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命已經拉開了車門,對星野鈴說道:“上車吧。”
星野鈴的心劇烈地跳著,雖然很想立刻就徹底離開這里,卻還是先彎下腰:“主人,您先請……”
“上車吧。”陶知命再次說了一句,表情平靜,不容置疑。
星野鈴的心跳進一步加劇,這次又彎了一下腰,先上了車。
“走吧。”
陶知命坐上了車,先笑呵呵地對木下秀風說道:“秀風大哥,還委屈你坐在前面啊?”
“徹底表明了會和住友走得更近的意愿,你坐后面理所應當啊。”木下秀風呵呵挖苦,“安齋那家伙也說了啊,地位的象征!”
陶知命微笑著:“我們的策略本來就是這樣啊。”
木下秀風懶得現在跟他說。
坐在一旁的星野鈴看著漸漸遠去的莊園,盡管車子的前方是完全不知道會怎樣的未來,卻還是靜悄悄地小心呼出一口氣。
聽著他們的言語,星野鈴心里一陣害怕,將盒子捧到陶知命面前,囁喏道:“主人,這個不應該交給我保管……”
陶知命確實不會由她保管,至少現在。
前面的入江雄太從后視鏡里往后看了看。
主人?
“出了那里,以后任何人面前,都叫陶君吧。”陶知命將盒子拿過來,順手擱在了旁邊。
“遵命……陶君。”
陶知命點了點頭,就打了個哈欠:“秀風大哥,明天還要很早起來趕回東京,有什么話,等回去之后再說吧。”
木下秀風“哼”了一聲,然后說道:“隨便你。”
陶知命帶著深意看了看一旁的星野鈴。
收下這個女人,讓木下秀風的反應這么大,陶知命也懂是為什么。
星野鈴低頭看腳,雙手捏在一起指節發白,微微顫抖。
看到這樣子,陶知命伸手環了過去,覆上她的手。
親昵的動作讓星野鈴渾身一繃,卻一動不動。
陶知命問道:“安齋善衛說,你的樂理、舞姿、歌喉都是上上之選?”
“……雖然那是安齋大人對我的夸獎。但是……”星野鈴有些害怕地抬頭看著他,“鈴……是有一點點自信的。想要怎么考驗鈴的話,請主……請陶君吩咐!”
“是嗎?”陶知命燦爛地笑了笑,“會考驗一下的。對了,開車的叫入江雄太,他現在為我工作。以后有很多事,會由他找你的。”
木下秀風聽著挑了挑眉,總算還沒完全喝醉。
星野鈴立刻怯怯地在后座點頭鞠躬:“初次見面,入江大人,我叫星野鈴。”
入江雄太聽著軟軟的聲音皺著眉,聲音僵硬:“我記住你了。”
“真是的,嚇她干什么?”陶知命笑著,捏了捏她的手,“鈴,以后會經常和雄太打交道的。別看他現在這樣子,其實是個挺有趣的人。”
ya褲za很有趣嗎?
星野鈴心中惴惴不安,為什么會經常和開車的這個男人打交道?
原來陶大人把自己從莊園中領出來,其實是準備賞賜給他的部下?
可是陶大人現在又摟著她。
她的心中涌起悲戚,到頭來,還是會被當做一個工具吧?
此刻,車子在海邊的公路上行駛著,外面是黑暗的。
車子時不時地拐一個彎,星野鈴也不知道前方要去到哪里。
本來一聲就是身不由己的不是嗎?為什么要因為離開了莊園,多出不必有的希望?
她的身心反而漸漸放松下來,或者說,她的心緒漸漸麻木起來。
就這樣吧……
跟著陶知命走入房間,看他關上了門,星野鈴又重新緊張起來。
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了,陶大人去拉上了落地門和門邊的簾子,就扯了扯領帶說道:“電視會用吧?先坐回,看看電視。”
說完,他就朝溫泉洗浴間去了。
星野鈴的心怦怦跳著,她哪敢就這樣看電視。
可是她想起之前的兩句“上車吧”,又只敢聽話地打開了電視,然后就坐在床尾。
放電視的桌子上,是那個盒子。
星野鈴一動都不敢動,不敢去拿起那個盒子,從這里跑出去。
跑不出去的。
陶大人的那個部下,入江雄太大人,在自己跟著陶大人走上樓之前,狠狠地盯了自己一眼,還解開衣領下的扣子露出了刺青。
那是個ya褲za!
到了陶大人的房間里,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星野鈴還能不知道?
她一點向往都沒有,但知道自己無法拒絕。
她沒有經歷過,就更加害怕。
里面的水聲一直傳出來,陶大人甚至在里面哼著小曲。
星野鈴低著頭,心酸地閉上了眼睛。
同樣是人,為什么快樂,只屬于別人呢?
