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這首詩不是眼前這個少年所作。真正的作者是現在的洛陽留守,朝中重臣李嶠。
自己是來挑戰七姓所有的才子文人的,李嶠也許這首詩剛剛寫出來,還沒問世。現在拿出來作為比拼的作品,并不過份。
前世就對這首詩十分地喜歡,最讓他不平的是這首詩在許多唐詩選集里都沒有選入。而那些選集里的許多詩則遠在此詩之下。如果《落shen賦》還因為內容流于艷情,沒有入選《古文觀止》,還可以解說。
但這首詩內容卻十分地優雅輕快。或者人品的問題?可李嶠的人品雖然有些爭議,至少比宋之問與高駢好得多吧。
很不明白。
當然他也不可能為了此事,特地去編撰一本新的唐詩選集。
不過為什么要交給崔家的人。想了一下明白了一起原因。這是交情,只有這樣相互地交往,感情才會加深,抱成一團。
老武坐在遠處,本來想等王畫的詩出來,一道過來看看。現在看到連王畫都輕擊了幾下掌,表示對這首詩的欣賞。她終于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了過來。
看著遮壁上:
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
果然是首好詩。
果然是七姓!
雖然王畫才氣咄咄逼人,但七姓同樣也是人才輩出。
看罷了這首詩,大家看著王畫。這時候太子監的博士再次將王畫的卷軸打開。眾人看了又是一片叫好聲。這首詩正是崔灝的《黃鶴樓》。
若是一般人看到后,一定會生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可這幾個七姓弟子,站在哪里,如果一根根標槍,動都不動一下。臉上更是帶著自始至終的笑容,仿佛這幾個人不是人,而是一塊塊美玉,屹立在陽光下,閃著濕潤的光澤。
這樣的俊逸風采,同樣也使圍觀的許多少女感到心折。許多人都在心中感嘆,難怪世人想瘋了,都想與這七姓十家姻親,這樣的人才,那一個不喜愛。
至于王畫,沒有人去想,反正將他當作了一個高峰了,非人的一種。現在如果不是老武賜婚,如果不是一些高官看中,王畫再不開口,都沒有人主動到王家上門提親,將女兒嫁給王畫。
兩首詩出來了,今天與三天前不同,必須決出勝負。
國子監的博士往兩邊一站,走出來一個老者。王畫看了一笑,正是國子監中學問最好的孔博士,同時他還是出身于山東孔府。這有可能是中國歷史真正的一個世家。但不是貴族,因為他們很少進入權利的核心。
孔博士出來點評,這是一個很公正的人選。大家都點頭,表示默可。
孔博士將兩首詩看了看,說道:“這首小詩使某‘看’到了風,某不知道需要什么樣的才情,才能將這首詩寫得如此形象生動雅致。”
說完感慨地搖頭著頭。這也是一個很公正的評價,王畫暗自點頭。
又轉向了王畫這首詩,說道:“某看到了這首詩,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只想立即乘一匹快馬,到武昌去看看這座黃鶴樓,順便吊古懷鄉一番。”
說完了捶胸頓足,說:“可恨啊可恨!”
眾人被他弄得一頭霧水,愕然不解。老先生這是發的那門子病?
但下一句話大家明白他為什么要發神經了,他又說道:“可恨為期只有一月時間,如果這樣的盛會經年累月,每隔幾日就讓老朽看到這樣美妙的佳作,那該多好啊。”
眾人聽了都忍不住樂了起來,這樣的詩,能親眼看上一兩首就是很幸運的了。還要經年累月,當真是蘿卜青菜,可以量販賣?老頭子學問雖好,這話也太逗人了。
老夫子只是站在遮壁看著這兩首詩搖頭晃腦地欣賞。蘇祭酒一看,這樣可不行,在一旁悄悄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老先生,你別搖頭了,還是先評定一下吧。
老夫子這才做起正事,他說道:“王二郎君,雖然你寫的詩在外面傳揚得不多,可某怎么說呢,某現在懷疑,你長大后,學問進一步精深,會寫出什么樣的詩作?”
如果這些詩真是王畫作所,確實是有這么一回事,有可能王畫再大以后,寫出的文字已經不屬于人間的了。
又說道:“這首詩景色開闊優美,感情奔放真摯,夾雜著一點淡淡的鄉愁,這樣悠遠緲茫的詩作,某今天得償一見,當喝酒一碗,以浮一大白。”
一看又來了,蘇祭酒立即將他的衣服又拽了一下。
老夫子這才轉向這首《風》,說道:“好簡單的語言!可就是這簡單的語言,卻展現了秋風吹來,蕭瑟凄涼的景象。春風吹來,大地充滿生機的景象。看到了大風吹起江面,波浪洶涌澎湃的景象,看到了千萬根翠竹疊起碧浪的景象!雅正啊,《風》!依某看,這兩首詩都在各自不同的領域,達到了文字讓人難以想像超越的巔峰,因此,某判決兩首詩平局!”
