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白節鎮,許三花先將東西都卸在鋪子里,告訴許二樹涼皮的賣價,這才帶著黑妞往魏家去。
上次她答應過要帶魏鐵做大生意的,剩下的魔芋種,她打算都給魏鐵種到他的莊子山頭上。
反正山頭空著也是空著。
到了魏家,看門的門房認得許三花,當下道:“許姑娘,我家少爺不在家呢。”
不在家?大早上的不在家?
“你家少爺去哪了?”
門房往里頭看了看,一手反在嘴旁擋著,小聲道:“我家少爺這兩天都在四海賭坊,晚上都沒回來,特意交代過小的,要是許姑娘來找,就告訴您他在那。”
賭坊?
自古十賭九輸,這賭,可是個害人不淺的東西,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的,魏鐵竟沾上賭了?
許三花不確定他是之前就愛賭還是剛沾上的,畢竟魏鐵到底也是白節鎮一霸,大混混,若真愛賭,也有可能。
想了想,許三花只好趕著馬車往四海賭坊去。
不曉得四海賭坊的具體位置,路上找了個行人指路,不曾想那行人竟笑呵呵的打量她們兩眼,隨即流里流氣道:“我也正往四海賭坊去呢!兩位姑娘要不然讓我上來擠擠?咱一塊去?”
許三花面無表情。
黑妞抬手就是一拳打過去。
那人吃痛的捂著眼睛,嘴里罵罵咧咧的走開了。
又找了個人問路,這下倒是個正經人了,聽說他們要去四海賭坊,還好奇道:“這魏家少爺同黃彪子的賭局竟傳得這么兇了?連你們這些小姑娘都聽說了專門跑去看熱鬧?”
“賭局?啥賭局?”許三花倒也好奇的問。
“你們不是去看熱鬧的?”那人聞言,不由就愣了愣,上下打量了姑娘幾眼,想著難不成還是去賭錢的?倒也不可能,是去尋人的吧。
這般想著,倒也樂得說說這熱鬧。
“魏家少爺你們都知道吧?魏家可是咱們白節鎮的大戶,現下整個魏家的家產他都是唯一的承繼人,家底厚得很,而這個黃彪子也是個厲害人物,本是白節鎮的人,但少小離家,至今十幾年了,年前不久才剛回來,家里人都不在了,但他也沒想著再離開,反倒是推了老房子重新建了座青磚大院兒,出手闊綽得很,之前他們家多窮啊?倒聽得有人說,這黃彪子離開白節鎮,是去當土匪去了,所以弄了些銀子在手里呢!”
“要說他們兩個咋賭在一起去了,聽說是有人傳得說的論起這白節鎮的老大到底還是魏鐵,還是該輪上這黃彪子,這兩人一對上,不知咋的,就扯到了賭局上去,黃彪子說他善賭,魏少爺就揚言要贏光他的家財,一來二去的,從前天下午開始,到今兒已經是連著賭就沒出過四海賭坊,聽說黃彪子一連輸給魏少爺好將近萬兩銀子了!居然還面不改色,所以有人在傳,這黃彪子干土匪怕不是在嶺東那一帶干呢!誰不曉得那一帶的土匪殺人不眨眼,路過一只蒼蠅都不放過,所以來錢得很呢!”
那人說罷,就給許三花指了去四海賭坊的路,還不忘道:“你們去四海賭坊是找人吧?要我說,這喊了人就快些走,可別久待,那里頭不對勁,要是黃彪子今兒再輸,我估計今兒咋著也得打起來的,魏少爺手底下有人,那黃彪子也是帶著一干兄弟一起回來的!”
許三花謝過了這熱心腸話也多的大叔,趕著馬車往他指的方向去。
很快,就看到了四海賭坊的招牌,這還只是大早上呢,這賭坊門口就人來人往的,熱鬧得很。
許三花讓黑妞在巷口看著馬車,自己下了馬車往賭坊去。
門口沒有人站著,這賭坊的大門像是隨時為所有人大開著,就等著那不管好奇的還是想賭的,都統統的往里頭去。
許三花跟在幾個人后頭掀了門簾子跨進去,一進門,就聽得震耳欲聾的叫聲,一股難聞的壓抑的味道躥進鼻息,叫她不自禁的皺了皺眉頭。
每張桌子都擠滿了人,有些人眼睛赤紅但胡子拉碴的,一看就是在里頭待了整夜的,也有精神萎靡的,也有面目亢奮的,贏了錢的想多贏點,輸了錢的想贏回來,誰都不愿意離開那張桌子。
所以賭徒就是賭徒,一旦賭紅了眼,親娘老子都不認識的。
許三花掃視了一圈,見好些人站著沒賭的人都目不轉睛的往樓上看著,目光就往樓上看去。
樓上一張長桌,兩端各坐了一個人,身后還站著不少人,左邊這個,正是魏鐵無疑。
滿堂嘈雜,她想著大喊魏鐵魏鐵不定能聽到,所以便歇了出聲喊這個念頭,倒是好巧不巧,魏鐵身后的豐田正抬手捂嘴打哈欠,正好往下頭看了一眼,冷不丁就看到了站在下頭的許三花,頓時瞪大了眼,而后趕緊湊到魏鐵耳邊說了一句。
立時,魏鐵就扭頭看了下來,對上許三花的視線,趕緊沖她揮了揮手。
賭啊一整晚,但天明這不過幾把,黃彪子才連連贏,贏回來將近三千兩銀子了,心里正是得意,見魏鐵朝樓下招手,順著看下來,看見許三花,不由得就嗤笑起來。
“怎么著,魏少爺這是剛見輸就坐不住了,找了個小娘子來壓鴻運呢?”
“我會輸?你可是還輸著幾千兩呢!想都贏回去?下輩子再來吧!”魏鐵啐了一口,手里的骰盅往旁邊一扔,“等著,小爺先去吃個早飯,再來跟你玩,你可別輸慫了,跑掉啊!”
說罷,魏鐵起了身,叫小弟們擱這等著,自個就往樓下來。
黃彪子看著,不由暗暗挑了挑眉。
聽說魏鐵剛定下門親事,那未婚妻今年十七了,這姑娘瞧著年紀還小些,不像十七。
看不出來,這魏鐵還風流得很嘛。
黃彪子冷笑一聲,拿起骰盅轉了轉,見下了樓的魏鐵跟著那小姑娘出了賭坊,眼眸不由就深了深,低聲吩咐身后手下,“去打聽打聽那小姑娘是誰。”
出了賭坊,魏鐵便笑道:“三花,你可是許久都沒往白節鎮來了,最近都忙啥呢?”
“你這是又在忙啥呢?”許三花反問。
魏鐵便嘿嘿一笑,“那黃彪子得意洋洋的很,小爺我陪他玩玩,挫挫他的威風!”
對街就有個餛飩攤子,魏鐵坐下就叫了兩碗餛飩,他也確實餓了,起床就賭上了,還沒吃早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