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城外,還是那座石崖,少年倚風而立,靜靜看著喧鬧的九天城,良久未動。
在他肩頭,萌萌小獸乖巧趴伏著,也不發出聲音,眨巴著一對烏黑大眼,有樣學樣地朝蘇恒所望方向猛瞅。
它在想他在看什么。
片刻后,蘇恒手掌一翻,掌心綻放熾盛的青光,恍如天日一般耀眼。如果不是他將光芒掩蓋,恐怕整座石崖都會被照亮。
那是一疊玉牌,足有六十八塊!
原先的十塊,加上四象誅仙陣中所得,便是六十八塊。
而那團璀璨的青光,不只是玉牌本身的光芒,還有玉牌間相互感應而產生的。
蘇恒平靜地看著這些玉牌,心里卻不平靜。九霄閣這場“游戲”開始以來,前前后后三批競爭者全部加起來,也不過百人百玉牌,而現在,他獨自一人擁有的數量就超過了一半!
這足以讓任何人眼紅!
這么多的玉牌在手,他進入決勝之戰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但蘇恒并不滿足于此,一來他仍有被淘汰的可能,雖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卻不允許;二來他要淘汰更多的人,以最強勢的姿態出現,和青兒在月圓之夜相見。
蘇恒眼瞼微垂,心中已然制定好接下來的計劃。先回山里,找到尹天行等人,和他們算算總賬,然后就走一步算一步了。
至于去算計第四批的競爭者,這種事想都不要想。故技重施,很容易陰溝翻船。
掌心青光一閃,那讓人眼紅的六十八塊玉牌突然消失,被他送進泥丸宮中。
“有勞尊者!”
混沌色元神手托玉牌,對前方沐浴在天凰神界界心光輝下的妖眼說道。
“舉手之勞。”妖眼緩緩睜開一條縫隙,掃下一束烏光,將玉牌罩住。
下一刻,玉牌憑空消失。
它被妖眼收走了。
混沌色元神微微頷首,妖眼則重新閉合。
蘇恒之所以不擔心玉牌的感應之力會讓他暴露,就是因為亂武尊者的覺醒!
原本亂武尊者被元磁峰重創,陷入了沉睡,但在天凰神界界心的滋養下,逐漸恢復了過來。就在前兩天,妖眼蘇醒了。
想當初,妖眼連那枚神秘詭異的“蟲蛹”都能收取,令芒蜂王失去感應,現在收取這小小的玉牌,自然不在話下。
羅峰雖然聲稱玉牌的感應之力無法隔絕,哪怕眾人使用任何的手段,但這句話也得分人!
亂武尊者是什么角色?比制造玉牌的人強上百倍千倍!即使他現在的實力十不存一,可有道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種老怪物隨便使些手段,想隔絕那股感應之力就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妖眼收掉玉牌后,蘇恒長松了一口氣。
徹底解決了后顧之憂,少年心情大好,意氣風發地看著熱鬧的九天城,一股掌控天下的豪情油然而生。
接下來,就是欣賞自己杰作的時候了。他要看看,九霄閣、眾多高手以及他們背后的諸勢力,會作出怎樣的反應。
“九霄閣,你們
想玩這種無聊的把戲,我就讓它變得更熱鬧一些,猜猜這事是誰做的。”少年的笑容有些冰冷。
蘇恒在崖邊站了許久,直至夕陽西下,天空布滿了火燒云,小胖子才屁顛屁顛地跑來。
“蘇兄,我真是服你了!”
還隔著一大段距離,小胖子就大聲叫嚷起來,“果然如你所料,大伙兒現在都在猜那是誰的大手筆,有人猜到是你,但我把尹天行一行人追殺你的事一說,他們就相信了。”
好不容易跑到跟前,小胖子氣喘吁吁,臉上有一些疲憊,但更多的是興奮。
“原本還有些人持質疑態度,后來你猜怎么著?嘿嘿,剛好被我瞧見上次追殺咱們的一個人,便遠遠地唆使大伙兒去問他。那個傻帽果然還蒙在鼓里,傻不愣登地就替我們作了假證。哇哈哈哈,太好玩了!”
小胖子眉飛色舞地說著,看起來很是過癮。
小胖子為他忙活了一天,蘇恒心里也是有些感激,“多謝了。”
短短二字,分量自知。
“嗯哼……”小獸甜糯糯叫了聲,像是在說“干得漂亮”,它第一次覺得看這胖子這么順眼。
小胖子頓時樂了,連連擺手道:“小事,小事。”
“對了,接下來我們要做什么?”這件事情過后,小胖子對蘇恒心悅誠服,自然而然就將他當成了主心骨。
蘇恒伸出兩根手指,“兩件事。第一,看戲;第二,找場子。”
“看戲?找場子?”小胖子樂道:“這看戲我懂,但這找場子……”
“尹天行。”
小胖子恍然,而后激動道:“你又要去找道子的麻煩了?刺激!算我一個!上回胖爺可是放了狠話了,要把那瘦竹竿打得連他親娘都認不出來,可要說到做到。”
小胖子哼哼。
蘇恒忍俊不禁。
接下來的幾天,四象殺陣的事情不斷發酵,臥仙嶺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連眾多九霄閣弟子也在火熱地談論。
不僅如此,消息還迅速傳了出去,傳遍東勝神洲,傳向洪荒大陸!
