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
一身宮裝的胡皇后,依靠在貴妃榻上午休,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胡皇后不由睜開了眼,微微蹙起了眉頭。
待看到進來的是自己的貼身宮女紫鵑,胡皇后這才按下被驚擾的不快,隨即心中又疑惑,到底發生何事讓一向穩重的紫鵑如此慌張?
“娘娘,偏殿的嬤嬤來稟告,小公主生病了。”紫鵑剛一進來,顧不得行禮,便急忙稟告道。
胡皇后聽了此言,臉色頓變,在這后宮里,她的夫君,當今的陛下偏愛另一個女人,而她的女兒是她為數不多的慰藉,她十分寶貝這個5歲的女兒。
“速速去傳太醫。”胡皇后從貴妃榻上起身,一改往日的溫和,眼中寒芒一閃,繼續說道“記得找馬太醫,他擅長兒科。”
“是”
紫鵑不敢怠慢,連忙出殿去傳召太醫了。
胡皇后也腳步匆忙的出了殿,向偏殿順德公主的居所走去。
片刻后胡皇后來到了偏殿,殿中的嬤嬤們早已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一見胡皇后到來,連忙跪下請罪。
胡皇后沒有理會她們,徑直來到床邊,看著床上一臉蒼白的女兒,眼角不由泛紅。
“到底怎么回事?”胡皇后將目光從女兒的臉上艱難的移開,看向跪在地上的柳嬤嬤厲聲問道。
“我也不清楚,中午,小公主吃完飯,便像往日一樣午睡。”柳嬤嬤顫顫巍巍說道“可是沒過多久,小公主就呻吟起來,先是嘔吐,后來臉色發白,我不敢耽擱,連忙找到紫鵑,讓她稟告娘娘。”
胡皇后聽了柳嬤嬤的話,也沒得出個結論,只好將注意力轉回生病的女兒身上,從袖子中掏出絲帕替女兒擦拭額頭上的虛汗。
“咄咄”
一陣腳步聲傳來,紫鵑匆匆走了進來。
胡皇后見她身后沒有馬太醫,不由蹙眉問道“我讓你傳的馬太醫了?”
紫鵑趕緊上前稟告道“馬太醫被孫貴妃傳去了,聽說是給常德公主請平安脈去了。”
胡皇后聽了臉色怒意乍現。
“我只好把陳太醫傳來,可是娘娘吩咐請馬太醫,我只好讓陳太醫在殿外先候著。”紫鵑瞧見胡皇后的臉色,不安的低下頭稟告道。
“你讓陳太醫進來吧!”胡皇后吩咐道“隨后你去孫貴妃那里,將馬太醫也傳來,畢竟馬太醫在兒科方面更擅長一些。”
“是”
紫鵑連忙應是,隨即轉身出去了。
片刻后陳太醫便進來了。
“不用行禮,速速給公主診斷一下。”胡皇后連忙吩咐道。
“是”
陳太醫抬起袖袍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連忙開始診斷。
盞茶功夫后,胡皇后問道“如何,公主要緊嗎?”
“公主是脾胃不調,加上受了風寒,導致嘔吐不止,身體發虛汗。”陳太醫回稟道。
“嚴重嗎?”胡皇后繼續問道。
“病情不重,只是來得急了些,還是要小心看護。”陳太醫徐徐說道。
“本宮知道了。”胡皇后點頭道“你下去開方子用藥吧!”
陳太醫俯身應是,隨即退了出去。
胡皇后看著眼前因為生病難受的女兒,眼角的淚珠不由滴落下來。
“咄咄”
一陣腳步聲傳來,紫鵑滿臉氣憤的走了進來。
“馬太醫來了嗎?”胡皇后說道“雖然陳太醫診斷過了,但是讓馬太醫再診斷一下,本宮更放心些。”
“馬太醫沒來。”紫鵑漲紅了臉,說道“我被攔在了外面,貴妃宮中人說,馬太醫正在為貴妃診脈,還陰陽怪氣的說,陛下可看中貴妃這一胎,若有好歹我擔不起。”
胡皇后聽了怒氣勃發,實在是欺人太甚。
“娘娘我們不能再退讓了。”紫鵑瞧著胡皇后的臉色,一咬牙說道“今日公主是有驚無險,可若是情況危急,馬太醫又來不了,那么公主堪憂呀!”
