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大漢面對眼前稚嫩的少年,難道他還有什么好畏懼的嗎?
這大漢言帶戲謔,來勢洶洶,云笑天自是明白,所謂才帛動人心。他可謂是才避過了豺狼,這又入了龍潭虎穴。
他當然不能交出從星魚一族遺跡中得來的寶物,當下準備拔出手中的長劍,和這船上的水手做過一場。
“這位小兄弟,有話好說,我這不知輕重的兄弟隨口亂說,你切莫當真。”
“我們東浦漁業在云城當中,也頗有些薄名,又怎么會干些殺人越貨的勾當。”一名略顯干瘦的佝僂老頭走向云笑天,經過那壯漢時隨手一拳,壯漢頓時倒飛直至撞倒在另一側的船身,頓時癱軟躺倒在甲板上昏了過去,生死不知。
隨著老者的靠近,云笑天早已退到了船身的護欄處,翻身便可逃入大海。
“小兄弟不用擔心,老夫已經教訓了那個不長眼的東西。”這老者見云笑天想逃,便不再靠近,看起來好像真無惡意一般。
云笑天正在猶豫,突然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正是白小椿等人向著他招手致意。
“烏船長……,怎么……我的人你也想動嗎?”搭載云笑天等人來到此處的漁船船長,不知何已經來到了這艘海船之上。
“開了便完了,戚老大你這是在說哪里的話……”
趁著干瘦老者和船長對話之時,云笑天迅速爬上船沿,奮力躍回一旁略顯矮小的漁船。
“即是如此,那就后會有期。”
戚老大顯然沒有和那老者客套的興趣,閃身回到漁船。
等到戚老大走后,那干瘦老者心中憋屈,隨口往甲板上吐了口唾沫,宣泄著他的不屑,“我呸……,什么玩意兒!”
不過半個時辰,海面上便再也不見有新的人影冒出。
聚集在一起,影影重重的漁船相繼返航。
疾風暴雨,電閃雷鳴。
本就是大海中的尋常景色,隨著他們這些不速之客的離去,任誰再也看不出這里濤濤海浪之下所掩藏的不凡。
十不存。云笑天所在漁船,就算加上完好無缺的他們七名星府別院的天之驕子,最后回來的也不過十二三人。既然是冒險者,自然是哪里容易死人,就往那里鉆,可誰又想死呢?
還不是為了那么一點點的希望,那么一丁點不甘平凡的熱血。
回到漁船的七名少年內心不可避免的有些惆悵,他們不是都沒見過死亡的,一如云笑天和龍菲兒就曾就經歷過初螺號那場襲殺。可這種只爭這一線出人頭地的冒險,和處心積慮的異族襲殺有哪里相同?
除了云笑天,哪怕是家道中落的藍新,也不曾真正為生存掙扎過,即使看再多的書,聽在多的故事,到底還是沒有多少的切膚之痛,那種對生活的真正絕望。
他們自然也不會明白,為了這么一點點虛無縹緲的可能性,這些普普通通的冒險者究竟愿意付出多大的代價,為了抓住這也許能夠改變命運稍縱即逝的機會,生死,亦是小事。
云笑天等人站在船尾的甲板上,回望一路的風雨浪濤,稍微相熟的易七還和他們說了幾句話,而其余那僅剩的幾人和船長戚老大打了聲招呼,就早早的躲進船艙,只想要一覺睡到漁船靠岸。
少年們在船尾淋著雨,神情懨懨,并沒有多少冒險之后重聚的興奮歡樂,沒人提出回去,大家便這樣默默的呆呆回望著身處其中又越來越遠的茫茫大海。
易七站在船長身旁,陪他一起看著這幾名無論是誰也能看不凡的少女和少年。
“小七,你可真是會給我找麻煩啊!”戚老大和易七算是老相識,一起出過幾次海,算是頗有些交情,云笑天他們之所以找到這艘不算起眼的漁船,也是有他在其中牽橋搭線。
當云笑天他們七人完好無損的回到漁船上時,戚老大方才明白這幾名看起來應該還在讀書的少女和少年比他想象中還要不凡,也許也更加麻煩。
越是不凡的人,越是麻煩。
這是顯而易見的,龍蛟自然是要翻江倒海的,小魚小蝦又哪里能掀得起什么風浪。
“好處和風險,你都是知道的,只要你我能活下來,總歸是不會虧本的。”易七不傻,戚老大也不傻。
對他們而言,這時一場賭局,不過是大小買的對不對的問題。
所謂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道理總是這么個道理,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失足成千古恨,可不也是很有道理的嗎?
