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被打得火花直冒的‘鯊魚’戰斗機，不僅沒有想象中的墜毀，相反是機翼猛然一偏，整個戰機向右連續兩個橫滾，竟然一舉躲開后方日機氣勢洶洶的連續射擊。
不管地面還是天上，所有目睹這一幕的人都驚呆了。
“八嘎！這不可能！”原本已經要品嘗勝利果實的進藤三郎大尉被驚得差點兒沒一口咬到自己的舌頭。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種他從未見過的戰機絕壁是來自于米國，但這沒什么了不得的，帝國的戰機性能早就遙遙領先于那群金發碧眼的洋人。
可眼前的事實告訴他，帝國終究還是小看了米國人，他們可不僅僅只是會做生意。
至少，換成是他自己的座機，進藤三郎絕不敢保證被命中十幾發7.7毫米機槍子彈后還能完好無損的做出類似于特技飛行的動作。
這已經足以說明，中國人的戰機有著比零式戰斗機更堅固的防護，可那又怎樣，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再堅固的防御也會被攻破。
進藤三郎大尉眼中再度燃起熊熊戰意，重新對逃往另一方向的中國戰機展開追擊。
日本海軍大尉當然不知道，已然逃脫生天的沈崇海亦是一頭冷汗！
倒不是因為他剛剛險而又險的從日機的瘋狂射擊中順利逃生，而是這種從未在戰場上出現過的日本新式戰機竟然有著比唐團座描述中更強的機動性。
米國飛行員們引以為傲的新型戰機在他們面前，簡直笨重的就像是一頭面對餓狼的水牛。
幸好，‘水牛’的防御足夠堅固，飛行員座艙更是得到了特別加固，尤其是飛行員前后的鋼板，更是達到了變態級別的25毫米鋼板的厚度。
剛剛日機那一陣瘋狂的掃射，沈崇海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死神揮動鐮刀的冰冷，但最終都被身后那面25毫米鋼板給生生擋住了。
當然了，更重要的還是唐團座的戰術。
“想擺脫日本新型戰機的追殺，唯有一種方法，俯沖，打開加力，將戰機的速度達到400公里時速！”這是整個戰術討論會結束后，唐刀教給中國飛行員們最重要的保命戰術。
這可不是唐團座憑空杜撰的，而是曾經時空中米國飛行員們用命搏出來的經驗。
原來，零式戰斗機只有在較低航速下才具備極佳的操作性和極小的轉彎半徑，而當其航速達到370公里/小時以上時，零式性能將毫無優勢。
空戰中，對手只要垂直方向進行俯沖并打開加力，或在高速時向右橫滾，就可以立刻擺脫零式戰機的纏斗。
只是通過一次交鋒，沈崇海就發現他的對手實力不容小覷，絕對是日軍飛行員中的老鳥，所以必須得盡快擺脫目前不利局面，所以他果斷的選擇相信唐團座。
果然，雖然飛機蒙皮上多了十幾個洞，但他順利擺脫糾纏，而且對野貓戰斗機的防御性能有了更深的了解。
這，也是他唯一能戰勝對手的法寶！
老子血條長，老子更抗揍，磨也能磨死你丫的！
伴隨著兩架戰機重新飛上高空，掉頭轉過來的野貓戰斗機迎著1500米外沖過來的零式戰斗機就開火。
野貓戰斗機可裝備著整整6挺12.7毫米機槍，其射程遠強于這個時期的零式，其火力全開時，就是個渾身閃著星光的顯眼包。
地面上的中國民眾一陣歡呼！
“空軍弟兄，干死狗日的，等你們回地上，老子胡漢山花一個月軍餉請你們喝酒啊！”一個持槍站在唐刀附近的士兵突然舉起槍高聲吼起來。
惹得唐刀和那位黃姓中將將目光投過去。
見自己被長官盯著，情緒激昂的士兵有點不知所措！
“胡漢山是吧！你這個名字，不錯！到時，我幫你約到那六名飛行員，你做東，我來陪，但帳黃師長來接。”唐刀微笑道。
