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點點頭,現在看來,這個王岳,可能根本就是面上所看的那般。
“那陛下豈不是………”
蕭敬一臉驚恐。
“現在父皇還沒有事,如今,本宮要趕進宮內,防患于未然。”
蕭敬嘆了口氣,沉聲道:“王岳他……在作死啊。他已經坐掌印的位置,他居然有如此狼子野心,咱們這種人無論多么顯貴,終究只是天家的奴才啊。
這個王岳,真是該死啊………”
大明京師,能是他一個死閹人能掀起什么波浪的?
朱厚照聲音平穩,“恐怕現在皇城各門已被東廠番子層層把守,蕭公公可有辦法?”
蕭敬失笑,自己在大內經營這么多年,尤其是王岳這廝短短幾日就能抹去的。
“殿下,皇城西的側門那,平日進出的人極少,不引人注意。
那里雖然也有番子看守,不過番子卻是奴婢的心腹……”
朱厚照領眾人繞道皇城西。
這里位處偏僻,離正門太遠,這里反倒是一派太平寂靜。
朱厚照這一行人浩浩蕩蕩少說也有數百人,倒是引起了注意,頗有幾分戒意。
蕭敬上前后不久,一展側門悄無聲息的打開。
圍的番子們卻很快圍了上來。
進了宮,朱厚照心中不由松了口氣。
一行人朝著走去,接著,憑借著朱厚照太子的身份,眾人雖是驚恐,卻還算是暢通無阻。
一名穿著絳袍的中年太監靜靜地站在宮門內的甬道里,見朱厚照等人閃身進來,趕忙跪下。。
“雜家神宮監隨堂太監戴義,見過殿下。”
朱厚照這才得知,這個蕭敬在宮內,還真的很強大啊。
戴義,本是司禮監的秉筆,只是在王岳的清洗下,從司禮監換到了神宮監,成了隨堂。
從宮內第一監到打掃衛生的神宮監,這其中落差,簡直不要太大。
就憑著這個,就足以讓戴義恨死王岳。
朱厚照此時第一次頗為仔細瞧了瞧戴義,相貌平凡,看著很是一般。
司禮監編制上司禮監只有一名掌印太監,四到五名秉筆太監以及八名隨堂太監,這個戴義人到中年便已當了秉筆太監,必非簡單人物。
“好了事不宜遲,去見父皇吧,宮里,可是有王岳的人……”
“回殿下,如今宮里王岳好像派了不少宦官眼線,恐是殿下今日的一舉一動……”
朱厚照不在乎的笑了笑,“是嗎?只不過現在,恐怕是來不及了。”
今夜,東廠大堂內燭火通明,提督太監,檔頭,掌刑千戶,領班和番子們手執鋼刀,靜靜地站在大堂外的院子里。
靜殺氣盈天,人人睜著通紅帶著血絲的眼睛,仿佛在等著什么人,或者什么話。
墻外的梆子敲了三響,子時了。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遠遠傳來,在靜謐的東廠大堂外猶如鼓點一般狠狠撞擊著眾人的心。
來了…………
一名番子高舉著一張紙出現在眾人面前,一邊跑一邊大喝道:“廠公已下令,東廠動手拿賊!”
