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安州城鄰水區高和鎮的一個巷子口,錢小明剛剛從一家名叫“莞式休閑”的粉紅小店出來。
他滿面紅光,腳步卻很虛浮,好像剛剛做完什么激烈的運動。
當他往小巷子走去后,巷子口對面停了幾輛黑色商務車,此時其中一輛車上走下來幾個身穿黑衣的人。
同一時間,這條巷子其他幾個出口處,也有發生著同樣的一幕。
夜幕之下,巷子里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幾分鐘后,那幾個黑衣人又從巷子里走了出來,不過與進去時不同的是,此時他們其中一人肩膀上還扛著一個黑色的布袋。
布袋是長條形的,看長度正好可以裝下一個人。
“好了,抓捕成功,一會我們把他的衣褲鞋襪給你,你換好衣服后直接返回工廠,他是住宿舍的,沒有其他住所。”此時吳桐正坐在其中一輛車的副駕駛座上,聽完對講機里匯報的內容后說道。
“不是你等會,讓我穿他的外衣外褲我都能理解,鞋襪也要換?那我可受不了,我有潔癖!”柳江一臉嫌棄,此時他的臉和聲音都已經是錢小明的了。
“集體宿舍又不是自己家,你換了鞋子襪子很容易被人發現,要不是怕你受不了,我甚至想讓你把他的內褲都給換上!”
“你就不認識什么清潔系或者肥皂泡元素的修行者?這尼瑪也太惡心了。”柳江一臉嫌棄。
“少廢話,這又不是讓你來度假的!”
不一會,一個黑衣人把一袋東西遞到吳桐手中,吳桐轉手又遞給了柳江。
柳江有些絕望的打開一看,果然是衣褲鞋襪,還有一些隨身物品。
不過好在柳江本身的襪子跟對方的差不多,最終沒有淪落到穿別人臭襪子的窘境。
但鞋子依舊得換。
“我說,我這得了腳氣算不算工傷啊?”柳江一邊穿著鞋子一邊說道。
“如果這腳氣能讓你引發心肌梗塞或者腦積水什么的,我很樂意幫你辦理工傷手續!”
柳江無奈的白了他一眼,此時車子已經開到一個無人處,這里就連路燈也沒有。
今天的夜晚云層很厚,月亮始終沒有探出頭來。
夜幕下,沒有開燈的黑色商務車和陰影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吳桐他們觀察了很久,確保了周圍沒有任何人,這才小心翼翼的打開車門。
“別了忘了開會時候說的那些注意事項!”臨走前,吳桐再三囑咐道。
“知道了,真嘮叨!”很顯然,這種囑咐,柳江已經聽了不止一兩遍了。
“還有……”
“還有什么啊?要不你替我去得了?”
“……活著回來!”
說完,車子緩緩駛離,消失在黑夜之中。
柳江在原地停留了十幾秒,最后他嘆了口氣,隨后學著錢小明那種虛浮的腳步,在黑夜中往工廠走去。
這家工廠,全名叫做安州鯤鵬洗衣機廠,建廠至今已有3年多了。
效益十分一般,生產出來的洗衣機多半也只是在周邊縣市出售。
洗衣機的質量可以說非常一般,只不過因為價格低廉,因此也有人上門談過合作。
可奇怪的是,無論是誰來談合作,這家工廠的態度都是一口回絕,完全一副不愿意談的態度,好像在說“老子就是不想賺錢”的意思,讓很多人感到不解。
柳江走了十幾分鐘,終于在國道旁看到了這次潛入行動的目的地,安州鯤鵬洗衣機廠。
廠區不算大,也不算小,總共有兩間廠房,兩間倉庫,還有一小棟辦公樓。
剛走進廠區大門,傳達室里就傳來一陣笑聲:“哈哈哈,咋了?到現在還腿軟呢?是哪個騷娘們這么得勁兒?”
柳江立即滿臉堆笑:“誰說我腿軟了,再來兩發都沒事!”
資料中,夜班保安一共有6名,平時都是一個坐門口,一個去巡邏,其他四個坐在監控室里,其實也就是休息,多數時間都是在打牌。
每一個小時換個班,工作總體來說可以用四個字概括:閑到發慌。
“別吹牛逼了,快進去吧,三缺一等你一個!”
這名保安叫作魏國慶,從吳桐這邊給出的資料來看,魏國慶是這里的保安隊長,有2星的實力。
而其他保安都只是1星甚至0星,根本不值一提。
“這幫孫子,就等著贏老子的錢!”柳江佯裝嗔怪。
“牌運差怪不了別人,你快去吧,剛換了班,去晚了祥子又得逼逼。”魏國慶笑著說道。
“得嘞,那我先走一步哈。”
說完,柳江往里走去,穿過大門,左拐又進了一個小門,正是監控室。
“喲,我們的大情圣總算回來了!”
剛進門,柳江就聽到了幾聲嘲笑。
“去去去,說的好像你們個個都是雛似的。”柳江裝作沒好氣的說道。
三人發出一陣壞笑,其中一個光頭男說道:“你來的正好,斗啥地主啊,太沒勁了,麻溜的,把城墻搬過來!”
柳江沒搞清楚對方的意思,下意識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話。
不過他看著對方手指的方向,赫然看到一大塊桌布包著的東西——麻將牌!