“好！我黃某答應了，等司令長官喪禮辦完，我請今天參與此戰的所有弟兄們喝酒，以告知司令長官，我們絕不負他之遺志，和日寇血戰到底！”黃姓中將凝聲答道。
“空軍弟兄們加油啊！長官們都答應了，要請你們喝酒的。”激動的胡漢山再度高高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沖鋒槍。
“空軍弟兄加油！”其他士兵們也紛紛高喊起來。
聽到喊聲的民眾們也逐漸加入進來，在沒有任何人指揮協調下，最終竟然奇跡般地形成一股整齊的口號。
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讓冷靜如陳姓智囊，都嘶聲喊著和普通軍民一樣的口號，握緊著拳頭狠狠揮向天空。
看著身邊政、商、文化界的精英們看著自己有些奇怪的目光，陳姓智囊嘶啞著嗓子：“哈哈！今日受軍民激勵，老陳有些老夫聊作少年狂了，但真的感覺好爽，各位要不要也來幾嗓子！”
地面上的中國人沸騰了，天上的進藤三郎卻腦殼疼的不行。
他的對手在1500米的距離上就開槍，委實讓他很頭疼，零式戰機裝備的7.7毫米機槍最佳射擊距離在1000米以內，雖然區區500米對于互相沖鋒的兩機來說不過是兩秒多的一瞬間，但這卻意味著中國人最少占了多射擊60發子彈的優勢。
60發機槍子彈的命中率可能不足一成，哪怕是運氣好，也頂多就命中個三四發子彈。
這對于野貓戰斗機來說屬于無所謂，可對零式戰斗機來說，就有些難過了。
零式戰機為了機動性，采用了獨特的鋁合金做機身，為了讓零式戰斗機變得更輕更快，好走極端的日軍甚至取消了飛行員的防護鋼板，也不采用自封閉式油箱，這也是幾乎同樣大小的兩種類型戰機，自重卻相差近一噸的原因。
這不，雖然在抵近1000米后，進藤三郎也按動機槍按鈕，對準前方對沖過來的‘鯊魚’瘋狂開火，但隨著機身狠狠顫動，他知道機身已有幾處中彈了，這對戰機性能絕對會有一定影響。
進藤三郎雖然看不到對方戰機的損傷，但他相信對手一定不會好到哪兒去，6挺7.7毫米機槍的威力也不是白給的，7.7毫米口徑彈頭也能輕易撕開對方戰機的鋁合金蒙皮。
但顯然，沈崇海也不是善茬，硬頂著對手瘋狂的火力繼續前進，繼續拼命輸出，頗有一股子你打不死老子，老子用撞的也要搞死你的架勢。
最終，還是進藤三郎放棄了，他決定不再跟眼前這個‘憨貨’玩硬的，還是得利用零式戰機的超強機動性磨死這名強硬對手。
雙方一直對射至距離不到600米，隨著進藤三郎主動打方向舵向左翻滾改出，沈崇海也狠狠向右一打方向舵，離開！
在雙方一左一右分開時，兩名飛行員互相隔空對望了一眼！
當然了，那可不是什么想看看對手長啥樣兒，那主要是想觀察一下剛剛這波拼命有沒有給對手造成什么損傷，以確定自己接下來使用什么戰術。
進藤三郎分明看到對手原本光滑的機身上有著不少黑點，那顯然是剛剛他不到3秒鐘瘋狂射擊留下的彈洞，這讓日本海軍大尉已經感覺到勝利在望。
而沈崇海同樣看到對手機翼的兩個地方有了缺失，那應該是12.7毫米口徑彈頭的杰作。
再這樣來兩次，老子就不信這架破飛機還能飛得如此靈活，沈崇海在心里也暗暗發狠！
發動機轟鳴著離開的兩架戰機在零式戰機靈活的走位下，再度進入了追逐戰模式。
可沈崇海對唐刀傳授的戰術運用的越來越純熟，只要被追的無路可逃，就立即進入俯沖模式，然后向右猛打方向舵翻滾改出。
而速度達到近400公里時，零式戰斗機卻再無往日那般超強的機動性，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手逃離。
一次如此，兩次還是這樣，進藤三郎郁悶的幾欲吐血！
