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擊,趙元祥俯身低頭,肩部向右旋轉。
第二擊時,他加力全開,用右肩撞向敵方因為拳刃揮擊而暴露出的裝甲駕駛艙,同時左手用盡最大的力氣把槍刃刺入座艙玻璃。
第三擊……已經沒有第三擊了,因為他已經連續摳動左手扳機,可編程智能霰彈槍判斷出面前的敵人已經從堅硬的鋼甲變成血肉之軀,自動轉換為開花彈。
“砰!”一聲悶響之后,奔雷裝甲停了下來,被轟碎的座艙裂口中,鮮血和抗荷液混合著流淌出來。
“撲通!”鳳凰裝甲跌倒在地上,奔雷則在距離米清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趙元祥的面甲已經眼中破損,他甚至可以透過那道裂縫看到,那些混著鮮血的液體緩緩流淌出座艙。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才勉強站起身來。
第一次殺人的感覺,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難受,他甚至還有一些興奮和期待。
有些人天生就是為戰斗而生的,趙元祥覺得,自己應該就是這樣的人。
他舔了舔嘴唇,轉頭看向米清。
她仍然閉著眼睛坐在沙發上,外界的一切似乎都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這里不安全了。”他很快想到另外一個問題,略作思量,直接背起米清,向外面跑去。
就在趙元祥和闖入座艙的奔雷裝甲作戰的時候,兩只ODST作戰小隊終于攻入艦橋。
路上的輕便機動裝甲,似乎并沒有對他們造成太大的阻礙,但艦橋內的人員早就已經疏散到安全艙中,此時阻擋在他們面前的,是二十多個身著輕便裝甲的陸戰隊員。
新羅松特有的四種輕便裝甲,是專門為對抗硅蟲感染體而準備的,在對抗聯盟最新一代奔雷時,卻始終有些力不從心。
所以,六架奔雷基本沒有把面前二十多個比自己矮小的機動裝甲戰士當回事。
“艦橋發現零號實驗體,他正在控制轉化者艦隊,目測暫時沒有抵抗能力,請火速支援!”他們第一時間看到艦橋中間默然站立的韓兼非,立刻向隊長匯報。
沒有一句廢話,雙方立刻激烈地撞在一起。
入侵者的優先目標是活捉零號實驗體,所以,他們并沒有第一時間向韓兼非發起攻擊。
新羅松裝甲部隊也沒有給他們太多機會猶豫,各種不同類型、不同口徑的武器向六架奔雷射出雨點般的彈藥。
這些奔雷裝甲早已打光了身上的彈藥,此時輕裝上陣,那些看似密集的子彈和炮彈,卻無法對他們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沒過多長時間,入侵者隊長帶著另外一家裝甲抵達艦橋,雙方頓時開始圍繞艦橋展開廝殺。
阿瑪瑞爾號是新羅松第一艦隊的旗艦,除了獨立作戰,本身就有指揮艦隊的功能,艦橋空間比其他高速戰斗艦,甚至驅逐艦都要大上很多,但在近三十臺裝甲的混戰中,仍然顯得有些逼仄。
在奔雷裝甲沖入己方群落之后,新羅松戰士終于停止了繼續射擊,開始與更加龐大但加速性能卻更好的奔雷裝甲貼身肉搏。
集團一方十分害怕傷及艦橋上的重要設施和裝備,鋼鐵帝國又希望能夠活捉零號實驗體,雙方一時間打得極為謹慎,似乎有默契地避開艦橋中間的韓兼非。
于是,在阿瑪瑞爾號艦橋上,雙方刀劍紛飛,打作一團,而韓兼非卻像完全與外界無關一樣,默默站在不斷橫飛的子彈和拳刃中間。
不知過了多久,奔雷裝甲開始出現戰損,而越來越多的新羅松裝甲戰士正從艦身各處趕來,加入這場混戰。
最終,數量的優勢還是讓集團裝甲占據了上風,在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后,陸戰第一旅的輕便裝甲士兵,終于解決掉三架奔雷,把僅剩的五個入侵者逼入角落中。
“立刻解除裝甲投降!”陸戰隊指揮官向五架渾身布滿傷痕的奔雷裝甲發出最后通牒。
“第一作戰計劃失敗,活捉零號實驗體已經很難完成。”入侵者隊長平靜地說,“執行第二作戰計劃。”
他的話剛說完,其余四架裝甲同時收起拳刃,從臂部彈出一根黑洞洞的槍口。
這些奔雷并非沒有遠程武器,這些小口徑動能槍彈對新羅松輕便裝甲或許沒有什么作用,但最適合對付沒有裝甲保護的人類。
比如正在艦橋中間“發呆”的韓兼非。
頃刻間,四架裝甲八桿自動動能武器同時開火,上百發小口徑動能彈在短短幾秒時間里射向韓兼非,幾乎毫無阻礙地穿入他的皮膚,在肌肉中翻滾著,帶出一團又一團血花。
短短幾秒時間,韓兼非的身體被這些帶著恐怖動能的子彈撕裂,肌肉和軟組織像柔軟的面條一樣被割裂,露出詭異的青黑色骨骼。
那些子彈繼續掃射,打在裸露的骨骼上,卻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音。
槍聲漸漸停息,但幾乎只剩一具骸骨的韓兼非,依然在劍橋中間屹立不倒。
雙方士兵都被這詭異的情形驚呆了,傻傻地看著劍橋中間那個早已不成人形的身影,甚至忘記了戰斗。
因為那些青黑色的骨骼上像是突然生出許多黑色絲線,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補充肌肉、愈合傷口,修復皮膚。
短短幾十秒時間里,剛剛已經被金屬風暴撕碎的韓兼非,竟然再次恢復到完好無損的狀態。
除了他渾身如同爛布條一般的衣物,還在向所有人昭示著,剛剛的確有幾百枚子彈曾經“光顧”過這具身體。
“叮,叮,叮……”幾十枚子彈從韓兼非的身體中被肌肉一點點擠出來,落在地上響成一片。
那些擠出子彈的傷口也很快恢復如常。
“魔鬼!”
不知誰喊了一句,在場所有人,無論屬于哪個陣營,都發自內心地認可了這個說法。
面前這個怪物,真的還算一個人嗎?
有哪個人類,可以在被子彈撕碎后,在不到一分鐘時間里恢復如初?
人們不約而同地想起前聯盟給韓兼非取的代號。
死亡代言人。
難道他真的是一個殺不死的怪物,是死神的使者?
入侵者隊長不相信,所以他決定試試。
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他再次彈出拳刃,右手重重揮向艦橋中間的那個男人。
“叮!”燃燒著等離子體烈焰的拳刃像是撞上什么堅硬的物體,再也無法砍下分毫。
那是一只手,一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手。
那只手就這么抓著藍色烈焰中的拳刃,輕輕一掰。
一聲脆響,拳刃應聲而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