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翠院東跨院:
這是一處陳設十分考究的房屋,靠著南窗有一乘軟藤躺椅,房內雕床錦帳妝臺奩盒一應俱全。
“姑娘這里十分不錯嘞!”綠綺像個好奇的小貓,這里看看,那里瞧瞧然后回轉到如夢的身邊睜著大大的眼睛笑瞇瞇的說道。
如夢端坐在房內八仙桌旁,以手撐著下巴,沒有回應,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姑娘,你怎么悶悶的,若不愿來此,為何同意贖身了。”綠綺也發覺了如夢的異樣,不由擔憂問道。
如夢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過來,失笑道“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被人送來后,還沒見過那個永春伯,不知他的心意,心中有些忐忑罷了!”
“姑娘多慮了,昨晚,永春伯在富樂院時,我都瞧見了,他對你是十分癡迷的,還贈詩給你了。”綠綺笑道。
如夢聞言想起那首一生一代一雙人,不由兩頰微紅,桃花眸子更加明亮。
“那個永春伯年少俊俏,又有詩才,姑娘應該也是喜歡他的吧!”綠綺繼續問道。
“嗯!”
如夢微微頷首。
“咳咳......”
張忠剛剛踱步進入東跨院,聽見房內兩人的言語,不由喜上心頭,微微咳嗽一聲道“我沒有叨擾如夢姑娘吧!”
如夢見張忠進來了,先是一驚,隨即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不由羞澀的低下了頭。
張忠見狀笑意更深,走到八仙桌旁,挨著如夢坐下,笑道“今后你便安心在府里住下,有什么需要,盡管去尋蓉兒,她是我的妾室。”
如夢聞言想起自己剛入府時見到的那個清秀脫俗的姑娘,不由微微頷首。
“你今日也累了,早點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張忠看著如夢溫柔道。
“是”
如夢瞧了張忠一眼,眼中有驚訝之色一閃而逝,她本以為張忠今晚會留下來的。
“伯爺,你今晚不留宿嗎?”綠綺倒是耿直,直接問了出來。
張忠聞言一愣,他心中倒是愿意,只是如夢既然已經入府了,便是自己的人了,沒必要急不可耐。
而且他今晚需要去安撫一下蓉兒,他可不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
“來日方長,今晚我便不留宿了。”張忠想到此處不由笑道。
“喔!”
綠綺聞言瞧了一眼如夢,顯然有些失望。
張忠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東跨院。
“姑娘不要氣餒,你如此漂亮,沒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的。”待張忠離開后綠綺勸慰道。
“這樣也好,我與他終究認識尚淺,時間長了,我會讓他喜歡上我的。”如夢輕輕吁了口氣笑道。
“嗯!”
綠綺重重頷首應道。
翌日:
“伯爺,我服侍你起床。”只穿著一件紅色鴛鴦肚兜的蓉兒見張忠起身了,不由支撐著身子坐起來說道。
“不用,你昨晚累著了,再睡會吧!”張忠按著蓉兒讓他重新躺下。
待蓉兒躺下后張忠看著對方害羞帶怯的臉龐,不由心中嘀咕“千言萬語也比不上我的生命精華,看來日后對于身邊女人,做比說要有用的多了。”
張忠收斂思緒,轉身離開了。
待洗漱完畢用完早飯后,張忠便領著趙堅等親衛向大校場而去。
昨日的演武便開始了,今日張忠還得去巡視一番。
待張忠到了校場,便見場中人聲鼎沸,每一個擂臺處,都圍著許多士兵觀看。
此次勇士營的選拔,張忠設定了三輪,分別比拼體力,拳腳,騎射。
測試體力自然是圍著校場跑三圈,全程能堅持下來的便進入第二輪。
體力一關昨日便測試過了,所以今日是擂臺比拼拳腳,明日則是騎射。
張忠走近一處擂臺,剛好看見一個長得雄壯的士兵將另一人打倒在地,說是拳腳,自然不是什么武功之類,只是搏斗的一些技巧而已。
“這樣還不錯,我便不繼續巡視了,你留下替我盯著點。”張忠轉了一會,見各處擂臺都有模有樣的不由對身旁的趙堅吩咐道。
“喏!”
趙堅知道這是張忠信任自己,聞言連忙激動的回答道。
張忠見狀滿意的點了下頭,便轉身離開了,他還得去尋阮安。
清涼山是南京的發源地。
東漢建安十六年,吳主孫權遷都至秣陵,在石頭山金陵邑原址筑城,這便是石頭城的由來。
其后歷經六朝風雨,石頭城一直是金陵城西北的望江要塞。
到唐朝后,江水改道西移,清涼山不再與長江相接,石頭城遂漸荒廢,轉而成為南京士民踏青覓翠、發思古之幽情的好去處。
到明初時,清涼山以石城霽雪、清涼問佛二景名聞天下,引得無數士人香
客心向神往。
張忠離開校場后便直奔清涼山而去,他倒不是學士人香客游覽美景,而是江南格物院已經準備建在清涼山腳下了。
今日他與阮安相約一起去視察的。
時值春日,氣候宜人,今日又陽光明媚,春風襲來,讓人十分舒服,所以當張忠騎馬向清涼山駛去時,一路上便見到許多出門踏青之人。
有的是一家人雇一輛馬車,全家一日游,有的是幾名書生攜手,吟詩賞景笑語連連。
張忠見此情此景,心中不由暢快了幾分。
“吁”
張忠一拉韁繩讓馬停了下來,因為他已經到了清涼山腳下了。
在他眼前,許多人正在忙碌,而在不久后,江南格物院將在此地拔地而起。
張忠向施工地走去,便在不遠處瞧見了阮安的身影。
阮安拿著圖紙,指揮著工匠該如何將他設想中的江南格物院完美展現出來。
張忠見狀不由失笑,將此事交給這樣一個營造天才就是讓人省心。
待阮安講完,工匠離開后,張忠這才踱步走了過去。
“看樣子一切都很順利嘛!”張忠走到阮安身前笑道。
“建造江南格物院容易,建成之后了,我們到哪里去尋經驗豐富的工匠入格物院?”阮安皺眉道。
“這江南百業興旺,有一技之長的工匠可比京師多,你怎么還犯愁呢?”張忠疑惑道。
“每年這個時候輪班匠將赴京服役,到時南京這里的工匠不好找了。”阮安解釋道。
張忠聞言這才記起在京師時那次他與阮安受命修九閘時,他對明朝的工匠制度有過一番了解的。
簡而言之,如今的工匠依舊被封建勞役束縛住了。
他們還不能自由的從事自己的職業。
但是張忠知道的是日后若想實現工業化,便必須將這些工匠從封建勞役中解放出來。
因為只要這些人能夠自由的從事各行各業,社會分工才會日趨細化,新的社會組織才會形成。
當時在京師張忠便有了這個心思,只是那時畢竟是在京師,天子腳下,屁大點事都可能掀起軒然大波。
而此時的張忠在南京,身為南京守備的他沒有太多的顧忌,想將江南的工匠解放出來還很困難。
但是若僅僅是南京一地的,張忠還是能夠辦到的。
辦法張忠知道,那便是班匠征銀,簡單來說便是允許班匠以銀代役,只要按規定出辦工價銀,班匠本身可以不去服役。
而要實現此事,他還需要去見一見應天巡撫周忱。
張忠想到此處愈發振奮,與阮安說了自己的想法后,便匆匆騎馬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