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嘴里念叨著,道,“時辰已到,諸位,是參加還是不參加?”
張霏霏往屋內看了一眼,應道,“參加,我們馬上就趕過去。”
“既是參加,有幾條規矩,我要同你們講清楚。”村長笑著,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面,告誡道。
她道,“您說。”
其余的人面上雖然沒表露出多少在意,但實際上卻都是在認真聽著的。
村長客氣道,“第一,參加祭禮必須要有源初之羽為憑證,在整個儀式的入口處出示持有的源初之羽,若是沒有,就要被請入另外一個去處。”
陳月歆發問道,“另外一個去處是哪兒?”
“姑娘,這不是你該問的,”村長神秘兮兮道,“老頭子我也只是負責跟你們講明白規矩,別的都無可奉告,至于要不要遵守,也是你們自己定。”
張霏霏拉住她的手,溫聲道,“您請繼續。”
村長微微點頭,跟著道,“第二,入場之后不可以說話,不能觸碰任何東西,不能成群結隊,跟隨引導者行走時,請走左側,不能走右側。”
“第三,入座之后,請確保你們的周圍都是你們的伙伴或者咱們村的村民,大家都會把源初之羽別在胸口前,如果不是,立刻調到正確的座位上。”
陳月歆附耳沖張霏霏吐槽道,“靠,這都是什么不挨著的規矩啊!”
村長道,“最后一點,不要停留在走廊、過道等地方,祭禮進行期間,會有村里安排的人給大家發放一杯飲品,無論是什么,請在十秒鐘內喝完,除非它是紅色的。”
機靈鬼打岔問道,“要是分到了紅色的飲品該怎么辦?”
村長看了他一眼,也沒回答,自顧自道,“以上就是我要告訴各位的規矩,還有一些等各位入場后,便可以看到其他村民是怎么做的,無須我多說了。”
他向幾位點頭致意,隨后表示自己先一步離去,并且要求眾人在一小時內趕到,否則也是過時不候。
機靈鬼聳了聳肩,沒好氣的隨口說了一句,“什么玩意兒嘛!”
陳月歆在腦子里過了一遍這些規矩,還是覺得讓人摸不著頭腦,問道,“霏霏,你明白他的話了嗎?”
張霏霏搖了搖頭,道,“不太明白……不過我想等入場以后,應該就能明白了。”
話音未落,屋內傳來一聲巨響。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后跑了進去。
屋內的汪文迪正一臉無奈的看著那懸在空中的青黑瓦片。
見大家進來,他也是主動道,“還差最后一道禁制,只查出了這是件上古至寶,不過只是碎片,最后一道禁制無法消除,需要碎片歸本體后才行。”
“哦,對了,順便糾正一下,這不是瓦片,勉強算是金屬材質的。”
陳月歆嘆道,“好家伙,上古至寶啊,居然會在阿妹手里?”
這的確也是一個可疑的點。
汪文迪想了想,轉而道,“這事兒先放一放,我看時間差不多了,先去祭禮現場吧。”
眾人這便動身,期間張霏霏又把村長所說同汪文迪復述了一遍。
他擰著眉頭,道,“首先,祭禮既然沒有推后,我覺得這可以說明阿姐并不是死了,只是身不由己,她自己也說了,她能在外頭呆的時間不長。”
“其次,村長所提到的四條規矩,第一條里,源初之羽作為入場憑證,這一點我們也是知道的,那文章只能在這‘另一個去處’上做。”
他瞥了一眼沉穩哥,沉穩哥與他視線相撞,此次卻很快率先移開了視線。
這倆人都清楚,沉穩哥身上沒有源初之羽。
汪文迪有些不悅,湊到張霏霏身邊低聲說了幾句什么。
她面露不愿之色,但還是在他自信滿滿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機靈鬼也似乎沒注意到哥哥與往日不同的臉色,回轉頭來問道,“那第二條呢?為什么只讓走左邊,不讓走右邊?”
“不知道,”汪文迪如實答道,“至于第三條……總之入場以后,各自前后都跟著點,其他的就先按照村長所說的照做吧。”
幾人的速度比平常要快上一些,等他們到入場口的時候,還有一些晚到的村民也還在陸陸續續的進場。
夜色已經漸漸地蓋過了夕陽的余暉,占據了上風。
檢查源初之羽的八位村民中有三個維護入場秩序的,迎上前來,把五人前后排成了一豎排。
陳月歆帶頭,張霏霏第二,沉穩哥第三,機靈鬼在第四位,汪文迪排在最后。
查過源初之羽,便有一位檢驗員會遞過來一枚小巧的扁平別針,用于把憑證別在胸口。
陳月歆和張霏霏都輕松過關,待到檢查沉穩哥時,他卻沉默了,始終沒有掏口袋,也始終沒有往前再走一步。
檢驗員不耐煩了,催促道,“請出示源初之羽,如果沒有,就跟我們走吧!”
