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蕭兄今日來的倒是早。”
林末正閉目神煅法紋,聞聲緩緩收勢,接過桌前的琉璃瓶,淺嘗了一口。
清爽的西瓜味與奶味巧妙融合,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綻放,隨即緩緩點頭:
“海族單不論其他,這奶飲制作的確實不錯,不僅味道好,長久飲用,依舊比得上藥酒了。”
蕭然細細品嘗,聞言同樣點頭。
“這奶飲用的原材料就不一樣,聽聞水是海淵海眼中的玄冰水,西瓜是海眼中種植的靈瓜,加上珊瑚汁,海草碎,虎鯨奶,以奇特手法釀造而成。
在七海盟那邊同樣很受歡迎。”
說著看了眼林末,拿起桌上的新鮮瓜果,一邊吃,一邊欣賞著樓下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
自從數月前,蕭然便經常以商量崖柏海域之事,拜訪林末。
隨后投其所好,兩人由公事轉私事。
不時交換情報,談論天下之事,或者分享武學。
原本他還以為后者會比較難以接觸,畢竟天才總是傲氣,或多或少都有些異于常人之處。沒想到林末真正猶如一普通人般,閑暇時聽聽曲,或者品嘗各地美食,見識各方風景。
和他性子出奇地一致。慢慢的兩人關系也越來越親密。
“玄冰水,虎鯨奶,以及靈瓜?海眼類似于陸上的靈田,雖是險地,卻也有諸多機緣。”
林末搖晃著琉璃杯,看著其中金紅色,如瑪瑙般的液體晃來晃去。
在海淵百離島時,他便頗喜歡這種奶飲,每日修煉必飲一杯,只是離開后,卻是沒有機會了。
如今再飲,依舊好喝,但與當初相比,似乎又少了些什么。
“蕭兄倒是神通廣大,竟然連七海盟那邊都有門路,都吃得開。”想到這,他有些感慨道。
蕭然笑了笑,將手中的奶飲輕輕一飲而盡。
隨后從放滿碎冰的鐵盒中,再次取出兩瓶奶飲,將密封的蓋子擰開。
“旁人或許還不知曉,我不信老林你還不知道如今的局勢。現在也就是些許細節還未敲定,等待七海島與金鱉島進行磋商交流。
但兩派之下,已經開始明里暗里的聯系了。”
“如此看來,七海一統已成定局?”林末有些意外道。
這段時間崖柏海域平靜,他一直潛心修煉,但并不意味著沒有關心外界。
靈臺宗獨霸整個海域,加上馬元德在崖柏商會擔任主事,情報上雖然不如蕭然,但也遠勝于以往。
七海上的基本戰局形勢,自然還是有所了解。
“估計不差了,原本七海那邊要和金鱉島那位大人對峙僵持一段時間,可內憂外患一到,加上大淮那邊蠢蠢欲動,虎視眈眈,自然該合攏就合攏。
人之常情嘛。”
“內憂外患,大淮……”林末無言。
在來到七海后,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占泰,淮,玉三州的千羽界妖淮勢力開始收斂鋒芒,一處安分守己的模樣,
可隨著時間過去,舔舐傷口,恢復元氣后,又開始露出獠牙,絲毫不改暴虐之勢。
“你說的是內憂,是北流海域之事?”他問道。
“對,看來即使封鎖了消息,以及外傳了。”
蕭然搖頭苦笑,道:
“北流海域自玄冥島被滅后,那疑似千羽界妖人便逃出海域,朝內海進軍,惹得沿途七海盟,南海聯盟勢力紛紛設套,嚴陣以待,
誰料其居然殺了個回馬槍,直接使得北流海域遭了殃,近乎被洗了一遍,就連海域霸主,玄天島也被差點擊沉。”
“據傳動手者為一群妖道,來自于千羽界千羽道盟,個個實力都在真君三劫以上,手段更是詭異。”
“若非那次玄天島正好邀了金鱉島第二,那位赤海侯作客,怕是整個北流海域都會被滅……”
真君三劫成隊出行嗎……
要知道當年淮州大亂,千羽界派出的最強一批人,如王將子,也不過真君三劫境界,只是手段強悍而已啊。
林末默然。
難怪最近七海盟與南海聯盟關系從原本的互查奸細到馬上要如膠似漆的模樣。
感情是敵人都快打到自家內部了……
不過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七海不同于偏僻的淮州,再加上有海族自海淵而出,底蘊豐富,倒也輪不到林末操心。
“對了,這次來,應該不止是為我送奶飲,或者商討這七海大事罷,有什么事,不妨明說,若是能幫,你付出相應代價,我自然會幫。”
林末話題一轉,拿起另一瓶開蓋的奶飲,一邊喝,一邊道。
“唉,我還以為你會說以你我兩人的關系,你能幫,自然就會幫,沒想到還是得加錢啊。”蕭然做出一副愁苦狀,心里倒沒有什么別扭。
兩個大男人,不過認識幾個月,就能做到雙方毫不遮掩,你幫我,我幫你?