你以為繞到敵機屁股后面容易？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他可是費盡心思絞盡腦汁兒，腦神經都緊張的快繃斷了，才獲得如此位置，結果倒好，對手就用如此拙劣的一招，就解決了。
“八嘎！有種就別跑，跟我光明正大的對戰！”郁悶至極的進藤三郎大尉真恨不得把腦袋伸到艙門外對那名再度遠遁的對手大喊一聲。
但日本海軍大尉終究沒敢喊出聲，因為真的光明正大來一波的話，以對方那皮糙肉厚的尿性，十有八九是他被對手揍得找不著北。
剛剛在那輪追逐中，他至少命中對手座機20發子彈，然并卵，貌似并沒有什么鳥用，那架戰機不僅連點煙都沒冒，甚至還有更加生龍活虎的架勢。
“該死的米國人，你們遲早會付出代價！”日本海軍大尉只能將滿腔的惡氣撒在提供戰機的米國人身上。
“我中彈了，進藤君，請幫我轉告我媽媽......”無線電頻道中突然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清水健次少尉，請撤離戰場，請撤離戰場！若戰機損傷嚴重，請立即跳傘，立即跳傘，拜托了！”乍聽到這個聲音的日本海軍大尉如遭雷擊，呆了足足數秒才拿起無線通話器瘋狂吼道。
那是他好友的弟弟，比他要晚了四年進入海軍航空隊，好友一家拜托他在軍中照顧，清水健次也很爭氣，在訓練中勤學苦練，在戰場上也很勇敢，擁有配合同袍擊落三架敵機的戰績，不然這次也輪不到他駕駛最新服役戰機出戰。
如果他戰死，進藤三郎實在不敢想象自己如何面對好友一家人和好友那已經白發蒼蒼的媽媽。
可是，無線電臺里在沒傳來清水健次少尉的聲音！
然后，進藤三郎大尉就看到令他肝膽欲裂的一幕！
在距離他大約4000多米的區域，一架尾翼徹底缺失的戰機，拖著濃濃黑煙，一頭扎向地面！
就在中國那條最著名的大江邊上的小山中，一團煙霧夾雜著火光，騰起數十米高。
清水健次少尉完了，進藤三郎痛苦的閉上雙眼！
不僅僅只是戰機墜毀了，而是天空中根本沒有傘花，中彈的清水少尉，或許再也沒有力氣推開密封的駕駛艙艙蓋了。
那是林恒和他戰友的杰作！
原來，當沈崇海和張大飛兩人兩機和另外兩架日軍捉對在廣袤空域中展開追逐后，林恒和他的戰友就堅決的執行唐團座所說的‘剪刀’戰術，一架死死糾纏日機，另一架則在外圍繞圈壓縮日機的活動空間。
日軍飛行員無論飛行技巧或是勇氣又或是戰機性能，都屬極強，以一對二，竟然都還發起強硬反擊，而不是等著同袍解決完對手再來幫自己。
不過5分鐘的纏斗，林恒的座機機身上就留下了不少于30個彈孔，那都是被轉彎半徑極小的日機從六點鐘方向沖過來留下的。
萬幸的是，野貓戰斗機的生存性能真的如同它的名號一般，頑強的不行。
二對一，尚且被對得如此狼狽，可以想象沈崇海一人一機打得有多艱難。
那當然也有中國飛行員和野貓戰斗機磨合時間太短有一定關系，他們再如何是精英級飛行員，被唐團座折服的米國飛行員們再如何用心教授，也無法改變磨合期太短的這個事實。
膽大的林恒在連續中彈卻戰機性能不減后，竟然腦洞大開，決定來次以身為餌，引誘日機主動進攻，再以友機的超強火力解決對手。
一次干不掉，那就來兩次！
在林恒刻意的露出破綻下，覓得戰機的那架日機終于忍耐不住了，再次從六點鐘方向兇猛的撲過來，火力全開打得林恒戰機上火花直冒。
就那短短的三秒鐘，林恒的戰機上最少中了30發子彈，而且飛機尾部還冒出了白煙，飛機的速度瞬間降至300公里以下。
如果只是單機作戰的情況下，林恒除了立即迫降或是跳傘，再無其他可能性了。
日軍飛行員的笑容在那一刻一定很燦爛。
但燦爛，注定是短暫的。
因為，林恒有戰友，而且這是一次有預謀的圍擊戰術。
只要林恒的戰機沒有被凌空打爆，那就是勝利！