提督太監接過調令仔細看了一眼,然后抬頭注視著眾人,一臉殺氣:“廠公有令,有賊人意圖在宮內,東宮作亂,五百人去東宮,五百人去西山,護衛太子,剩下人等,即刻入宮,護衛陛下。”
“遵廠公令……子時三刻,京師的西城門悄然開了一條狹窄的縫,一隊隊人馬朝外撲去。
朱厚照一路風風火火趕到了,坤寧宮外守夜的宦官宮女眼珠子都差點沒有掉下來。
“奴婢,奴婢見過殿下………”
一群人畏畏縮縮上前行禮。
“你們守在宮外,蕭敬,隨我入宮。”
“是。”
朱厚照直直往里走去,一個宦官還想攔著,這被蕭敬撇了一眼,立馬嚇得魂飛魄散,僵住當場,不敢吱聲。
即便是失勢,蕭敬這么多年的威嚴還在,依舊讓這些宦官心生畏懼。
這個深夜注定了許多人無眠。
王岳穿著大紅蟒袍,靜靜地坐在炕桌邊,面無表情地盯著桌上那盞燈火。
這種時候,饒是他,心也不靜。
今晚是他此生的一個重大轉折點,只待天一亮,誰才是這一次爭斗的最后贏家。
要是贏了,恐是龍椅上的人都得要換一換啊。
只要太子一死,這一切都有了名頭。
王岳甚至已經想好了名頭。
太子謀反,他王岳忠心耿耿,平定了叛亂。
至于陛下,娘娘,誰又能說,喪心病狂的太子殿下,不會派人刺殺陛下,娘娘呢。
到那個時候,宮中無主,太皇太后年邁,太妃娘娘主事。
按祖訓,就是興王克繼大統。
想到這,他的心情不由大悅,他甚至想大聲笑出來。
他王岳,若是太監封侯,怕是大明前所未有的啊………
到那個時候,他王岳,才是真正的第一權宦啊………
突然,靜謐中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一名小宦官神情慌張地出現在司禮監門口。
“老祖宗,不好了,宮里遞進了消息,太子,進宮了。”
王岳老邁的身軀一震,神情浮上幾分驚駭,豆大的冷汗刷刷地流了下來。
太子絕不會無緣無故大半夜的入宮,跟別說,在如此關鍵的時刻。
難道,事情敗露了………
想到這,王岳心涼了半截,這是極有可能的………
王岳氣得渾身直顫,功虧一簣,功虧一簣啊………
他不甘心啊,事情都成了大半……
面容浮上幾許陰毒,王岳面頰抽搐,離開了司禮監。
如今,只能背水一戰了………
朱厚照來到殿下,看了眼蕭敬,蕭敬識趣的步入殿內。
“陛下,陛下………”
一陣急切的呼喚,睡夢中的弘治皇帝迷迷糊糊,半困半醒,而張皇后還在睡夢中。
“嗯,蕭敬,什么事啊………”弘治皇帝揉揉眼睛,卻猛然間驚醒。
“蕭敬,你怎么,怎么會在這………”
蕭敬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下:“陛下,老奴,老奴差一點見不到陛下了……
不,陛下,陛下,宮里出大事了,大事了,殿下察覺王岳謀反,連夜帶著老奴入宮來稟告陛下……”
謀反?
弘治皇帝瞳孔放大………
太子,太子也來了?
弘治皇帝起身之后,“出去說。”
“是。”
弘治皇帝出來以后,就看見了在門外的朱厚照。
朱厚照上前,沒等弘治皇帝發問,長話短說。
弘治皇帝聽罷以后,頓時冷汗上來了。
“父皇,事不宜遲,還請父皇速做決斷啊”,蕭敬再一次拜下磕頭。
“朕就不相信,就憑借他王岳手里的番子,就能殺進皇城?”
“父皇,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兒臣入宮,定是瞞不過王岳的。
王岳知道兒臣半夜入宮,定是猜出了什么,如今,恐怕是要鋌而走險了。
宮里人多眼雜,不知道那些是王岳的眼線,還請父皇,母后還有妹子速速離宮。”
弘治皇帝瞪了朱厚照一眼,“朕是天子,曾可因為一個家奴避退。
朕就不信,他一個王岳,能翻出什么浪來。
蕭敬,擬旨,讓御馬監即刻調動龍驤四衛平叛,還有,讓王岳,張陸進宮來見朕。”
“是。”
朱厚照知道,這恐怕是聽不進去了。
朱厚照心一狠,突然上前,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朱厚照狠狠跪倒在地磕頭:“父皇,父皇,先走吧,王岳這些日子把手伸到了各監,誰能保證如今的御馬監沒有問題啊。
父皇,您和母后萬萬不能出事啊,兒臣求父皇了。”
力道之大,竟是見血了。
弘治皇帝震驚不已,眼見朱厚照額頭都是血,心軟不少。
蕭敬也是跪下磕頭,陛下,決不能出一點岔子子。
最終,弘治皇帝長嘆一聲:“罷了,罷了,去東宮?若是宮里都有王岳的眼線,難道東宮里就沒有?
還是去西山?”