眾人聽了,都是點頭,欣然應允。
連王畫都沒有異議,如果老夫子這句話放在三十年后說,會估計讓這幾萬百姓用板磚拍死。現在不行,現在的詩風主流還是依六朝的綺麗詩風為主流,豪放詩出現了,清新詩也出現了。可不能真正將這種綺麗的詩體取代,人們的欣賞觀念也并沒有改變起來。
老夫子這個評價很中肯,并沒有相幫七姓。
第一局既然平局,第二局再次開始!
第一篇文章貼了出來。
王畫看了看,好文章,通體對偶,文字更是華麗到了極點,這使他想起了另兩篇同樣華的文章。《落shen賦》與《騰王閣序》。然而讓王畫感到可惜的是,與前者相比,后者略顯空洞,有了堆砌的感覺。
然而這篇文章,讓眾人看到后,再次響起好聲。
王畫心中不贊成,可無奈,這時候欣賞的主題就是這樣的,喇叭褲穿在身上不一定很好看,可現在都認為好看,怎么辦?他也擊了幾下掌。表示好。
再貼出王畫的文章,眾人再一次看去:
辛丑之秋,七月既望,畫與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客喜而笑,洗盞更酌。肴核既盡,杯盤狼藉。相與枕藉乎舟中,不知東方之既白。
王畫去年是在大約七月時間,泛舟赤壁過.還有一點,王畫不是沒有考慮過現在人的欣賞觀念。這篇散文應當屬于‘古文‘類,然而里面同樣充斥了讓現在人喜歡運用的對偶句子。
可就是這樣,評定的結果還是讓王畫啼笑皆非。
走過來評定的是國子監的另一位大儒,王畫認識,還向他請教過。可人家沒有因私而廢公,實話實說,將心中的感想說出:“如果論文字的能力,后者遠在前者之上,特別這篇文章中讓某感到羽化登仙,飄然世外,充滿了一種仙氣。從第一句起,到最后一句,幾乎一氣呵成,舒卷自如。可是王二郎君,這篇文章有欣然恢復古文雜謾之意,某也不敢斷定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再看前面的文章,雖在文字上比后面略有不足,可體態方正典雅,氣度儼然。因此某斷定,還是平局。”
就因為王畫這篇文章有發動恢復古文體運動的嫌疑,再次成了平手。
王畫聽了心中再次苦笑了一下。心想,幸好沒有將其他文章拿出來,不然這位老夫子都有可能評定自己是失敗的一方。但這也無妨!后面的字與琴畫就是評定新意的。看到時候他們怎么評決。
第三幅卷軸貼了上去,不過這一幅卷軸是為了評比書法的,正好前兩者展現了楷書隸書,后面是為了展現草書的。
還是七姓的卷軸先掛上去,這是一幅草書。選用崔融的詩:
洛渚問吳潮,吳門想洛橋。夕煙楊柳岸,春水木蘭橈。
城邑高樓近,星辰北斗遙。無因生羽翼,輕舉托還飆。
書法卻來自王羲之的章草,但少了王羲之那種放逸,卻多了王體中的那種嬌媚,雖然是章草,給人的感覺十分地方正。也算是一種新體吧。并且這種章草將王體書法中那種唯美的特征表達得淋漓盡致,可以說是達到了婉約派章草的巔峰。
詩可以抄襲,書法可以臨摹。關健你得臨摹出來那種味道。
現在的條件還欠缺了一點,如果放在王畫前世,如果沒有天份苦練,資訊多么地發達。如果臨摹就臨摹得唯妙唯肖,還不知道得出多少書法家。
非但如此,就是其他兩幅詩文上的字跡,不但不在王畫之下,也因為王畫不熟悉字體,而要強行臨摹這種新體的真意,都在王畫略上。當真七姓沒有人才了。
看著上面了字跡,武則天有些擔心地看著國子監博士手里拿著這幅卷軸。
如果王畫在草書這一關,不創造出一種暫新讓人轟動的書法,有可能王畫占在了輸面。
本來是有希望的,可王畫偏偏放棄了他的長處不用,那種狂草主動排除在外。
國子監的博士緩緩將卷軸打開,然而他看到手中的字,卻站在哪里發呆。
這一下子,觀眾不樂意了,你都看到了什么好東西,不能這樣自私,一個人偷偷地看,一起轟叫道:“貼啊,貼啊。”
這位博士才恍若從夢中驚醒,他嘴里說道:“好一首新詞。”
詞好?那可不妙,詞在好,也不是比拼的范圍。
然而他又說了一句,讓武則天長松了一口氣。現在的形勢,王畫如果輸了,連她都有可能讓世人,讓七姓譏笑。這位博士說道:“好一個草書!”
說著將它全部打開,往遮壁上粘貼!
因為這個博士的舉動,這個博士所說的話,將附近的觀眾胃口也釣了起來。究竟是什么樣的字,什么樣的詞,讓這位博都失了態。
此時,看到它已經貼掛在遮壁上,一個個翹起腳,向前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