從11點鐘方向殺過來的1008號戰機開啟了狂暴模式，6挺勃朗寧12.7毫米機槍一口氣射出了近300發子彈，至少有30發命中日機。
12.7毫米口徑彈頭那可不是7.7毫米彈頭所能比擬的，肉眼可見的，零式戰斗機上出現了數十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孔洞。
飛機冒出的可不是白煙，而是黑煙，那不僅是飛機內部控制管線的潤滑油在燃燒，甚至還有機體內部的材料。
當然了，更致命的是駕駛艙，一發12.7毫米彈頭穿過飛機蒙皮，擊穿鋁合金機身，貫入日軍飛行員體內，成人拳頭大小的傷口噴濺而出的血液，染紅了整個駕駛艙。
拿起無線通話器想留下遺言的清水健次少尉屬實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氣，他只想請同鄉轉告母親，他愛她！
但很可惜，心臟主動脈的斷裂致使大腦的缺血，只用短短的十幾秒就將其拉進了黑暗的深淵。
這很殘忍，但這種殘忍是日本人主動尋找的，地面上的中國軍民集體表示，這樣的殘忍，可以多來點兒。
當看到一架戰機拖著黑煙從高空砸進江邊的小山里，中方軍民其實并沒有歡呼，因為他們根本無法看清那架戰機是屬于中國的還是日本人的。
直到天空上盤旋的兩架戰機其中的一架再度殺入戰團，而另一架則飛往夷陵城西南方向，地面上的中方軍民才終于確定，那是打下了一架日本戰機。
歡呼聲震耳欲聾，用返回機場檢修戰機的林恒的話說，他在2000米高空幾乎都聽到了。
或許那是他的錯覺，但他勝利返回機場，跑過來的米國機械師那熱情的擁抱幾乎快把瘦弱的他給箍窒息卻是真的。
不是因為他打下了日本飛機，而是只有近距離看到停穩后的戰機，才知道他究竟挨了多少毒打，沒人相信會有人能將這樣一架戰機給飛回來。
飛機尾翼被數發子彈擊中，斷了一半，機翼上至少有四分之一的蒙皮不翼而飛，駕駛艙周圍密布著數以十計的彈孔，飛機整個都快成了個破爛，這也都罷了，最要命的還是發動機也被子彈擊傷，落地時發動機那個撕心裂肺的鳴叫，讓機場的地勤人員甚至以為發動機馬上就要爆炸了。
但林恒成功了，哪怕在空中收到他匯報的沈崇海命令他尋找空曠地帶跳傘，他依然決定要把戰機飛回。
中國太缺戰機了，這6架最新戰機更不容有失，戰場上他不怕犧牲，保護戰機他依然義不容辭。
“我現在相信你們中國人會打贏這場戰爭了，你們中國人應該感謝他們有你和唐上校這樣的軍人。”不放心自己學生非要跟著來到夷陵的斯科特中尉狠狠擁抱著他曾經看不上的中國年輕飛行員，并表達著自己的感受。
天空上的戰斗在5分鐘前結束了。
以多打少的中國空軍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扛著日機的宣泄怒火的火力掃出自己的彈鞭，徹底失去理智的日機被打了個滿臉桃花開。
擊落第一架日機耗時8分鐘，但擊落另外兩架只用了不到4分鐘，12分鐘的空戰，4架日機僅余一架日機狼狽而逃！
進藤三郎大尉只身返回江漢機場，他的座機上彈痕累累，就差一點點，他就連人帶機墜入稻田。
日軍鴉雀無聲！
零式戰斗機第一次投入實戰，就完成了0:3的壯舉，日本海軍第二聯合航空隊更是集體蒙羞！
“大哥！我說了，我要在的靈柩前，放上最新鮮的祭品，不知那邊的你，看到了嗎？”唐刀回頭看著卡車上的巨大棺槨，滿布血絲的雙眼，像被細雨蒙住一般。
初見大哥遺容，唐刀沒落淚，但此時，他卻終于繃不住了。
因為他知道，那邊的大哥，一定在笑，大笑！
零式戰斗機的神話，不會再有。
“將軍，慢行！”
車隊加快前進速度，送行人群一片片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