開什么玩笑,又不是互相入股了……
這樣直接把話說開,反倒讓人覺得真誠。
他想著,一把摟住林末,“況且這七海一統,大周勢頹,一副各地豪雄并起,天下大亂,我為何與你說不得?
要知道以后說不得我可要仰仗著你吃飯啊。”
林末笑了笑,倒也沒有避開,依舊自顧自喝著奶。
蕭然這家伙雖然油嘴滑舌,但十分上道,也知曉自己該做什么,能做什么,讓人相處起來很舒服。
“好了,說正事。”果然,后者笑著笑著,便直起身子,認真道,“林兄,這次我還真是被人找上門來了,不得已來你這走一趟。”
說著,他便自顧自解釋起來:
“你應當知曉大周朝廷之上的形勢吧?隨著新法于望京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以大學士黃名為首的道興黨壓下大將軍周淵等主戰派,
如今黃應學說可謂頗為盛行,甚至于就連新法也有了個名字,名為異化武道。”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林末聽到黃應學說四個字,若有所思。
蕭然見此松了口氣,倒也沒再拐彎抹角地暗示,直接道:
“你那位手下,叫什么來著,馬元德?對方放了話,你要你放人,補償必定能讓你滿意。
當然,要是不放,倒也沒放狠話,不過觀其在望京,益州囂張的模樣,估計不好善了。”
說著他也搖了搖頭。
對于馬元德與其老師應朧燨之事,他其實也隱約聽說過些許細節,有些同情,卻也僅此而已。
像這類不平之事,世上多了去了,流傳得廣,或許會由人津津樂道一陣,流傳得不廣,便是人死如燈滅。
見慣了……
“有意思,果然很囂張,補償必然讓我滿意。”林末卻是笑了笑。
新法當真他沒見過?
其或許有發展空間,但目前而言就是一群殘次品,誰給他們的勇氣,給他賠償,讓他滿意?
“你幫我回句話,馬元德在我手下做事,我保了,對方的人若是敢來七海,我見一人殺一人,正好領教一下所謂的黃應學說。”
雖然比起千羽界之人,修煉新法者味道差了些,質量也不怎么好,但他并不挑食。
潛修過程中,偶爾吃幾塊小餅干,也算別有風味。
“林兄……你這氣度,也難怪外人稱你為崖柏魔佛……說實話,有點過于兇殘了……”蕭然聞言一愣,
雖然以他對林末的了解,知曉對方絕不肯輕易妥協,但這樣的回話,委實有些霸道了……
“崖柏魔佛?魔佛也就魔佛吧。”林末笑了笑,并沒有在意,“不過兇殘此話從何說起?如今馬元德盡心竭力在我手下做事,一個外來戶,憑一句話就想讓我交人。傳出去我還怎么混?”
