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回山,不急著收徒。我等還需低調,華山人少,定然不會給那些組織機會的。”
“師兄說得對,小妹知道了。”
“師弟,你去保護那任夫人吧,為兄年歲太大,不太方便。”
“好的師兄。”
一夜無話。
第二天。
華山三人醒來,等到任夫人打扮完畢,江湖眾人已經走了大半。
李不白帶著任夫人,與眾人告別之后,也施施然的離去。
黑木崖。
向問天龍行虎步,走入大殿。
“屬下拜見教主。”
“起來吧,。”
“教主,夫人她……”
向問天著急的抬起頭問道,任夫人多溫柔啊,平時教眾害怕任我行,都是任夫人勸說,少了不少殺虐。
如今,任夫人竟然被抓了。
不少教眾都心中憤怒。
就連向問天,都擔心不已。
卻沒想到,他剛抬起頭。卻見任我行瞇著眼,居高臨下的打量他。
向問天話音一頓,心頭發緊:教主懷疑我?
這眼神,他太熟悉了。作為教主的狗腿子,教主每當懷疑一個人的時候,都是這么瞇著眼打量的。
但是,為什么懷疑我啊?
向問天懵了。
任我行打量片刻,笑道:“這次辛苦了,你去安撫教眾。夫人那里不用擔心,李不白,華山,不是弒殺之人。”
向問天膽戰心驚,后背全是冷汗。
退出大殿之后,也是滿腦袋漿糊:我哪里做錯了?
此刻。
大殿。
方證大師從背后走出,目光復雜的搖了搖頭:“那組織神出鬼沒,毫無端倪,又是如此簡單能辨別的?任教主,你還是找個新的傳人吧。”
任我行眉心緊皺,有些頭疼。
若說誰最能發現夫人的秘密,那非向問天莫屬了。但是,向問天可是自己的狗腿子啊,斷然是不可能出賣自己的。
這神教內部,到底是誰?
……
來黑木崖的時候,緊趕慢趕,生怕耽誤了時間。回去的時候,卻是游山玩水,并不著急。
畢竟,華山也沒什么好東西。
秘籍都放起來了。
不怕人偷。
“師弟,你看前面。”
泥土路上,李不白正牽著馬往前走,寧中則忽然臉色一變,指著前面。
喊殺聲四起。
“不好,是山賊。”
李不白看清前方村落,頓時大驚失色。
寧中則面沉如水,腳尖一點狂奔而去,岳不群緊跟著。
李不白牽著馬,也不敢太快,畢竟任夫人有身孕。
等他到了跟前,卻見村落火焰處處,尸體遍地,十幾個黑衣人也倒在村民中間。
寧中則和岳不群已經追出村去。
任夫人臉色蒼白,雖然見慣了殺人,但是殺普通人,還是第一次。
她咬著嘴唇,眼神慌亂驚恐:“此地不可能有山賊,我日月神教所屬,不可能有山賊敢在這里打家劫舍。”
李不白目光沉重,緩緩點頭。
這是江湖,山賊得罪了朝廷還有活路。
若是得罪了大派,只有死路一條。
更何況,這是日月神教的地盤。
片刻,寧中則岳不群回來,兩人臉色難看。
“師姐,是山賊嗎?”
李不白沉聲問道。
寧中則嘴唇動了動,雙眼帶著火光:“其中一人使的闊劍。”
李不白頓時臉皮一呆,難以接受:“為什么?明明都打上了黑木崖,也有了交代,左冷禪為何……”
“師弟,未必是左師兄。”
岳不群艱難的開口打斷。
李不白咬著嘴唇,低著頭,看著腳下尸橫遍野的村民。
良久。
他松開馬韁,抱起一人,往村外走去。
岳不群張了張嘴,隨即苦笑:“師妹,你照顧著任夫人吧,我與師弟一起……”
他很想說,這些村民,也是魔教弟子。每年為魔教提供新鮮血液,提供物質金錢。
但是,看著李不白沉默的背影,岳不群如何都開不得口,因為就算是他,此刻也心里難受。
畢竟,這些算得不得是江湖中人啊。
李不白沉默著看著腳尖,扛起一個個尸體,走向村外。他眼圈都紅了,卻哭不出來。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堵的慌。
整個村子,人口眾多。
一個個扛出去,挖坑,掩埋。
一直忙活到日頭偏西。
李不白和岳不群才終于全部掩埋在一起。
村子不知道名字。
村民更不知道名字。
就這么寂靜無聲的死在這里,全村死絕。
李不白猶豫良久,不知道如何立碑。
最后,將自己的佩劍插在最潛伏的墳墓跟前。
他,沉默的站在那里。
站了許久。
夜幕降臨,岳不群拉著李不白,拉了回去。
村子中,寧中則提著劍站在屋頂。
遠眺前方。
任夫人靠在墻角,懷里抱著一個孩子,神色復雜,目光悲切。
看到李不白過來,任夫人抬起頭問道:“李少俠,你今后,也要斬妖除魔嗎?”
李不白微微一愣,嗓子沙啞:“我這輩子是不可能殺人的。”
“我的劍,不愿染血。”
“我只想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任夫人展演一笑:“如此就好,殺人,總歸是不好的。”
說罷,低頭又看著懷里的孩子,眉宇間充滿光輝。
李不白頓了頓,沒有開口。
眾人休整片刻,然后任夫人上馬,接著趕路。
這村子空無一人。
留下過夜倒不是害怕。
而是,心里堵的難受。
牽著馬,走在最后面。
路過路邊水缸旁邊的時候,李不白手腕一抖,落下一個包袱。
良久,水缸上的蓋子打開。
一個小腦袋怔怔的看著離去的背影,雙眼在夜空下宛若明星。
她爬出水缸,撿起包裹打開,一看有幾張餅子,幾塊碎銀子。
她抓起餅子就往嘴里塞,雙眼中淚如泉流,喉嚨中聲音嗚咽。小小的人靠在墻壁上,抬起頭一邊死命的往嘴里塞餅子,一邊盯著天上燦爛的星辰。
那眸子比星辰更亮。
卻充滿了仇恨。
片刻后,她背起包袱跑出村外。
一把抓住寶劍開始瘋狂挖土……
不知道過了多久。
小小的身子顫抖的跪在地上嗚咽的哭泣著。時至天亮,她削了木塊,刻了姓名。
一個個木板立在荒野草叢中。
平坦坦的地面,誰也無法想象,這下面埋葬者一具具尸體。
她注目良久,將包裹往身后一夸。雙手抓住寶劍橫在胸前,咬著嘴唇眉宇間帶著堅定,然后掉頭向著黑木崖走去。
此刻。
村落屋頂上。
岳不群盯著遠去的身影,眉宇間糾結良久,最終還是嘆息一聲,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