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音。”
凌音來到殿上,看著眼前這名叫羅云的神秘男子,她顯然也已經猜到了什么,對方的來歷,并不簡單。
“凌音……果然是好名字。”
羅云一邊自言自語說著,一邊慢慢走了下來,滿殿的黃葉,也在他腳下飛旋而起,只見他望向窗外,嘆了口氣,說道:“這幾千年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去尋覓那傳說之中的東方古界,最終卻都無功而返,至少這三百年里,我看見太多太多了,他們有的丟掉了性命,有的發瘋了,還有的失蹤了……”
話到此處,羅云回過頭來,看著凌音,又道:“現在,許多人都已經開始相信,東方古界,只是萬年前留下的傳說,他們也相信,上一個湮滅時代,終結了整個古東方修煉界的繁華文明,昔日的九天十界……也都已經不復存在了,所以仙子來得……并不是時候。”
“此話怎講。”
凌音看著他,情知此事并不簡單,因為在來這附近時,她便感受到了,前面隱隱約約有著一股神秘的東方氣息,可卻又像是……被什么死死阻擋著,便是神力通天,也難以打開。
“呵呵……”
羅云笑了笑,但笑容看上去,卻有種說不出的滄桑落寞,只見他又轉回身去,看著窗外滿天飄零的黃葉,緩緩說道:“倘若是三百年前,仙子來到這里,以仙子的本事,必然可以去到東方古界,只可惜……如今來得不是時候。”
他話到此處,又轉過頭來,看向凌音道:“如今人人皆已不再相信,這世間有東方古界的存在,但我卻始終相信……仙子你可知,為何?”
整個大殿,忽然變得安靜了下來,只有風緩緩卷起地上落葉的聲音,凌音看著他,說道:“因為三百年前,閣下便是從東方古界而來。”
這一刻,凌音已然確定了,在眼前這個男子身上,有著不同于尋常人的氣息,而這氣息,正是東方古界的修煉氣息,他是一名來自東方古界的修者。
聽她此時一口道出自己的來歷,羅云并不感到意外,只是這一刻,臉上又多了幾分滄桑落寞,他看著殿外緩緩飄落進來的枯葉,此時也不介意在一個剛剛認識的陌生人面前吐露心事,說道:“當年……我被人追殺,原以為死定了,卻沒想到最后大難不死,來到了這樣一個陌生的世界。”
凌音靜靜看著他不語,此人不過三百多歲,相比那些動輒活了千年之久的人,也算是年輕了,但卻讓人看不出,他已經踏入了太圣之境。
想必此人當年在同輩之中,也是超群之輩,能夠追殺的他的人,想必如今,多半也已經踏入了太圣之境……東方古界,果然非比尋常。
羅云回過頭來,看著面前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碧衣仙子,雖然對方看上去始終冷冷冰冰的,可他此時,卻想將那些埋藏在心里已久的事情,說出來。
“當年,我被八大門派的掌門追殺,最后被那八人逼到一處絕地,那一日,我拼死自爆元嬰,滅殺其中一人,重傷另外幾人……”
羅云望著窗外,縱然已經過去三百多年,可如今再回憶起這些事情,仍是令他心緒難平,每每獨自回憶起來,總是會令他癲狂不已,而此時在他眼里,也有恨意流出。
只見他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平緩心情,隨后又慢慢說道:“那一次,我原本以為死定了,自爆元嬰,肉身盡毀,恐難逃魂飛魄散的結局,但我并不后悔,而就在那一瞬間,忽然天地劇變,我的意識,像是進入了一片無邊無盡的虛空,等再次醒來之時……”
他說到此處,慢慢轉過身來,看著凌音道:“恐怕仙子也不會相信我接下來所說……”
凌音道:“如何。”
羅云苦笑了笑,又望向窗外,緩緩說道:“因為在世人看來,這簡直荒誕無稽,那次當我醒來之時,竟發現自己的靈魂,穿越到這個世界來了,而且,是一個剛死不久之人的身上,更巧的是,這個人也叫羅云,甚至連相貌,都與我隱隱有著幾分相似……仙子你說,這荒誕不荒誕?是不是像極了那些無聊說書人口中的怪異詭談?”