“我的確沒有……”沉穩哥大方道,然后轉過頭來,仿佛有什么話想跟機靈鬼安置似的。
但他話音一落,就被機靈鬼搶先開了口。
機靈鬼打斷了要帶走沉穩哥的人,笑道,“哥,你怎么會沒有源初之羽呢?汪哥不是給我們了嗎?一人一支,你摸摸口袋……”
沉穩哥輕聲道,“傻孩子,我真的沒有,出去之后……好好活著。”
檢驗員鉗制住了他的雙臂,機靈鬼不肯,大叫道,“你才傻,你就聽我的,摸摸口袋啊!”
“我這輩子,就聰明了這么一回!”
眾人這才聽出他語氣里的端倪。
沉穩哥瞪大了眼睛,從口袋中摸出了一支源初之羽。
檢驗員立刻松開了對他的壓制,他咬破了嘴唇,已然反應過來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機靈鬼得意的笑起來,道,“哥,你昨晚……和汪哥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沒有源初之羽的,是我……!”
所以他早就拿定了主意,在今天參加祭禮之前,悄悄的把自己的那支塞進了沉穩哥的口袋里。
他捂著眼睛,道,“哥,我也想讓你活下去啊!”
笑,是笑自己終于保護了自己的哥哥一次,可是他笑著笑著,就哭了。
因為他發現,他真正的愿望,不是讓哥哥活下去,而是,和哥哥一起活下去。
旁邊的檢驗員一揚手,示意道,“帶走!”
“慢著!!”張霏霏制止道。
她上前拉住機靈鬼的胳膊,把他的手交到他哥哥的手里,又沖一邊的檢驗員賠笑道,“不好意思啊,口袋太大了,我這兒還有一支。”
說著,她又掏出了另一支源初之羽。
檢驗員被這隊人溜得脾氣都快要上來了,罵道,“他娘的,能不能分清楚點兒?!”
罵完,沒好氣的把源初之羽丟給了機靈鬼。
一看汪文迪,他倒是淡定得很,漠然道,“好了好了,都別爭了,沒有源初之羽的是我,行了,帶我走吧!”
最后,被帶走的是汪文迪,最懵逼的是陳月歆。
這入了場,便就不能說話了,當即便有一位引導員,領在了四人前頭,四人改變了一下隊形,沉穩哥走在最前頭,機靈鬼跟在后面,張霏霏走第三,陳月歆斷后。
張霏霏讓陳月歆勾著自己的小拇指,多一分安全保障。
正如村長所說,這引導者帶著他們一路都是走在左邊,似乎是在避讓什么。
從大廟的左側繞過去,穿過一條短小的林蔭小徑,便到了一塊約有網球場那么大的空地,首先就是入口大門。
進去以后,里面是呈環形布局的,中央空出了大概有整個場地四分之一大的圓形高臺,高臺四周則是由八個方位向外分布的觀眾坐席,座位每三個三個之間會有一條稍微寬一點的縫隙,能夠過人的。
如何坐下,是一個問題。
二二分座,還是三一分座?
他們沒有很多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整個場地內鴉雀無聲,每個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坐了下來。
張霏霏眼神示意,三一分座,這樣只有一邊會遇到陌生人。
陳月歆自動擔了被摘出去的那個角色,與三人分隔而坐。
沒多久,她身邊的座位也坐滿了,因著之前村長提過的規矩,她特意留心了一下,還好,身邊的倆人胸口的位置都別有一枚源初之羽。
她望向張霏霏,張霏霏也看著她,兩人的眼神都十分迷茫,像是聽不懂中文卻要硬著頭皮參觀華夏景觀的外國人。
隨著一聲尖銳的哨音劃破夜空,那誦經念咒的聲音驟然響了起來。
在眾人的注視下,村長走到了高臺之上。
他站在邊緣處,聲音匯入了那念咒的聲音,而后外圍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場地中,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念著空靈的梵語。
所有人都微微低著眸子,奉上了最虔誠的態度。
念完一段,他看向大門的方向,將手中的拐杖放下,恭敬的喊了一聲,道,“帶上活祭!!”
話音一落,哨音四起,奏出了他們之前聽過的那段極為刺耳的旋律。
周圍的村民一個個都雙手合十,一點反感的表情都沒有,畢恭畢敬的,用信徒的眼光看著祭品被抬上來,一直到高臺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