這其中的推動力,不只是布陣之人的大手筆和大氣魄,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四象誅仙陣。
仙家十大仙陣之一的四象誅仙陣,居然在臥仙嶺出現了!而布陣之人,還不一定是玉源山弟子,這就意味著,一大仙宗的護教陣法外傳了。
消息傳到中央帝洲,玉源山震怒!
玉源山的玉虛道人親自降臨臥仙嶺,向九霄閣施壓,讓他們務必查出布陣之人是誰,四象誅仙陣,絕不能外泄。
與此同時,玉虛道人將來到臥仙嶺決奪天女的門人悉數召集起來,詢問情況。
除了那三個被蘇恒放過一馬的弟子外,還有另外兩名弟子。其中一人,披頭散發,看起來有些瘋瘋癲癲,即使是在玉虛道人面前,也沒有半點拘謹,隨心所欲,好不自在。
玉虛道人對此也不在意,而其余四名弟子看他的眼神則滿是忌憚。
此人,便是外號“許三瘋”的許寧。
“啟稟長老,事情就是這樣,我等真誤以為那人是我玉源山弟子,所以才會主動退出,并幸免一難。其他的,我們就不知道了。”三名弟子匯報。
玉虛道人皺眉不語,看這情況,四象誅仙陣法真的落到外人手里了。雖然對方手中的十有八九是殘篇,但玉源山也絕不允許!
許寧淡淡掃了三人一眼,旁若無人地道:“丟人。”
三人頓時激動起來,一名弟子叫道:“許寧,你什么意思?!”
“貪生怕死的東西。”許寧毫不在乎。
“你他娘的……”那名弟子勃然大怒,“我們只是被騙了,貪你娘呢!而且四象誅仙陣的威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換你呆在里面試試!少在這說風涼話,站著說話不腰疼!”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許瘋子,別人怕你,我們可不怕,少在那兒跟老子擺譜!”
許寧雙眸一寒,霍然看向三人,瞳孔漸紅,妖異無比。
“啊!”
也不見許寧有太多的動作,三人突然痛苦大叫起來,捂著腦袋,面色猙獰,元神仿佛受到了什么可怕的沖擊。不過兩三個呼吸,三人已是冷汗涔涔。
許寧目光一閃,旋即恢復正常。
三名弟子不再慘叫,眼神驚恐地看著他,“你練成了!你竟然練成了!”
“再廢話一句,我殺了你們。”許寧語氣毫無波瀾。
三人立時噤若寒蟬。他們清楚,這個瘋子向來說到做到,而且強勢狠辣,此番若非玉虛道人在這兒,許寧不得不賣個面子,恐怕直接廢掉他們都有可能。
玉虛道人自始至終都在看著,也沒有阻止。一來天才弟子總是有些特權,二來他也對三人心所不滿,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們交出玉牌以求保全性命,都是丟了玉源山的臉,玉虛道人本也有意懲罰他們。
確定四象誅仙陣外落后,玉虛道人催得更急了。不僅如此,還有許多人都想知道布陣之人是誰,四象誅仙陣牽動了很多人的心弦,臥仙嶺萬眾矚目。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止九霄閣天女征婚這一件事了。
九霄閣焦頭爛額,這幾天他們未嘗沒有試過以玉牌的感應之力找到布陣之人。按理說那么多的玉牌放在一起,感應之力將會極其濃烈才是,可他們卻偏偏察覺不到一星半點。
這就說明,此人將玉牌的感應之力隔絕了!
這下子,就連九霄閣眾多長老都震驚了。甚至有人以道行推算,卻算不出任何東西。
他就像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沒有任何信息。
有人提出“引蛇出洞”的辦法,利用第四批人將布陣之人引出來。結果沒有絲毫意外,他們失敗了,布陣之人狡猾無比,很難犯這種低級錯誤。
九霄閣眾長老束手無策,面對外界的壓力,一籌莫展。
驀然間,一陣氤氳之氣彌漫,伴隨仙音陣陣、神霞噴薄,一道朦朧的身影顯化在大殿之中。
他就那么一站,就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無上風采。
“老祖!”九霄閣眾長老高呼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