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各個!
村里的公雞啼鳴,一輪旭日冉冉升起。
李子安睡醒了,身上汗淋淋的,但這一次出的汗一覺沒有上一次那么渾濁了,臭味也弱了許多。
“這說明我身體里的雜質和毒素在減少,這大睡煉氣術果然神奇有效,看來我得多加修煉才行。”李子安的心里這樣想著。
不過,所謂的修煉其實就是睡覺而已。
他并不懶惰,但這大惰隨身爐卻似乎要將他塑造成一個懶人。
李子安洗了個澡,做好了早飯,不等林勝男吃完早飯,他便背著背篼,拿了一把小山鋤上山了。
蜀地濕潤,適合植物生長,山林里生長著形形色色的植物,藥材和食材自然也不會少。有大惰隨身爐這個“方士副腦”加持,李子安就像是走進了自家的菜園子,對那些藥材和食材熟悉得很。
小半天功夫,李子安的背篼就裝滿了,有二十好幾樣熬制膏藥的藥材,還有好些食材,菌類、葉子、花朵、藤蔓之類的。
不知不覺近了正午。
李子安顧不上休息,背著背篼就下山往回走。
他得趕回去給林勝男做午飯。
有時候他覺得他這個贅婿其實就是余家請的一個長工,有活干活,沒活就伺候人。
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等余美琳回來,我就跟她談談,要么她留在家里照顧她奶奶,我出去打工賺錢,要么離婚。”李子安的心里這樣想著。
四年前母親病重,他沒有錢讓母親住院治療,所以入贅余家。這四年他照顧林勝男,任勞任怨,也算是還清了。
余美琳一年就回一次家,卻連手都不讓他牽一下。村子里的人都笑話他,說他是吃軟飯的,甚至說他老婆在外面賣。他是個男人啊,怎么受得了這個?
他一直抱著一絲幻想,那就是余美琳會留下來跟他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可是余美琳一次又一次讓他失望,這樣的婚姻還有必要保持下去嗎?
他繼承了姬達的絕學,他完全可以去追求更美好的生活。
“啊——啊——”
一個驚聲尖叫的聲音忽然從頭頂傳來。
李子安慌忙抬頭,循聲看去,突然看見一個女人背著一只降落傘正往這片山坡飛速撞來。
她的降落傘好像出問題了,無法控制方向。
李子安驚呆了。
嘩啦!
女人撞開一片樹冠,然后跌落下來,看不見了。
李子安拔腿往女人墜落的地方跑去。
女人墜落在了一棵大松樹的腳下,一動不動,臉上和身上滿是被樹枝刮擦出來的傷痕,嘴角冒血,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著。
李子安心中著急,快步走到女人的身邊,準備伸手探一探她還有沒有氣。
女人忽然睜開了眼睛,喘息地道:“叫……叫急救車……”
李子安下意識的掏出了手機,可是山里沒信號。也就在看手機的時候他反應了過來,就算這里有信號,他打急救電話,急救車也來不了啊。
“小姐,你不要害怕,你不會有事的,我現在下山去叫人幫忙,你忍著一點,我很快就回來。”李子安心中著急,拔腿就走。
“不要把我扔……下……”女人一句話沒說完就昏死了過去。
李子安一下子就慌神了,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剛才他說下山去找人幫忙,其實也是沒有經過思考的情況下就做出的決定。
下山找人幫忙,村子里誰能幫上這樣的忙?
就算等到醫院的急救車趕到村子里,他再把急救人員帶到這里來,這女人恐怕都死了。
怎么辦?
李子安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個秘方,最后在一個秘方上停了下來。
這個秘方是治療內傷的膏藥,名叫大惰涂身膏。
大惰涂身膏僅需要三種藥材,分別是杜仲、三七和鏵頭草,這三種藥材都是很普通的藥材,他的背篼里就有一些。另外還需要黏土和爐身血,黏土這里隨處都是,他又有山鋤在手,隨時可取。可是最后一樣爐身血卻把他難住了,他連聽都沒有聽過什么藥材叫爐身血。
想著想著,李子安的腦海里忽然靈光一閃:“爐身、爐身……大惰隨身爐在我的身上,我不就是爐身嗎?爐身血,我的血就是爐身血!”