原來“城墻”是這個意思,柳江心里了然。
“不了不了,我鬧肚子,你們先打著,我去去就回。”柳江找了個借口離開。
他可不想真的跟他們打起麻將來,要知道打牌很多時候都會有寫慣用動作、手勢和語言,經常一起打牌的人很容易分辨牌友的打牌風格。
柳江沒有見過對方打牌,這要裝也得有一個參照不是,所以還不如屎遁先逃了再說。
他先是回了宿舍,還好這里早晚班宿舍并不在一起,所以現在宿舍里并沒有人。
柳江熟悉了一圈,也找到了錢小明的床和柜子,這才出門往廠區里頭走去。
因為他記得,臨行前吳桐還給他交代了一個任務:“把這幾顆種子種在工廠內的大樹底下。”
隨后,他就遞給柳江四顆亮晶晶的東西。
柳江當時瞥了一眼這個所謂的種子,下意識笑著說道:“這就是你鋪設靈樹網絡用的路由器?”
“你可以這么理解吧,記得分散一些,最好工廠四面各埋下一顆。”
“為什么不埋進工廠內部?比如說盆栽什么的。”
“靈樹網絡所連接的樹木,都需要樹根之間互相連接,所以必須落地,盆栽這種都在花盆里,沒用的。”
“搞了半天,你這還是個靈樹有線網,你就不能努力努力,搞個靈樹無線wifi功能?”
“我感覺把你祭天就可以完成了,要不你幫我這個忙?”
柳江想到這里,不禁又翻了個白眼。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的走到工廠圍墻邊上,這里四周的確種植著一圈的樹木,有大有小。
吳桐告訴過柳江,只要用手指挖一個小洞,扔進去埋上土就行。
柳江挑選了比較大的樹木,很快就埋了三顆,正當他把最后一顆埋好后。
剛剛起身,一道強光忽然照射過來。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短促而又急切的詢問聲:“誰在那兒?”
柳江心中隱隱有些忐忑,他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到他埋種子的過程。
不過經過這么多次潛入,他的心態也早已練就的坦然自若起來。
“是我是我,隊長別開槍!”
由于對方用手電照著柳江,他看不清來人是誰,只能先佯裝著打趣說道。
對方把手電的光束往柳江面部晃了晃,旋即笑著說道:“是你小子,怎么不去打牌,跑到這里來了?”
“害,打牌總是輸,就出來散散步,這不是走了一半有點內急嘛。”
說著,柳江作勢就拉開了褲鏈。
“嘿,被你這么一說,我也有點感覺了,一起一起!”
于是,那人也湊了過來,雙手開始操作起來。
另一頭,吳桐一直在一棵大樹底部等待著,他手掌貼著樹干,似乎在感受著什么。
忽然間,他心念一動,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他給柳江的種子,是快速鋪設靈樹網絡所用的靈樹之種。
落地后會迅速生根,并且攀附在距離它最近的一棵樹上寄生。
隨后寄生根會在地底快速穿行,最后連接在一起。
百米內都不需要一分鐘就可以連接完畢。
而連接好以后,吳桐的意識就可以快速通過靈樹網絡到達所連接的樹木位置,感覺就如同自己親臨一樣,十分神奇。
當柳江的第一顆種子埋下以后,吳桐就立即感受到了靈樹網絡的連接完成。
那一棵樹就好比是一個攝像頭,吳桐很快就將意識傳遞過去,睜開雙眼,他只看到了柳江離開的背影,隨后觀察了一下四周,稍微熟悉一下。
緊接著第二棵樹,第三棵樹……
可就當他把意識傳遞到第四棵樹的時候,一睜眼卻看到兩道水柱朝他撲面而來。
水柱在昏黃的路燈下泛著金燦燦的光芒,吳桐此時只感覺這兩道水柱正澆在他的臉上,就連溫度都可以依稀感受得到。
緊接著他下意識“呸”了一口,可旋即他立即反應過來,自己還身處靈樹附身的狀態。
這種狀態下開口說話,聲音并不是由本體發出,而是會借由樹木發出才對。
果不其然,那名保安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他下意識驚懼起來,就連潺潺流水也被瞬間掐斷。
“誰?誰在哪?”他哆哆嗦嗦的掏出手電筒,照向面前這棵大樹的底部。
而柳江則心知肚明,他知道這絕對是吳桐的聲音,旋即對著大樹翻了白眼,然后說道:“是我是我,剛剛有蟲子飛進我嘴里了,我呸!”
“不可能,我明明感覺是樹后面發出來的!”
“樹后面是墻壁,回音你不懂嗎?”
“是……是這樣嗎?”
不信你看,樹后面肯定什么也沒有!
他打著手電,繞了一圈,確實什么也沒有。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肯定有古怪,我去找隊長來檢查一下。”說著,他作勢就要踱步離開。
然而此時柳江卻嘆了口氣說道:“我覺得你這個習慣很不好。”
那人一愣,停住了腳步,疑惑的問道:“什么習慣?”
“那就是……”
然而還沒等柳江說完,那名保安只看到一個拳頭由遠及近,在他眼前逐漸變大,隨后眼前一黑,“嘭”的一聲,失去了意識。
柳江搖搖頭,看了眼大樹無奈的說道:“那就是不要隨地大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