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花看著魏鐵眼睛帶血絲,胡子拉碴的樣子,不由道:“賭錢好玩嗎?”
“好玩呀!三花你可是不知道,那黃彪子吹噓自個賭技精湛,卻不知我可是從小就泡在賭場里的,賭別的不好說,搖骰子比大小,我從第一天玩就沒輸過誰!”魏鐵得意道。
許三花看著他這一臉興奮自如的表情,沉默了,當初不打不相識,她覺得這人講義氣,后頭又因為共同想對付的人聯手在一起,各自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她念著義氣一場,覺得這個朋友可相交,所以,來往甚好。
但此刻,她卻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并不了解他啊。
“你定下那門親事,啥日子成親啊?”她問。
提起這個,魏鐵就撓了撓腦袋,“我家老爺子早就看好了日子,巴著我快些將人娶回家,聽說那姑娘會做生意,老爺子覺得我不是這塊料,怕魏家毀在我手里,所以堅持要給我定下她,我偷偷去瞧了兩眼,漂亮倒是漂亮,就是聽說性子有些古板。”
說著,他不由看了看許三花,道:“三花,你有沒有什么好辦法幫我退了這門親事啊?我覺得要是真娶了她回來,我可是沒好日子過的。”
許三花聽著,目光就深了幾許,不答反問道:“周氏在那苦修寺廟里現下如何了?”
一聽周氏,魏鐵頓時就將這事兒拋開了,立馬口若懸河的說了起來,“我上次不是跟你說了,我那兩個妹妹這些日子可沒少跟老爺子求情想接了那賤人回來的,我聽老爺子院里的人說,老爺子有幾次都差點被說動了的,想著這可不行,于是就長兄如父,做主將他們二人的親事都給定下了,嫁得遠遠的,保管以后就沒機會跟老爺子吹耳邊風了,再加上老爺子確實惱恨周氏得很,根本不可能輕易原諒,周氏這輩子想回來,那都是不可能的!
我不久前還專門派人去瞧了,那賤人生了大病,估計也挨不過去了,有這樣的下場,都是她的報應,可不值得同情。”
周氏如此下場,自然是她的報應,誰叫她敢算計她呢,所以她也不會同情她。
許三花微微頷首,便說起正事來,“年前你不是說你娘的陪嫁里有好些個山頭嗎,我拿了魔芋種來,咱們去山頭上種下吧!”
“就是那產量很高的魔芋球?行吧,我這里暫時走不開,我叫豐田帶你去吧!”魏鐵說著,還沖許三花擠擠眼睛,“等我將黃彪子的銀子贏個精光,到時候請三花你到清風樓去聽上三天曲!”
“你就不能騰出時間來跟我去一趟?”許三花道。
魏鐵隨口道:“那魔芋種收出來幾個山頭也值不了一千兩銀子,我這一天就能贏他至少幾千兩銀子的!你可是不知道,五月里尋安縣金城賭坊有大賭局,贏到最后的人有萬兩黃金的獎勵呢!三花你放心,等我贏了這萬兩黃金,分你一半!這才是大生意呢!”
一萬兩黃金,就是十萬兩白銀,確實是大生意。
許三花目光又深了深,很想說這就是你要證明給老爺子看的干正事?
但還沒開口,賭坊里頭就跑出一個小管事來,“魏少爺,黃爺那邊在催呢,您早飯可吃好了?”
魏鐵麻溜的端起碗將餛飩湯喝下,沖許三花飛快丟下一句:“我叫豐田出來找你啊!”然后就麻溜的往賭坊去了。
賭得正起勁的人,能跟她出來坐這一坐,也是不容易。
許三花微微扯了扯嘴角,看著魏鐵急吼吼鉆進賭坊的背影,微微嘆了嘆。
那周氏該是會暗自得意吧,她真是厲害啊,潤物細無聲,能將一個人打小的就慢慢從根子里給養爛,偏偏旁人看不出來,他自己也不覺得。
她摸出銅板來結了賬,起身往旁邊的巷子走去,坐上馬車,跟黑妞道:“咱回村去吧。”
黑妞好奇,“姑娘,魏少爺呢?咱不去他的山頭上種魔芋了?”
“不去了,就種咱們家后山里,也挺好的。”
馬車很快走遠,從賭坊里跑出來的豐田沒在餛飩攤子看著人,不由摸了摸后腦勺,四下看了看,這才轉身回了賭坊。
三月初三,是許三花十四歲的生辰,一大早,土坡老許家就熱鬧了起來。
胡老爹一家就被許大茂給接了來,老唐氏和石氏都陪著胡氏在屋里說話。
老胡氏坐不住,親自在灶屋里辦茶飯,許大茂也忙前忙后的親自動手殺雞殺鴨殺魚。
到了中午,堂屋里坐了滿滿兩大桌,鎮上的許大樹和許二樹都回來了,一個不少。
老胡氏專門給許三花下了一碗長壽面臥了兩個雞蛋,一根面就是一碗。
許三花捧著面碗,謝過了她奶,在眾人的關注下吃完了面和雞蛋,連湯都喝了個精光。
然后眾人端著酒杯茶杯,就一起祝許三花生辰快樂。
以往家里窮,過個生辰,煮上一個蛋吃了就是奢侈了,何曾這般好酒好肉的慶祝過,別提還吃長壽面呢。
大家伙都高興得很,老許頭拉著胡老爹喝了個酩酊大醉,許大茂兄弟三個被胡春生拉著,也是喝了個滿臉通紅。
一頓午飯被幾個老少爺們撐著,硬是吃到了個下半晌才完,自然,老許頭和胡老爹都喝醉了,估計晚上都不定醒。
許大茂幾個也喝多了些,老胡氏便讓許大樹趕車將胡老爹他們好生送回胡家兜去。
許三花正坐在自個床上看畢氏讓白嬤嬤送來的,給她的生辰禮物,是一個白玉鐲子,很是漂亮。
她將鐲子戴在手上,抬起手好是欣賞一陣,喜歡得不了,須臾,才摘下來好好的收在了盒子里,她成天大手大腳的,萬一哪天磕壞了就可惜了。
剛將鐲子放回盒子里,胡氏就掀了簾子進來了。
她如今肚子斗大,眼看著最多一個月就要生,行動間很是不方便,許三花趕緊過去將人給扶著,在床邊坐下。
許是懷著孕又吃得好,胡氏現下胖了不少,白凈了不少,看著都比以前年輕多了,抿著嘴笑著,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母性來。
她猶豫了猶豫,伸手摸上了許三花的臉,見她沒躲,暗暗松了一口氣,輕輕撫摸了起來,“娘的三花都十四了,娘看著看著的,就長成大姑娘了。”
說實話,被她娘這樣摸著,許三花著實有些不適應,但一聽這話,見她娘眼睛都濕潤了,便不禁順著那手蹭了蹭,笑道:“就是長成老姑娘,那也是娘的女兒啊。”
胡氏不由瞪了眼,“胡說,咋會成老姑娘?放心,回頭我就跟你奶說說,給你相看起人家來,三花又聰明又能干,排著隊的人都想上門來求娶的,咱慢慢相,一定給三花相個好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