“如今宮中已有傳言,說是貴妃若是產子,陛下便會廢后,改立孫貴妃為后,娘娘素來與世無爭,可是娘娘若被廢,小公主日后又如何在宮中立足呀!”紫鵑徐徐說道。
胡皇后聽了此言,不由打了個寒顫,看著床上的女兒,不由咬緊了嘴唇,雙眼已被淚光模糊。
“皇嫂,我聽說小侄女病了?”朱茵腳步匆忙的進入殿來,便看見胡皇后淚眼婆娑的樣子,不由一驚。
“病情很嚴重?”朱茵連忙上前問道。
“已經無礙了。”胡皇后看著朱茵,感激說道“勞煩你過來看望。”
“沒事就好。”朱茵拍了拍胸口,吁了口氣,笑道。
“那為何皇嫂如此模樣?”朱茵疑惑問道。
胡皇后搖了搖頭。
朱茵隨即將目光看向紫鵑。
紫鵑連忙將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朱茵聽了也是心中五味雜陳,隨即想起這或許便是張忠所說的時機了。
“皇嫂,我有句話,不吐不快。”朱茵打定主意,看向胡皇后說道。
“你說。”胡皇后笑道“這宮里也就你還與我親善。”
“宮中廢后的流言想必皇嫂已經聽過了。”朱茵盯著胡皇后說道“皇嫂準備認命嗎?”
胡皇后搖了搖頭。
朱茵見胡皇后還有斗志,這才繼續說道“若皇嫂還想搏一搏,就先得改變自己。”
“比如呢?”胡皇后詫異問道。
“皇嫂之所以與皇兄漸行漸遠,是因為你沒有將妻子與皇后兩個身份弄明白。”朱茵說道。
“這有什么不同嗎?”胡皇后皺眉問道。
“皇嫂賢德是個好皇后,可是卻不是一個好妻子。”朱茵說道“作為妻子,自然應該讓自己夫君快樂愉悅。”
“我皇兄生性跳脫,不喜拘束,可皇嫂卻每每喜歡勸諫于他,這只會讓他感到不自在,隨即便不愿親近你了。”朱茵解釋道。
“難道讓我眼見陛下不妥,卻視而不見嗎?”胡皇后說道。
“我皇兄不妥,自有前朝大臣規勸。”朱茵無奈道“我皇兄不是唐太宗,皇嫂你怎能奢求做長孫皇后呢?”
“你的勸解,只會讓我皇兄更厭煩你。”朱茵勸道“你何必呢?”
胡皇后聽了不由遲疑起來。
“皇嫂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要多為我小侄女想想。”朱茵繼續說道“她還小,若你被廢,她如何立足,日后長大了,又如何找一個如意郎君?”
胡皇后臉色一白,隨即看向床上的女兒,一咬牙問道“就算我愿意改變,你皇兄還愿意親近我嗎?”
“我記得你們剛成婚時,感情也很好的。”朱茵笑道“我皇兄喜歡畫畫,皇嫂你也是大家閨秀,琴棋書畫都精通,只要投其所好,不難讓皇兄回心轉意。”
胡皇后沉吟良久,這才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
半月后。
御花園六角亭:
“大將軍快上”
朱瞻基興致勃勃的玩著蟋蟀。
“皇爺,皇后來了。”身旁的金英低聲提醒道。
朱瞻基將目光從蟋蟀上移開,看向胡皇后拿著一個食盒走了過來,不由皺了皺眉。
待胡皇后走進,朱瞻基不快道“不用皇后說了,朕今日不玩了。”
“陛下說的哪里話。”胡皇后一咬牙暗想道“竟然自己決定改變,便不要拖泥帶水。”
想到此處,胡皇后笑道“些許娛樂,又不費國庫的錢財,只要陛下高興就好。”
朱瞻基聽了此言,不由舒展眉頭,詫異的看著眼前胡皇后。
一旁的金英也抬頭,打量起了胡皇后,心想道“真是怪事,皇后何時改性了,是了,如今宮中流言廢后之事,想來胡皇后受了觸動,開竅了。”
“哎!又是爭寵這套,沒什么新鮮事,我早就看透了。”金英想到此處便又低下了頭。
“皇后,今日來所謂何事?”朱瞻基見胡皇后沒有再勸諫,臉上不由多了幾分笑意。
胡皇后從食盒里取出紅棗蓮子湯,笑道“臣妾讓人做的,陛下你嘗嘗。”
朱瞻基見狀,笑意更甚,接過蓮子湯慢慢品嘗起來。
“陛下近日可有什么新的畫作?”胡皇后笑著問道。
“朕正在畫一幅黑兔圖”朱瞻基談及畫畫,眼中精光一閃,笑道“不過還沒畫完,還需好好暈色一番。”
“臣妾今日倒是畫了幅松云荷雀圖”胡皇后笑道“不知陛下今晚可有空,到坤寧宮指點一下臣妾的畫作。”
朱瞻基看著眼前明艷脫俗的胡皇后,心中一熱,笑道“皇后的丹青很好,朕是知道的,今晚便去欣賞一下皇后的畫作。”
夜已黑,坤寧宮的床上,一番顛龍倒鳳后,朱瞻基已經沉沉睡去。
胡皇后睜著眼,看了眼躺在身旁的朱瞻基,隨后嘆了口氣,神色復雜的將雙手移到腹部,心中暗想道“但愿上天垂憐,能讓我懷上皇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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