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章源沒頭沒腦的念叨這兩句，趙川跟章虎也懵了。
“在朝堂上殺人？而且還把戶部侍郎給抄家了？侯爺，您是不是弄錯了？”
趙川兩眼瞪得渾圓，他現在很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幻聽了，在朝堂上殺大臣，要造反不成？
章虎的表情也很詫異，但他沒有像趙川一樣想那么多，只是下意識的問了一句，“自在王，哪個自在王？”
章源也懷疑自己看錯了，對著密碼又重新翻譯了兩遍，這才確認了自己并沒有弄錯，愣了半晌，才長長的吐了口氣，“還能是哪個，前太子莫自在，先帝駕崩陛下繼承了大統，他則是被封為了自在王。”
“是他？”
趙川跟章虎怔了一下，然后立刻驚呼道：“他去京城奪權了？”
只是短短一瞬間，趙川跟章虎就腦補出了一部不下于百萬字的前太子奪位復仇記，被廢掉的太子，幽禁皇陵默默積蓄實力，等待時機成熟，領兵發難，斬殺叛逆大臣，重新奪回皇位。
“不是奪權。”
章源知道他倆在想什么，微微搖頭否決了他們的猜想，緩緩說道：“他跟陛下即將大婚，應該不會有奪權的心思了。”
“大婚？”
趙川跟章虎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事，這個消息對于他倆的沖擊，不亞于剛才聽到莫自在直接當朝斬殺了二十名多名大臣的那個消息。
“他們兩個怎么可能大婚？陛下的皇位，原本可是他的啊，他能咽下這口氣？”
趙川聯想到剛才章源說莫自在當朝斬殺二十余名大臣的消息，頓時有了不好的猜想，“莫非他是借著陛下的權勢，直接擾亂朝堂？”
“好了，別瞎猜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章源微微搖頭，制止了趙川的繼續猜想，開口說道：“陛下任命莫自在為御直司司主，朝堂上那些人不愿意御直司重新建建立，便想死諫，結果被莫自在當堂斬殺了。”
“至于戶部侍郎胡肖生，莫自在從他家里抄出來了一千多萬兩銀子。”
“一千多萬兩！！！”
聽到這個數字，趙川跟章虎瞬間失去了理智，章虎怒聲說道：“殺得好！我們連軍餉都發出來，這狗賊居然貪了這么多錢，難怪國庫沒錢，都被這些狗賊給貪去了。”
而趙川則想的更多一些，“侯爺，有了這一千多萬兩，那兄弟們的餉銀是不是能發了？”
“嗯，朝廷已經撥了四百萬兩作為軍需，已經派人押送了。”
章源點點頭，雖然軍餉問題解決了，但他的神情卻沒有太過欣喜，反而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太好了，有了這些銀子，兄弟們打仗就沒什么顧忌了。”
趙川神情十分驚喜，狠狠的揮了一下拳，剛想說些什么的時候，就看到章源這個表情，不由得開口問道：“侯爺，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
“只有餉銀，沒有糧草兵源補給，朝廷那邊說要給災地籌集糧食，這邊讓我們自行籌備糧草招募兵員。”
章源用手揉著太陽穴，緩緩說道：“那位自在王已經把江南一系的官員得罪光了，而糧商之中，以江南人居多。”
“再加上潯陽城中的豪強，大多都與戶部關系緊密，若是他們暗中阻撓，恐怕我們有錢也買不來糧食啊。”
“他們敢！！！”
章虎瞬間暴怒了，“這群狗賊，自己不肯出糧也就算了，若是敢阻撓，我第一個抄了他們的家！”
“你抄誰的家，他們又不會自己出面阻撓，你沒有證據憑什么抄家？”
這些豪強世家，在本地根深蒂固，根本就不需要出面，只需要稍微放出風去，就沒人敢賣給他們糧草。
而且他們家族中的子弟還大多都有功名在身，就連在戰時征召條例對他們都不起作用，若是抄了他們的家，非得鬧翻天不行。
“那怎么辦？我們拼了命的打仗，總不能處處受他們的鳥氣吧？”
聽章虎說完這句話，章源沉默了片刻，眼神在不停地閃動，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東西。
過了好一會，章源猛然暴起，一掌將自己面前的桌子拍成粉碎，然后狠狠的罵了一聲，“去他娘的大局！”
章源年輕的時候，性格相當暴躁，只是現在隨著年齡增加，他的養氣功夫慢慢提升，才會顯得這么溫和。
但這并不代表著他現在就是一個老好人了，他的骨子里，還是當年那個綽號下山虎的章源。
餓虎下山，百獸退避。
“章虎，拿筆墨來，我要給陛下寫封密信，寫好之后，即刻讓信鷹帶回京城。”
之前他為了顧全大局，一直都百般忍讓，但從朝堂上的局勢看來，女帝似乎有想掀桌子的意思，雖然不知道是女帝的意思還是莫自在的意思，但他也不管那么多了。
反正江山也不是他家的，他能以七十多歲的年紀出山守住東境三年，已經很對的起大周了，所以關于大局什么的，他也不想費神的去思考了。
“叔父，寫什么啊？”
章虎很快就把紙筆拿來了，而且重新搬來了一張桌子。
“有什么就寫什么，把沒糧的事說一下，然后再把老夫這兩次求這些世家的過程，以及老夫的猜想統統寫上。”
章源竹筆揮動，很快就把密信給寫完了，封上密信之后，他直接把筆一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整個人的腰板都挺直了許多，“這桌子你們想掀就掀，不想掀就拉到，你們自己決定。”
“反正老夫已經盡力了，也懶得操心那么多了。”
說完之后，章源把封好的竹筒丟給章虎，然后自己就回內堂睡覺去了。
“叔父這是怎么了？”
看著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章源，章虎有些摸不著頭腦。
趙川倒是隱約能猜出一些，這三年來，章源除了每天要鎮守城池之外，還天天操心朝堂里的變化，不管做什么決定，他都會考慮一下朝廷那邊的反應。
如此一來，這個仗打的可謂是相當的累。
所以趙川以前每次看到章源的時候，都感覺在章源的身上好像壓著一座沉重的大山一樣。
而此時，看章源這神情，似乎把壓在他身上的大山給卸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