既然是賭局,賭的自然是運氣和眼光。
戚老大自認兩者皆是不如易七,若是換做他人,他是絕不會冒這種風險的。
像戚老大這種風里來雨里去的船老大,比誰都知道大海的變幻莫測,在天地偉力面前,有時只能祈求去那些虛無縹緲的天意。
可以一旦下定了決心,他同樣也是個鐵牛般的犟脾氣,不會再做任何的動搖。
有時僅僅是動搖的瞬間,便有可能決定了生死,他很明白。
“你去把那些小子叫回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出船艙一步!”戚老大命令到身旁的易七,不容他有什么質疑。
易七從船長的語氣中,知道了事態的嚴重,毫不拖泥帶水,跳向了船尾的甲板。
茫茫的大海,陰沉呼嘯的天空,總是想方設法的恐嚇著一切置身其中的生靈。
戚老大經過戰火,見過數不盡的生死,他的命很硬,他活了下來了,而且活得很不錯,這點小風小浪他自然也并未多么放在心上。
即使這一船的人死絕了,他也一定不會死,只是可惜他這條陪伴他度過了數十載光陰歷經了無數風浪的老船。
遠處有三道陰影迫近,戚老大面不改色,既是已然把生死置之度外,生死之間又哪里有什么可怕的!
漁船已經是全速前進,可那雨幕中的三道陰影卻是越來越近,漸漸顯露出了大致的輪廓,三艘遠洋大船,約有漁船兩三倍的大小,向著漁船圍攏過來。
“怎么……,就這么急著走?我家公子可是想請幾位小姐去府上喝喝茶。”一名黑衣西服男子截斷了云笑天等人返回船艙的道路。
言下之意,男的自然是要拋進大海喂魚的。
一道明亮璀璨的閃電撕裂蒼穹,露出了它那雪白猙獰的獠牙。
浪濤翻涌不定,一刻不停的拍打在起起伏伏的船身之上。
來者不善。
如果這人不是早就躲藏在漁船中,而又能夠悄無聲息的從數十米開外擋住他們的去路,至少至少也應該是一名初階原能神將。
這還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層次。
云笑天和龍菲兒他們下意識的略作眼神交流,不言自明,同時撤步向后。
這時漁船已經緊緊被三艘遠洋大船圍困,動彈不得,有十數名身穿漆黑戰甲的護衛嫻熟的登上了漁船,顯然個個都是身手不俗的精英,分散而立,手中的原能槍封死了他們所有的退路,不給云笑天他們任何僥幸逃脫的機會。
云笑天等人的戰甲遺失在了星魚的遺跡之中,即使在空間器物中留有備份的,一時也無法穿戴,單憑血肉之軀可擋不了幾發原能彈。
西服男子看著眼前這幾頭待宰的羔羊,毫不掩飾臉上得意的神色,絲毫不擔心他們能夠逃脫自己的手心,甚至希望他們不要太識相,讓這場結局早就已經注定了的捕獵無法給他帶來任何樂趣。
盡情的掙扎吧!盡情的憤怒,盡情的喊叫吧!只有這樣,他走的這一趟才不算是在白白浪費時間。
那黑衣西服男子,似是全然忘記了船上其他人的存在,從頭到尾好像并沒有和漁船答道船長戚老大商量的打算。
西服男子看見云笑天等人臉上升騰的怒火,很是受用,風輕云淡的嘲諷道:“不服氣……?”
暴雨無情,比重重烏云更昏暗陰沉的浪潮不停敲擊在漁船的船身上,飛濺而起的浪花不時落在了本就濕漉漉的甲板上。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龍菲兒凜然不懼,死死的盯著眼前的西服男子。
自從來到商都云城,他們并沒有得罪過什么人,這突如其來的戰隊訓練有素,絕不可能是尋常打家劫舍的海盜。他們的目標明確,很明顯是針對他們幾人,而并非僅僅是為了劫掠船只。
龍菲兒很難理解,按理來說無論是星都,還是商都云城,稍微有些見識和城府的家族絕不可能在海蓮星上對她動什么心思。
只是龍菲兒忘了,這里不是星都,遍布監控,而她的年齡還太小,即使出身不凡,也不可能人人盡知。在這茫茫大海上,殺人拋尸,有太多的理由讓他們從此人間蒸發,在把自己身上的罪名洗脫的干干凈凈,敢這樣干的人,自然不是一次兩次了,更是不怕隨之而來的麻煩。
西服男子不知想了什么,感到了幾分可笑,耐心笑道:“真是無趣的對白!這不是很明顯嗎?我們當然是大壞蛋了,怎么……幾位小朋友這都看不出來嗎?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