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忠隨著熱氣球緩緩飄離京師向格物書院而去時,皇宮城頭,朱瞻基放下了千里鏡神色激動的對身旁的金英道“朕今日真是大開眼界了,想不到這世上真的有人能夠飛上天空。”
一旁的金英雖然沒有千里鏡無法像朱瞻基一樣看得那樣清晰,但是今日張忠試飛,驚動了全城,起先便是由東廠的番子報告給金英的,所以他對此事的來龍去脈十分清楚,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加佩服那個張忠。
“永春伯天縱奇才,常常有非常之舉,這不也是皇爺特別看重他的原因嘛!”金英笑道。
“也是。”朱瞻基看著手中的千里鏡不由失笑吩咐道“待永春伯落地后,你速速召他入宮,朕有事要問他。”
金英聞言臉色一變,作為伺候眼前這位天子最久的人,他哪里還不知道皇爺他動心了,他也想如張忠那般飛上天空。
金英瞧了眼朱瞻基激動難耐的神色,將要勸諫的言語咽了回去。
“那畢竟是飛天呀!眼見過如此夢幻的一幕,誰人又能不心動了。”金英心想道。
“是”
想到此處金英便只好俯身應是。
“希望永春伯依舊穩健,能夠說服皇爺,不然皇爺若有個好歹,他們這些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金英嘆了口氣,便轉身離開,去傳召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趴在籃筐上的張忠看著熱氣球漸漸偏離了格物書院不由鄒起了眉頭。
雖然如今熱氣球的大致方向依舊是向著格物書院而去的,但是稍微的偏差,使得張忠預想的能在書院降落的設想落了空,到時的震撼便沒有設想的那樣強烈了,張忠本指望能通過飛天讓格物書院刷一波存在感的。
可是張忠也無能為力,要知道哪怕是后世的熱氣球,其實也只能自主上升下降而已。
至于前進后退、左右拐彎,依然全靠風向——氣流變化紊亂,使不同高度的風向區別很大,人們就是利用這一點,來駛向要去的方向的。
但是張忠可沒本事調整高度,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張忠再次將目光投向下方,發現緊緊跟隨熱氣球的人群越聚越多,人們奔跑著,似乎感覺不到疲累,張忠見狀不得不感嘆于這個時代人們對于未知事物的執著與癡迷。
“咦!風向有變。”
當張忠眼見熱氣球在調整方向,不由驚疑出聲,所幸最后的結果是張忠所愿意看到的,因為熱氣球直接向書院飄去。
氣球中的空氣早已在高空冷卻,又脫離了那股上升氣流的托舉后,自然就變成了超大號降落傘。
隨著熱氣球緩緩的降落下來,張忠不由輕輕的吁了口氣,此次試飛終于是圓滿結束了。
而緊跟著熱氣球而來的人群,親眼目睹了張忠從天而降的場面,所有人都被深深震撼,不少人甚至涌起三生有幸之感。
在這種史無前例的壯舉面前,任何語言都蒼白無力,眾人只是靜靜的看著從熱氣球里走出的張忠。
人群里唯有馬愉見到張忠時微微一愣,他先前只是隱約瞧見熱氣球里有人,卻沒想到還是自己認識的人。
“我與永春伯相識,一會求他讓我也試著飛天,不知他會不會答應了。”馬愉在心中頗為忐忑的嘀咕。
張忠見眾人都看向自己,不由心中暗喜,連忙吩咐早已經氣喘吁吁的陳管家道“快去將我準備的條幅掛起來。”
陳管家聞言不敢耽擱,連忙吩咐人去辦,片刻后眾人便見到書院門前打起了條幅。
左邊書寫的是“格物致知”,右邊書寫的是“實事求是”。
張忠見眾人都疑惑的看著條幅,上前一步,輕咳一聲,笑道“我想諸位已經見識過我的飛天之旅了,那么你們想不想也飛上天空呢?”
不少人聞言都是頻頻點頭,這對他們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誰沒有做夢飛上過天空呢?