五種材料齊備,時間就是生命,李子安也顧不上那么多了,決定冒險試一試。
他用山鋤在女人的身邊挖了一個能將她放進去的坑,然后又在坑下挖了一個灶洞。
他從挖出來的黏土里挑選了一些精細的,然后將三種藥材用石頭搗碎,混在一起,最后他用隨身帶著的一把小刀劃開手掌,用血掌還有水壺里的水和泥,很快就和出了一大團泥膏。
他將女人的降落傘解下,然后伸手拉開了她的外套的拉鏈。
女人沒有半點反應,任由他擺布。
外套敞開,露出了一片嬌嫩肌膚,宛如陽春白雪。
李子安雖然是一個結婚四年的男人了,可那事卻是一次都沒有做過,現在卻要脫掉一個女人的衣服,手之所觸,眼之所見,鼻之所聞,無一不迷亂他心,某些本能的反應讓他尷尬又緊張。
可是還得繼續。
李子安又硬著頭皮脫掉了她的鞋子和褲子,她的身上就只剩下了內衣內褲。
本來,如果要追求最好的治療效果,那點布料也是要除掉的,可是他不敢下手了。
女人就這么橫玉眼前,細腰大長腿,臉蛋精致漂亮,也許是熱愛運動的原因,小腹上還略有一點淡淡的肌肉線條,將力與美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李子安的眼睛不知道該往哪里安放了,他深了一口氣,努力將身體之中的那股燥熱壓制下去:“我這不是占你便宜,我是為了救你。”
他抓起調配好的大惰涂身膏往女人的身上涂抹,同時細心的檢查女人的身上有沒有骨折的地方。
還好,女人的身體并沒有骨折的地方,但那樣劇烈的撞擊,內傷是肯定的。
幾分鐘后,一個白生生的女人被李子安涂成了黑人。
他小心翼翼的將女人抱起來放進他挖的坑里,然后又在地上撿了一些枯枝落葉,塞進土坑下的灶洞里點燃。
這一步很重要,也必不可少,因為大惰涂身膏的膏坯需要加熱才會生效。大惰涂身膏的秘方里,最后一步也就是要將傷者放進泥坑里點火烤治。
也不知道西周時代的姬達先賢是不是吃了叫花雞,然后從叫花雞上得到了靈感,然后發明了大惰涂身膏。
柴火燒灼泥土,一股青煙從林間裊裊升起。
隨著土坑變熱,女人身上的泥膏越來越干燥,許多地方都出現了裂痕。
有一條裂痕特別明顯,但李子安不敢看。
李子安控制著火勢,時不時伸手進坑里摸一下燙不燙。
這是他第一次用大惰涂身膏治療傷者,他心里也沒底,生怕一不小心把人家姑娘給烤熟了。那樣的話,真就變成叫花雞了。
一個時間里,女人的喉嚨里傳出了一個含混的呻吟聲,然后悠悠醒轉了過來。
李子安激動地道:“你感覺怎么樣?”
女人剛睜眼,還有點迷糊,也沒跟李子安說話,不過意識回歸,忽然感覺屁股下背上熱乎乎的,再一看自己躺在一個土坑里,一個青年正燒火烤她,一秒鐘后她就張嘴尖叫了一聲:“啊——”
李子安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了一跳,拿在手里的一把枯葉也驚掉在了地上。
女人從土坑里撐坐了起來,卻就是這一動,牽動了傷處,痛呼了一聲。
李子安跟著說道:“你快躺下,我這是在給你治傷。”
女人警惕的瞅著李子安,聲音有點顫:“哪有你、你這樣治傷的……你、你想干什么?”
李子安說道:“我是一個方士,這是古老的方士醫術,你還記得你從天上掉下來吧,你受了很重的傷,這里沒信號,醫生也來不了,我只能想辦法救你,你現在是不是好多了?”
女人微微愣了一下,她回想了起來。
眼前的青年正是她昏迷前遇到的那個青年,她的身上涂滿了泥膏,那泥膏里散發出了淡淡的中藥材的味道,而她現在的確輕松多了。她還看見了李子安的背篼,那背篼里裝滿了藥材。
“你……是一個方士?”女人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
李子安點了一下頭。
“不像呀。”她說。
李子安笑著說道:“那你覺得方士應該長什么樣?”
她想了一下,但想不出來。
世人都知道道士,可方士從大清文字獄之后就絕跡了,突然有個采藥的青年跟她說是方士,她才發現她心里連個方士的大致形象都沒有。
“你叫什么名字?”她問了一句。
“我叫李子安,我就住在山下的月牙村里。”李子安說道:“你快躺下,你身上的泥膏很珍貴,你坐著它就沒用了,你快躺下去,我再加點柴給你烤一烤。”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的躺了下去。
那身材山高水低。
李子安想去幫她,可人家身上就那么一點小布,他又覺得不方便。
“我叫沐春桃。”她說。
李子安愣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了昨晚他給自己算的那一卦,咸魚也有翻身日,苦盡甘來桃花開。
他的心咯噔一下跳,難道那卦中的桃花就是她?
沐春桃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你不說要燒火嗎,你看著我干什么?”
“哦,燒火……”李子安低頭燒火,然后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
泥殼有裂縫。
他自己也燒了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