過了一會,她的身心又再次地放松下來。
就這樣吧……活著,總比完全沒了希望好。
她很清楚,一直還活到今天的姐妹們,都是沒有勇氣選擇去死的那些了。
至少現在沒有勇氣。
聽到洗浴間的門打開,星野鈴趕緊站起來,低著頭。
視線里,陶大人在衣柜那邊打開柜門之后,過來一會走到面前來,只裹著一個浴巾。
他說道:“你也沒有帶衣服出來,洗完先穿著這個湊合一下。”
陶知命的手上,是他自己的T恤。
星野鈴咬了咬牙,彎腰道:“遵命……”
然后就雙手接過了他手中的衣服,走向那邊。
里面水汽沒有完全散開,還積蓄著一些洗浴用品的香味。
星野鈴走進了門中,看著門,卻不敢造次地關上。
她就只能在那里,閉上了眼睛深呼吸一下,開始準備入浴。
鏡子里,是自己蒼白的臉。頭上的簪子,身上的和服,漸次離開,變成一個沒有一絲防備的人。
星野鈴看著鏡中自己悲哀的眼睛,最后才低下頭,一言不發地走向修筑在房間中、流淌著活水的溫泉池。
過了一會,她才又平靜了下來,有點憐惜地擦拭著自己的身子。
就這樣吧……
床上,陶知命已經躺了下來,打開了那個盒子。
他現在對星野鈴好奇的地方是,住友憑什么能徹底控制住她。
又不是在與世隔絕的什么島,住友明擺著是把這些女孩當做祭品,還要把她們送給某些別人的。
等看到盒子里其他的東西之后,陶知命靜靜想了一會,逐漸明白。
里面,果然是一份“工作合約”。
規定了終身的雇傭,也規定了薪水。
但是,這些薪水卻由她們親自簽名確認了,支配的方式。
合同的甲方,居然是空白的。
誰在這里簽署,就由誰負責承擔星野鈴全部的生活所需。
包括衣食住行。
陶知命相信,住友是有這個實力保證合同的有效性的,也做好了萬一出現什么事的應對。
關鍵問題是,這些女孩會有這個能力嗎?
一個獨立自主的人,在這個文明世界所必須的全部證件,都在這里了。
是原件。
有這份合同,加上這些原件,握在住友手中的時候,人又被他們控制在那個莊園里的時候,當然沒有任何一絲讓這些女孩求救的機會。
然后轉交給某個人之后呢?
是陽謀。
如果陶知命選擇給這個女孩自由,那也由得他。
反正住友已經得到了他的承諾,值錢的是他的承諾,而不是這個女孩本身。
這只是一個合作的紐帶而已,住友重點付出的,是未來與陶知命合作,扶持他的資源。
當然,這些付出,必定會在那個承諾的履行中,得到更大的回報。
而如果陶知命選擇不給星野鈴自由,那么就由他來控制星野鈴了。
住友有把握控制住風險。
因為這些女孩還在莊園中的時候,一切都是可控的。
他們離開之后,兩種途徑。第一,她們被客人玷污了,此后如果住友真的安排她們去了什么別的地方,一定有新的一套控制方式。第二,她們被送給別人了,那么空白的甲方,又不是住友。有什么證據?
總之只要不給星野鈴自由,不論他簽還是不簽,他總得有能力保證星野鈴不是自由的。
這件事本身甚至都可以成為住友的一個把柄。
玩的就是人性啊。
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被贈送的對象,哪個沒點實力?大可以做到某種程度上的物理囚禁。
肯把她們領出去的人,愿意放棄這種對她們“支配”的那種感覺嗎?
況且,如果放她自由,就是憑白給了住友一個承諾,想想之后,會愿意嗎?
不放她自由,那后面就是可以想象的無窮麻煩。
重點是:誰知道住友還有沒有控制她們的其他手段,讓她們暗中為住友服務?
按理說,這樣的“贈送”,對象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住友不太會耍什么其他的小花招的。但陶知命不同啊,他又沒有什么根基。
誰知道星野鈴是不是特別的一個
這就是那些巨獸們的手段啊。
陶知命臉上露出笑容,知道木下秀風為什么除了不親口說,當著安齋善衛的面都要暗示他別接受。
不過,他有自己的想法就是了。
窸窸窣窣地,星野鈴從里面走了出來,站在了床尾。
陶知命抬頭看著她,適才的妝容已經都洗去了,卻仍舊是美麗精致。帶著惶惶的眼神,更顯得楚楚可憐。
她穿著陶知命的T恤,松松垮款。如果換一個矮一點的女孩子,可能會一直遮到腿。
但她偏偏已經沒有穿鞋幫高高的木屐了,站在那里仍舊有接近一米七的個頭。
于是長長的腿就并在那,穿著長襦袢。
陶知命將她的證件和那份合約放回了箱子蓋好,擱到一旁的床頭柜上,開口問道:“鈴,剛過18歲?”
“是的……主人。”星野鈴低著頭回答。
“不是說,喊我陶君嗎?”
“不當著別人面的時候,也喊陶君嗎?”
“私下里的時候,也先喊陶君。”
“……是,陶君。”
陶知命挪開一點,指了指床沿:“坐過來吧。”
“……是,陶君。”
星野鈴一步步走近,吸了一下氣坐下。
隨著這一吸氣,陶知命的T恤也被撐起來了一些。
陶知命知道有些事不必問她,在她不確定自己的命運之前,那些事問了也白問。
她是一個對自己命運仍舊持絕望態度的少女。
才十八歲啊……陶知命心里感慨了一下,然后就笑起來:“已經有覺悟,聽我的任何吩咐嗎?”
星野鈴的心中一顫,立刻順從地說道:“是的,請您……吩咐……”
看著她的模樣,陶知命徹底明白了這陽謀的厲害之處。
在這樣的女孩面前,又有幾個人愿意放棄對她的這種支配感?
陶知命坦然說道:“既然遇到了你,挑選了你,也不會再想著將你交給其他人了。”
星野鈴心里反而松了口氣。這樣的話,不會被交給那個ya褲za了吧?
“鈴,看著我。”
星野鈴應言抬起頭,看向他。
然后陶知命才指了指盒子說道:“這些,現在不會給你。”
他的目光徑直逼視過去,要將她徹底看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