:“都是明白人,你就別忽悠我了。
“虹城晚報我也是有朋友的,人家說了,《教育周刊》是你在承包經營,版權在《教育周刊》的手里,也就等于在你自己的手里。
“所以別繞彎子,抻直了說吧,能不能把版權還給我?
“你也知道的,好多培訓機構想把我挖走,我為什么沒走呢,還不就是因為我對駱駝教育有感情嘛?扣我的版權讓我多寒心?
“真的,你要是不考慮我的感受,我也只能重新考慮留在駱駝教育的必要了!”
“我操。”駱千帆被激怒了。
我給你留足面子,你是一點都不留后路,真的以為我離不開你嗎?
又一想,恐怕他已經找好了下家,要不然不敢這么放肆說話。
就算你找好下家,最基本的契約精神總是要講的吧?賣給我的版權還想白白拿走,這不是扯淡嗎?
“翟老師,你在威脅我嗎?”駱千帆胸前叉起胳膊,臉也沉了下來。
“不,你是老板,我是員工,我哪敢威脅你?再說了,你的手段我見識過,劉培都斗不過你,我只是想要你把版權還給我。”
駱千帆譏諷道:“還的前提是借,我借了嗎?我沒記錯的話,18講、9萬元,我是買斷的吧?
“你竟然還拿劉培來諷刺我,劉培是駱駝教育的競爭對手,是仇人,你也要站在我的對立面嗎?”
駱千帆面色冷峻,翟江看著也發毛,口氣稍微緩和了一些:
“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求你把版權還……給我。你一直把我當成駱駝教育的招牌,我也幫你招了很多學生,作出很大的貢獻,不是嗎?”
駱千帆譏笑一聲,站起身來:“翟老師,你要這么說就太不客觀了吧?沒錯,我把你當成招牌,也招到很多學生。
“但是你別忘了,你這塊牌子是我豎起來的,是我的‘百家講壇’和《教育周刊》成就了你,我一手操盤,全面包裝,把你塑造成教培界的教育明星,這不是你的收獲嗎?
“再說回到講義版權的事情,當初9萬元買斷的時候,你是怎么說的?你說是我給你了機遇。
“這才幾個月的時間你就變了,你怎么好意思覺得我占了你的便宜呢?
“平心而論,你覺得你的講義值9萬嗎?你要覺得值,我把版權9萬元回賣給你就是了,隨便你找哪家出版社出版,哪怕你拿一千萬的版稅了,我絲毫不嫉妒,怎么樣?”
“那怎么行?沒有這樣的道理!”翟江裝進口袋里的錢肯定不會往外掏的。
駱千帆攤開雙手:“那對不起,契約社會還是要講契約精神的。”
翟江不客氣地藐了雙目:“這么說,同事一場你一點情面都不講嗎?”
駱千帆笑了:“你要講情面就不會三番五次發牢騷、要待遇、上私課、威脅我了!原本我很欣賞你,也沒有虧待你,你要待遇我給待遇,要加工資我給你加工資,新校區成立讓你去當校長,對你夠意思,可是你讓我一再失望!
“你作為校長,不但沒有帶好隊伍,還會破壞團結,說些影響大局、破壞軍心的話。作為老師,你講課的質量也下降很多,我很失望!
“真的,翟老師,直到現在我都覺得,如果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教學上,絕對可以擁有更大的名氣和更多的財富,但是你太貪婪了……”
“夠了!”翟江突然吼了一嗓子,“駱千帆,輪到你教育我!我今天把話挑明吧,版權不給我的話,我就辭職,你看著辦……”
這是翟江的撒手锏,過去一個多月的經驗是:只要把這話撂出來,駱千帆乖乖就范。前幾次加工資、要待遇,都是靠這個實現的。
沒想到,駱千帆輕描淡寫地說:“可以。”
當即打電話給馬東:“馬東,翟老師要辭職,幫著辦一下離職手續。
“再對照一下合同,該結的工資要給翟老師結清楚,絕對不能虧待人家;當然了,是他主動離職,我們該主張的權力也要主張,該索賠也要索賠!
“還有,兩個校區的鑰匙找翟老師收掉,尤其第二校區那邊,翟老師不在了,要做好安保工作……”
放下電話,平靜地看著翟江:“翟老師,你可以去辦手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