蕭然聽后一愣,這樣想來確實也是這個道理。
到了林末這個層次,即使是放在大周望京,也算是大高手。
算是有頭有臉。
憑一句空口白談就想要人,說實話,有些過分了,不過也能理解,據他所知,在望京那邊,黃應學說所立的異化武道,傳播的有些夸張了。
簡單來說,后者有些膨脹。
想到這,蕭然也沒再多說,“此事我會轉告,另外你有需要直接與我說便是,當然,就當買命,要是時候有人搞我,我還等著林兄出力。”
林末笑了笑,裝沒聽見。
“對了,過不久,七海盟與南海聯盟估計就要出結果了,下面的人組織了個宴會,兩方人馬中的高層都會參加,估計你也會受邀,最好去一去,認識點人,終歸有好處。”
“行,知道了。”林末將最后的奶飲喝完,心情很是舒爽,點點頭。
這類宴會其實召開了很多次了,目的很簡單,就是認認人,分分果子。
前面幾次蕭然說了,但也只是簡單提了提,這次如此鄭重,估計層次不低,他琢磨著還是去一趟。
畢竟想要在這七海混,自然要遵守相應規則,太過高調也不好。
隨后,兩人又談論了許久。
這次沒聊其他,主題很單純,為哪里有一處奇觀,哪里的奇島美食不錯,一直談了將近半個時辰,最終決定得空一起去轉轉,這才結束。
送走蕭然后,林末便返回自己的修煉場所。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的實力,皆是來自于每日每夜的刻苦修行,其間是有枯燥,但對比實力上漲所帶來的安心,這些枯燥又無足掛齒。
回去的途中,林末又檢查了一下族中幾個弟子的修行。
在靈臺宗稱霸整個崖柏海域后,宗內招收了不少客卿,勢力。
其中有幾人實力不錯,天資也好,為了讓對方安心,靈臺宗內,諸如蕭蘭皋,周鶴等人決意順勢來了此入宗大比,廣開山門。
其中自然招了些關系戶。林末也分到了些。
不過他其實不太會教弟子,就連唯一的聶云也是放養模式,沒怎么上心。
當然,雖是沒上心,充足的資源,以及功法大方向上的指點還是給了的,后者認不認真學,就不是他的事了。
將一應瑣事完成后,林末回到家吃了個飯,隨后繼續開始神煅法紋。
在源力凝練后,又依仗一妙石樹的輔助,他神煅效率極高。
三個多月的時間,便幾乎凝練完畢六道法紋,就差三道,便足以度過一九法身劫。
這等效率,簡直可怕。
換言之,一年時間不到,便可凝練第一輪法紋。
而除卻神煅法紋外,林末重心還在修行殺法戰技之上。
雖然有著天賦珠的輔助,但到底崛起時間太短,導致真正迎敵手段很少,大多依仗實力強壓。
而在得到明汯老爺子的功法傳承后,這一點得到極大的互補。
后者的霸海訣,除卻去蕪存菁,總結的各類殺招技法外,還有種種體修武技總結,可謂十分全面,帶給了他許多靈感思路。
總的來說,少了他不少麻煩。
時間慢慢過去。
而蕭然口中的宴會邀請請柬也終于到了崖柏島。
這時林末才知曉為何其會多次暗示。
這次宴會舉行者有兩人,一為七海盟的黑海馬一族二皇子,一為南海聯盟排名第二勢力,空空島道子,幾乎算是兩方勢力的頂尖二代。
地點定在內海與外海的交接處,一座名為流云島的奇島之上。
此時,北流海域。
一處孤島之上。
暗色的礁石一座座豎立,海水不斷沖刷倒卷,這些礁石好似有生命般,陽光照射下,如海草一般,在微微搖晃蠕動。
彼此碰撞,發出滋滋滋的聲響。
礁石前方,一個身材魁梧,生有四臂的藍發漂亮女子端莊地坐在礁石上。
女子雖然形態怪異,但五官極為精致,一頭藍色長發微卷,胸口洶涌澎湃,若是不看那身上磐石般的肌肉,以及金屬制成的蓮花戰裙,可以稱得上是絕美。
“你來了。”女子坐于尖銳的礁石之上,卻好似根本沒有感受到痛苦,慢慢睜開眼睛,輕聲道。
“沒錯,我來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礁石群中,也緩緩走出一身材魁梧,皮膚呈澹黑色的年輕男子。
其耳朵狹長,兩頰處有菊花般的肉質褶皺,神態貴氣,澹黃色的童孔里有著不掩飾的狂傲。
“之前我助你,現在該你表現你們的價值了。”
他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