凌音默然不語,而此時在輪回玉里,蕭塵卻聽得一清二楚,以神魂意識道:“靈魂穿越……師父,世上真有如此詭異之事么。”
不知為何,每每當他回憶起以往做的那些迷夢,總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有時候在夢里,他仿佛感覺自己是從另一個夢境之中而來,而在那另一個夢境里,他看見了許多根本不認識的人。
凌音慢慢將手放在胸口,傳以神念道:“世間之大,無奇不有,過去未來,玄之又玄,塵兒,你不要多想。”
“可為何我在夢里面……卻時常看見,自己一生,都在尋找一個人,那人又是誰……”輪回玉里,蕭塵的神魂意識又逐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而此時羅云見凌音沉默不語,又繼續說道:“當時,我也很難相信,但最后終于確定,那日天地劇變之下,我元神闖入了虛空裂痕之中,最后來到這個世界,附著在了一個剛死之人的身上,而這個世界的羅云,他因窺見秋水堡堡主王天段的秘密,王天段欲殺人滅口,便誣陷一些事情在他身上,后來他逃了出來,可最終也沒能逃過王天段派來追殺他的人,他和我的經歷有幾分相似,所以后來……我便來這秋水堡,替他殺了王天段。”
聽完此時羅云所說,凌音依舊不語,但卻能夠想到,當時秋水堡堡主的恐懼,也正是說明了,這個羅云修為之高,即便只是靈魂穿越,可還保留著如此強的實力。
“凌音仙子相信我剛才所說么?”
“為何不信。”
凌音看著眼前這個人,她覺得,對方沒有必要編造一些古怪離奇之事來騙她,沒有任何意義。
羅云笑了笑,又向外面看去,說道:“羅某剛才所言,仙子來得不是時候,倘若是三百年前,天地劇變之時,仙子必可憑借一身修為,強行穿過虛空結界,去到東方古界,可如今……”他說到此處,轉過身來,看著凌音道:“當年天地劇變后,只留下一處虛空斷裂層,可惜這處虛空斷裂層,已經封死了,我在這里等了三百年,也不見這斷裂層重新打開……”
凌音道:“這處斷裂層,在何處。”
“不遠。”
羅云向外面看了看,又回過頭來,說道:“大概距離此處,有著萬里之遙,那里被稱作‘死亡海’,據我所知,過去的幾千年里,有不少人妄圖進入死亡海探尋其中秘密,可里面無邊無盡,凡是貿然進入的,最終多半葬身里面,因此那里……成了這上古之地的禁忌之域,如今已是極少有人敢再去到那里面,哪怕是一些修為極高之人,也只敢在死亡海邊緣探尋,不敢再深入其中。”
聽完之后,凌音大致已經確定了,她先前感受到的東方古界氣息,正是從死亡海里面傳來,眼前這個羅云,也沒有說謊。
過了一會兒,羅云又道:“凌音仙子之前發現,這方圓數百里草木凋零……不錯,正是羅某在秋水堡下面,埋下了聚靈陣法,將這附近的靈力,全部凝聚了過來,可就算如此,也只是微末,不足以打開死亡海的虛空斷裂層。”
停頓片刻,見凌音不語,羅云接著道:“仙子一身本領,遠在羅某之上,想來此時,也打算去那死亡海看看,在下倒是可以奉陪。”
凌音不做多言,次日,便與他來到了這令人聞風喪膽的“死亡海”,此刻二人所在,乃是死亡海的邊緣,但卻已經可以感受到,里面傳來的危險氣息。
放眼望去,只見荒原之上,飛沙走石,而在遠處,更是群山慘淡,蓬斷草枯,山下的河流,也早已干涸,龜裂成片。
名為死亡海,但并非真正意義上的海洋,這里曾是上古戰場,傳說有上古諸神隕落于此,至于真假,也無從分辨,不過若是仔細的話,倒也不難發現,一些應是在上古時期所留下的痕跡。
三天后,兩人來到了一座斷裂的山峰上,此處山脈,本是綿延無盡,但不知為何從這里斷裂了,而在那前方,只見暗云翻涌,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沉悶感,其中還藏有一股十分可怕的虛空撕裂之力。
就在這時,斷裂的山峰忽然顫抖了起來,而那前方,更是有一股兇猛的虛空之力往這邊涌來,羅云下意識地伸手擋在了凌音前面:“仙子小心……快退后!”
盡管他知道,凌音的修為在他之上,可此時面對那虛空之力,他仍是本能地擋在對方前面,因為他當年九死一生,從虛空之力下逃脫,知曉這其中恐怖,生怕此時凌音會大意,而貿然挺進。
很快,那虛空之力已經涌近,凌音兩指一凝,立時以一道玄光,帶著她和羅云,往后飛出了數十里距離。
此時那前方的山脈仍在顫動,只是虛空之力已經不再往這邊涌來了,羅云回過神來,向凌音看了看,說道:“便如仙子剛才所見,這里離那虛空斷裂層,還有著很長一段距離,可是在這里,就已經很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