“那你們知道我飛天所用的熱氣球便是格物書院研制的嗎?”張忠指了指已經落地的熱氣球笑道。
馬愉瞧了眼書院的匾額與懸掛的條幅,再看了看神采飛揚的張忠,心中一動,他有些明白張忠的打算了。
“看來這個永春伯所謀甚大,用飛天如此神跡來為這座書院造勢,想來明日之后,經過眾人宣傳,京師無人不知這座格物書院了。”馬愉想到此處不由心中佩服張忠的手段之高明。
“格物致知,實事求是,便是格物書院的校訓,書院里有你們未曾接觸過的新知識,有如熱氣球一樣神奇的新物件。”
“如今書院剛剛建立,正需要招收新生,凡是愿意入書院的,之后可以寫下你們的姓名,領取書院的腰牌,今后便是書院的一份子,可以經常接觸到熱氣球,日后你們也可以與我一樣飛上天空。”張忠信誓旦旦道。
張忠說完見眾人頗為意動,卻是你看我,我瞧你,似乎都在等待第一個嘗試的人。
馬愉生吸了口氣,上前一步,拱手道“我愿意加入格物書院。”
謝璉見狀本想上前勸阻,希望馬愉可以再看一看,不要如此草率的做出決定。
但是當他看到馬愉激動的神情,又想起,來時馬愉正在看東晉葛洪的《神仙傳》便也只能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好友是下定決心了。
張忠見馬愉第一個走了出來,不由大喜,他雖然不知道馬愉夢想神仙之術,但是這不妨礙張忠的興奮,若能讓這個日后的狀元郎進入格物書院,那么日后書院的名聲將會響徹京師。
張忠連忙上前,笑道“上次一別,沒想到又與馬兄相遇,你我日后同在書院,當更加親近幾分才是。”
馬愉笑著微微頷首,也不說客套話,徑直向旁邊的報名處走去,那里早已經準備好桌椅筆墨紙硯。
“諸位,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各位,想來大家都已經知道了禮部尚書胡大人乃是此次春闈的副主考,但是你們不知道的是胡大人同時也是我們格物書院的山長。”張忠見火候差不多了,直接放出了殺手锏。
眾人聞言紛紛交談起來,一時場中頗為嘈雜,張忠見狀也不阻止,任憑他們議論。
“宗謐(杜寧)你覺得如何,現在我都開始心動了。”謝璉看了一眼已經領取書院腰牌的馬愉笑著對身旁的杜寧道。
“若是能因此與禮部尚書胡大人扯上關系,加入書院也的確是一個好選擇,再者我其實也對飛天有些心馳神往呀!”杜寧笑道。
“我也一樣,那么我們便一起吧!”謝璉聞言失笑道“我們三人交好,如今總不能讓性和(馬愉)獨自一人進入書院吧!”謝璉笑道。
“同去。”杜寧聞言直接向報名處走去。
當張忠眼見這兩人寫下的姓名籍貫后,臉上笑意更甚,因為謝璉與杜寧,也不是泛泛之輩,張忠沒記錯的話,這兩人中杜寧后來成了榜眼,而謝璉則是探花郎。
一甲三人,如今都進入了格物書院,張忠能夠想象到之后結果揭曉之時,京師將產生何等軒然大波,而格物書院也將聲名更顯。
張忠想到此處,對眼前的謝璉與杜寧不由愈發的熱情。
而隨著謝璉與杜寧的相繼走出,在此帶動下,又有不少人緊隨其后,前來報名進入格物書院。
正當張忠見狀滿意微笑之時,突然有內侍到了,原來是朱瞻基召見張忠。
張忠想了想便知道是因為今日飛天一事了,畢竟此事就算是天子也無法免俗的。
張忠失笑一聲,便隨著內侍向皇宮奔去。
乾清宮東暖閣:
朱瞻基打量張忠良久,眼見張忠都不自在了,方才笑道“你今日做了好大的事呀!明日這京師人人都會知道你永春伯是創造神跡的人。”
張忠聽著朱瞻基的打趣,哪里不知道眼前的這位天子是嫉妒了。
張忠訕笑一聲道“陛下有所不知,這飛天看起來光鮮,可是臣也是有苦難言呀!這東西還不成熟,容易出事故,再者飛上天后,天上氣溫陡降,臣在上面也是瑟瑟發抖呀!”
朱瞻基聞言皺眉道“你是說這熱氣球還不安全,上面的人有可能掉下來。”
張忠聞言愈發確定朱瞻基也動了飛天的心思,只是他是萬萬不會讓朱瞻基去嘗試的。
開什么玩笑,別說熱氣球如今還需改進,最算安全無誤,他也不敢讓朱瞻基上天呀!
若是朱瞻基有個好歹,他英國公府也只得滿府陪葬了。
張忠是腦子被驢子踢了,才會為了讓朱瞻基爽一下,讓英國公府擔負這份風險。
“陛下,臣也是為了讓格物書院盡快在京師揚名,這才出此下策,臣如今想來也是后怕不已,望陛下謹慎以待,千萬不要學臣一樣冒險,陛下乃是天下之主,身系天下黎明的安危,萬萬不可行此事。”張忠肅然道。
“是呀!皇爺,我看著那飄在天空的氣球都雙腿打顫,實在不敢想人站在上面會如何?皇爺的安全乃是最重要的。”金英眼見張忠出面相勸,不由跟著勸諫起來。
他也怕皇爺一時興起,想要嘗試飛天,若出了問題,他也不用活了,如今在這內宮奮斗幾十年才成為宮中內侍們的老祖宗,他還沒有享受夠了,不想這么早的死去。
朱瞻基見狀失笑道“朕也就是說說而已,你們激動什么,不提你們倆,就是朝中的大臣宮中的太后也不會讓朕冒險的。”
張忠與金英聞言不由訕笑一聲。
“你的意思這熱氣球便是個花哨,沒有什么用處了?”朱瞻基皺眉問道。
“用處還是有的,比如在長城上每隔十里八里升起一個,配上千里鏡,韃子再也甭想偷溜進關了。”張忠笑道。
“此言大善。”朱瞻基聞言大喜道“永春伯在武事上愈發精進了,這非常好,朕日后踏平漠北,便可以更倚重于你了。”
“敢不為陛下效力。”張忠聞言連忙表忠心。
朱瞻基聞言愈發滿意,隨即擺手道“你今日飛天想來也累了,朕就不留你了,你還是回府歇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