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瑛一邊跟知夏往蕭元錦院子里走,一邊還想著牛痘的事,沒一會就到了,蕭元錦在房間門口等著她。
“老師!”蕭元錦看到她也行禮,張曉瑛看著她的臉卻不覺皺了眉。
只見蕭元錦本來漂亮的杏眼現在都快成了瞇縫眼了,顏值一下直線下降。
張曉瑛不自覺地在那張臉上添上了麻子,老天,這完全不能忍!
天地良心!
雖然她張曉瑛看著蕭元錦那張五官精致輪廓完美的鵝蛋小臉,也免不了嫉妒心理作祟,也會暗搓搓在心里吐槽。
身為公主沒事長那么漂亮干嘛呢?在身份上碾壓世人還不夠,還要在顏值上碾壓,真是沒天理!
但是想到那么一張臉被毀了,那種感覺不亞于看到一件精美的陶瓷文物出現了裂紋,雖然文物也不是她的,可她就是會很痛心!
“蕭同學。”她還禮。
“我的眼睛成了這般,不好出門,讓老師見笑了,可我又十分想見老師,就讓知夏去請你了。辛苦老師了。”蕭元錦誠懇說道。
“沒事,又不遠,我本來也想過來看看你的。”張曉瑛道。
“昨日我那般,讓大家見笑了。”蕭元錦有些澀然。
“并沒有,這是人之常情,大家只會覺得公主性情純真。想哭就哭,這多難得。”
哭不出來才麻煩,負能量積壓多了,對自己對身邊的人都是一種傷害。
她們一起進了蕭元錦臥房的外間,蕭元錦請張曉瑛坐在一張小幾一邊,她自己坐在另一邊,小幾上放著香薰爐和張曉瑛留下了的那瓶薰衣草精油。
馮嬤嬤上了茶點,現在的茶已經開始有了類似宋朝點茶的雛形,張曉瑛雖然喜歡吃抹茶的食物,卻不喜歡直接吃茶沫,因此一直也不喜歡喝這時代的茶。
但是茶的提神醒腦效果特別好,她常常自己單獨泡上一壺,早上起來喝上一杯,可以保持大半天的清醒頭腦,前幾天那樣高強度的工作,她就是靠著濃茶保證自己不出錯,給她老爹準備的備考物資里也放了足夠的茶粉。
“我醒來就看到此兩樣物件,甚是喜歡,嬤嬤說是老師帶過來的,可我從未見過此類物品,想問問老師何處可購得?明日我六叔會派人回京,我想買一些送回京里給我母親和祖母也用用。”
這可真是意想不到呀!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哪個女人能抵御得住各種芬芳的氣味呢?不然現代社會那些成本不過幾十元的香水怎么能動輒賣出上千元。
熏香的歷史非常久遠,在上古時期,人們認為虛無縹緲卻又讓人類可以感覺得到的氣味可以和虛無縹緲的神靈相遇,因此會在各種祭祀儀式上熏香,把自己清洗干凈,在裊裊升起的香氣中跟神靈溝通。
后來,熏香就發展成了貴族和士大夫裝逼的必要手段,史書記載,宋徽宗的宣和宮就“用龍涎沉腦屑和蠟為燭,兩行列數百枝,艷明而香溢”。
上行下效,整個宋朝在熏香這方面奢靡到天怒人怨,也把各種香料的用處發展到極致,各種老中青男女文青們都以精通熏香會用香為榮,著名女文青李清照還寫下了“薄霧濃云愁永晝,瑞腦消金獸”這樣的詞。
但是制作精油這樣一種最頂級的制香工藝一直沒有在中國歷史上出現。
真正意義上第一滴精油是在十世紀被一個阿拉伯醫生以蒸餾法加入冷凝制程萃取獲得,因此在當下制造精油是完全可行的,工藝技術上都沒問題,市場也在向她們招手。
而且精油的好處實在太多了,在缺醫少藥的時代,精油也是一種重要的醫療資源,甚至法國化學家專門為此寫出了“芳香療法”的著作。
看來她老媽的事業還可以加上精油了,你想吧,公主的母親和祖母,這都是啥人,這些人都是自帶流量的頂流啊,現在是公主親自帶貨,接下來就是皇后親自帶貨!
想想就興奮呢!張曉瑛腦子里的麻子都被這個意想不到的事情抹去了。
“公主,這是我母親閑來無事自己搗鼓的,這瓶子是在一個胡商處購得,公主若是要送回京里,我家里還有,可分給公主一些。”張曉瑛道。
沒辦法,這瓶子是深棕色玻璃瓶,瓶口用乳白色塑料塞子塞緊,塞子中間有個小孔,外面再用一個黑色塑料蓋蓋上旋緊,平時旋開黑色塑料蓋子就可以滴出精油。
別看是一個簡間單單的小東西,但是要生產出來卻需要極高的工業發展水平,在當下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為了防止以后客戶問起包裝怎么不一致,最好先提前排雷。
在現今的交通環境下,胡商是一個飄忽不定的群體,今年來了明年就不一定還來,能買到什么完全憑運氣。
“啊?老師的母親竟懷有如此手藝神技!”
要知道古代制香完全是一門高深學問,經常被視為家族中的獨門絕技,秘不外傳。
蕭元錦也很是疑惑,為何老師的母親有這樣的絕活,她家的日子還是這么不寬裕呢?
而這么好的東西,老師又隨隨便便就拿給她用,光那個琉璃瓶子就價格不菲,她們為何又舍得買這么昂貴的物什來裝這種看著也很精貴的精油,卻又不拿去出售換銀子?
“她就是喜歡各種鼓搗,不然閑著沒事做很容易就消沉抑郁了。”張曉瑛道。
消沉抑郁,蕭元錦想到了自己的母親,爹爹走了以后,若不是因為還有自己和弟弟,娘親大概都會落發修行去了,這四個字,倒是很符合母親的情形呢。
如果母親也有事情做,會不會也能過得好一些呢?就像她自己一樣。
她忍不住問:“老師母親平日都做何事呢?”
“她現下有了身子,也不能做許多事,平日給首飾鋪畫畫圖樣,給我和我兄長縫制衣裳。”張曉瑛答。
自己老媽以前就忙得不亦樂乎,老爸下鄉掛職那兩年更是放飛自我,張曉瑛每到周末回家都很少能見到她的人,打電話過去基本都不接,回復一條短信:正在開會,稍后聯系。
所以他們也從來都不擔心自己老媽在家會無聊煩悶,現在來到這里,老媽果然是又跟以前一樣,忙起來連自己娃都可以忘記。
蕭元錦眼中出現了艷羨的神色,小張老師這樣的家庭真好啊!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事情做。
而張曉瑛看著她臉上潔白細膩仿似上好精瓷的皮膚,又忍不住想象出了一個個麻點,她心一緊,問道:
“公主,你知道天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