“不,朱厚照斬釘截鐵,“東廠如今定是去了東宮,西山在城外,一時半會也到不了。
兒臣已經選好了地方,父皇到了以后,即刻召集百官,尤其是英國公。
只要京營在手,京師,就亂不了。”
弘治皇帝眼見朱厚照做好了決斷,只得同意,“好了,按你說的,只是太皇太后那………”
“父皇和母后先出宮,兒臣留在宮里周旋,爭取時間,去太皇太后………”
還沒等朱厚照說完,弘治皇帝立刻出聲制止。
“不可,你是儲君,你得和朕一起,曾可………”
朱厚照眼看時間緊迫,來不及說服弘治皇帝磕,再次跪下磕頭,然后就離開了。
弘治皇帝只覺得身子發軟,他知道太子一心讓他離開宮里,宮里定是會有大的事情,可太子要是留下宮里,那豈不是………
“朱厚照你給朕滾回來,”弘治皇帝有些氣急敗壞,聲音帶著慌張,甚至于一絲哭腔。
蕭敬卻是攔下,“陛下,時間來不及了,陛下和娘娘,公主殿下動身吧。
老奴相信,殿下定是有自己的打算,陛下,老奴求陛下了………”
朱厚照帶著戴義以及十來人離開以后,快步趕往西側宮殿。
路上,“戴義,前面的是哪里?”
戴義看了眼,“殿下,前面是鐘鼓司。”
“很好,鐘鼓司離咱們這里不遠,你領幾個人,去把景陽鐘敲響,鐘鼓司放一把火,弄出動靜來,明白了嗎?”
眾人一齊面無人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滿臉驚恐地注視著朱厚照。
撲通!
戴義兩腿一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臉上都是眼淚。
“殿下,這是,這是殺頭大罪啊!”戴義哀哀乞求。
朱厚照黑著臉:“快去,出了事有本宮。
事不宜遲,記住了,一定要動靜大。”
“是。”
很快,鐘聲敲響,整個京師內外都傳開了。
緊接著,鐘鼓司也著起了大火。
此事,一對人馬正在出宮,聽到鐘聲,都停住了腳步。
“陛下,是………”
蕭敬驚喜的開口。
定是太子,如此動靜,怕是京師里外都知道宮里出大事了。
弘治皇帝瞪了一眼蕭敬,看了眼攙扶的張皇后和蕭敬抱著的朱秀榮,眼里閃過一絲揪心,最后,還是咬咬牙,“出宮,快。”
今日文淵閣值守的,那是李東陽。
李東陽聽到鐘聲,一時間愣在當場。
景陽鐘響,這可不是小事啊。
李東陽出了文淵閣,發現宮里竟是火光沖天,心里一沉。
正要出去打探,卻有文吏著急忙慌前來稟告,東廠的人把住了門口,不準里面的人出去。
李東陽立刻知道,大內,出事了。
鐘鼓司火起,宮內大驚,宮內無數宦官,武士紛紛朝鐘鼓司方向奔去。
因為鐘鼓司火起的那一刻,剛入內宮的勇士營官兵聽到了有值夜的小宦官大叫。
“鐘鼓司有走水了!”
無數宦官和侍衛混雜在一起,拎著桶盆慌忙滅火,卻見鐘鼓司周圍一片人山人海。
“殿下,接下來該如何?”
朱厚照眼中閃過一道戾氣,森然道:“奪御馬監兵權,然后召集京營,擊殺東廠,誅殺王岳。
只不過這些,不是我們現在該考慮的了,如今,去西殿,抓住婁氏那個賤人。”
婁氏,自然就是婁太妃了。李東陽出了文淵閣,發現宮里竟是火光沖天,心里一沉。
正要出去打探,卻有文吏著急忙慌前來稟告,東廠的人把住了門口,不準里面的人出去。
李東陽立刻知道,大內,出事了。
鐘鼓司火起,宮內大驚,宮內無數宦官,武士紛紛朝鐘鼓司方向奔去。
因為鐘鼓司火起的那一刻,剛入內宮的勇士營官兵聽到了有值夜的小宦官大叫。
“鐘鼓司有走水了!”
無數宦官和侍衛混雜在一起,拎著桶盆慌忙滅火,卻見鐘鼓司周圍一片人山人海。
“殿下,接下來該如何?”
朱厚照眼中閃過一道戾氣,森然道:“奪御馬監兵權,然后召集京營,擊殺東廠,誅殺王岳。
只不過這些,不是我們現在該考慮的了,如今,去西殿,抓住婁氏那個賤人。”
婁氏,自然就是婁太妃了。只不過這些,不是我們現在該考慮的了,如今,去西殿,抓住婁氏那個賤人。”
婁氏,自然就是婁太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