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公主婚期將近,國內突厥人卻和高昌人彼此攻擊,執失拖拖并非酒囊飯袋,一時沖動之后,回想前因后果,便想到其中諸多蹊蹺之處。
突厥分兵掌控西域諸國,高昌正是其中一處要地,高昌王城沖突,就連鄯善國的突厥軍隊都被調動西來,城內有熟識執失拖拖的富商大賈,在高昌王庭和突厥統領之間撮合,終于麴義,麴曲和突厥人約定好了三日之內在高昌王庭將此事說清楚。
博爾雅統軍守衛王宮,他怕突厥人用險,每日巡視軍營,將高昌模仿東土中原建筑風格的禁宮,修建的宛若塢堡一般,年輕的高昌統領日夜和軍士們在一起,甚是操勞。
這一日,城內梵剎寺所在的街道,忽然來了一行四五人,看裝束這四五人有男有女,都用風帽遮擋了面容,看不清楚容貌和年齡。
領頭之人看體態是一個男子,他很是熟悉此地突厥人巡邏的路線,帶領一行人在巷道穿梭,每次堪堪避過突厥守衛。
一行人走走停停,來到了梵剎寺的后院一處偏門處,帶頭的男子輕車熟路的敲擊后門的門環,半晌,木門慢慢的打開,鄯善人亞速將風帽脫下,看著眼前開門的老僧微笑
“智善法師,是我亞速啊,幾日沒來寺院中伺候花草了,今日突然思念法師,來此看看。”
智善只是梵剎寺的普通知客僧,平日從來沒有被人稱做過法師,他聽亞速說話好聽,渾身四肢百骸都舒爽起來。
“你這個孩子,突厥人不讓寺內來不相干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還來這里,幾日不見,又是頑劣調皮了吧,這臉又是給誰打的?”
智善邊說話,邊打開了小門,亞速呵呵笑了一下,疾步走入寺內,智善正要將門掩上,后面又魚貫進來幾人。
“你們是何人?亞速,你不是不知道寺里的規矩,怎么帶那么多不相干的人來此?”
和尚看見四五人走進寺內,驚慌的連續后退幾步,不斷對著鄯善少年埋怨道,待得看見眼前的男女一起摘下風帽,智善一下就閉嘴了。
眼前除了亞速之外的兩男一女,都是氣場強大之人,女子容貌美麗的鬼魅一般,一雙碧綠的眼睛,看人冷冷的,掃視了智善和尚一眼,老和尚感覺像是被兜頭澆下了一桶冷水,渾身不自禁的直打冷戰。
另一個笑瞇瞇的男子,單論顏值,幾乎還在美麗女子之上,雙耳稍尖,眼神靈動,男子對著智善和尚做個噤聲的手勢,讓他不要驚叫。
走在隊伍最后的一人,年紀是隊伍中最年長的一個,他看著和尚,卻滿臉都是威壓的神色,智善仔細打量了他一眼,嚇得幾乎一屁股坐在地上,此人正是高昌國博爾軍統領,寄住在寺內的高昌公主麴雨晴青梅竹馬的博爾雅。
“我等來寺內有些事情要做,還望大師行個方便,帶我們去公主居住的佛堂內。”黃門侍郎笑著走到智善的身邊,塞給他一錠銀兩,又伸手扶住老和尚的肩頭,不讓他回身叫喊。
“公主就在寺內后院的觀音殿中,只是那里我們寺內平常僧人根本無法靠近,此事亞速也知道,不是老和尚誆騙你們。”
智善看見博爾雅來此,就已經知道他們是沖著公主而來的了,高昌國內對于將軍和公主的情意,又有誰人不知?
“平日里護衛公主的突厥將領,辰時就離開了觀音殿,好像去突厥人的狼帳商議什么大事了,幾位現在入殿,正是適合。”
智善掂了掂司馬九的銀錠,心中暗喜,躬身對著這群人道。
黃門侍郎對他點了點頭,目視亞速,鄯善花匠會意,把老和尚落在一邊叮囑了幾句,智善無奈,只有帶著眾人向著梵剎寺的后院佛殿走去。
這一路遇見的僧人,看見智善帶人,都以為是高昌王宮之人,進寺有什么急事請,便也無人詢問他們的來歷,梵剎寺委實不小,就比大興城的第一寺廟興善寺也不遑多讓,眾人走到觀音殿,足足花了一刻的時辰。
智善將眾人領到觀音殿外,就自去了,博爾雅已經有數月沒有看到麴雨晴,眼見佳人在前,就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梵剎寺的觀音殿,共有數十座建筑,高昌地處西域,卻并不缺水,觀音殿還有一處水榭,就建在方圓百丈的湖泊上,水榭中的小亭里,一個容貌秀麗的女子,一身狐裘,帶著幾個侍女正在欣賞春色,此時塞外春風初來,萬物復蘇,正是一年最美的早春時節。
狐裘女子感懷境遇,看著一汪春水出神,往日麴雨晴的身邊,總有一些突厥護衛保護,近日城中有變,這些護衛才慢慢的撤出梵剎寺,高昌公主吹了會春風,有些疲倦,正要回到觀音殿旁的房舍休息,就看見水閣長廊處,一行四五人向她走了過來。
公主以為是突厥人又有什么惡念,嚇得緊緊抓住身邊侍女的雙手,等到眾人走進,麴雨晴一下呆住了,眾人中為首的一人,正是她剛才心中還在掛念的高昌將軍。
“雨晴,數月不見,你居然如此憔悴了。”博爾雅看著公主,眼圈一下紅了。
“將軍,將軍,你來此地看雨晴,不是雨晴在做夢吧。”高昌公主癡癡的看著情郎,兩行清淚一下從眼角流了下來。
司馬九看見兩人癡情,自己和拓跋滅在一旁觀看未免有些不妥,正要離開,一只手卻被金發女道士抓住了。
拓跋滅神智被羅剎魂魄壓制,對男女情愛很是敏感,看見高昌將軍和公主情深切切,金發女道士一下心情不能自己,她抓住黃門侍郎的手,身子斜靠在少年的身上,居然成為了水亭中另一對神仙眷侶。
司馬九知道現在拓跋滅的言行,并不是她的本心,見她如此癡情自己,心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他低頭看向金發監壇使者,只見女子癡癡的看著自己,碧綠的眼睛,隱約露出傷感,仿佛拓跋滅知道來到了梵剎寺,羅剎和司馬九的緣份就要到頭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