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目光微微一凝。
剛才錢清榮三人找徐靈索要毀山大陣，她都看在眼里。
只不過礙于尊重徐師兄，因此沒有表態。
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徐師兄可是玉鼎閣存活下來的最大功臣啊。
而且是最強戰力。
怎么大家好像都并不稀罕似的。
反而一副嫌棄的樣子。
這讓秦霜很費解。
她常常聽人說，修仙界以實力為尊，拳頭才是硬道理。
怎么現在這一套就不管用了呢。
秦霜越想越生氣。
你們就算不珍惜徐師兄，那倒也就罷了。
怎么還欺負上門來了？
太不講理了。
正當她內心一團火焰熊熊燃燒之時，錢清榮竟然主動打起了招呼。
秦霜放下茶杯，看了他一眼。
雖然這錢清榮看似一副客客氣氣的樣子，但言行舉止無不透著一股輕浮的態度。
說什么‘這廂有禮了’，配合那戲謔調侃的笑容……
在秦霜看來，這是極不尊重，分明就是在調情！
秦霜一時間聯想到了自己在宗門的處境，如今很是尷尬。
她是丁掌教的親傳弟子，又是義女的身份。
雖然在大戰那夜，秦霜是站在丁掌教的對立面，維護了玉鼎閣的安全。
可畢竟眾口難調，依然有不少弟子對她抱有不少敵意與偏見。
她這次被破格提拔為長老，激怒了不少人。
大家都認為秦霜沒有資格當長老。
甚至要嚴加審訊，直到確定她與丁掌教并無瓜葛。
這種莫須有的罪名，讓秦霜很是生氣。
走在路上，弟子們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各種閑言碎語。
即便修煉了《太上忘情錄》，秦霜也沒辦法做到真正的隔絕情感。
她很生氣！
她很生氣！
她很生氣！
如今聽到錢清榮那陰陽怪氣的問候，這股怒氣終于是被點燃了。
秦霜直接祭起一把寶劍，劍鋒直指錢清榮。
“斬！”
她冷聲說道。
寶劍直刺向錢清榮，眨眼間就到了跟前。
錢清榮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動真格的，臉色驟變，當即祭出法器抵抗。
咔嚓！
然而錢清榮才筑基境大圓滿而已，如何是秦霜的對手。
他所祭出的法器，被瞬間斬斷。
錢清榮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了起來，邊退邊喝道：“秦霜長老，你這是何意！莫非你也和那丁掌教一樣，想要殘害同門不成？果然是父女，行徑都一樣！還不速速住手，否則有你好看！”
寶劍速度不減反增，直接一劍斬斷了錢清榮的右臂！
“啊！”
錢清榮慘叫一聲，連忙止住右臂傷口的血，臉色蒼白，眼睛怨毒的看向秦霜道：“你，你竟敢傷害同門！我看你就是丁掌教的余孽，此事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是你無禮在先，斷你一手，看來你還沒有吃夠教訓。”秦霜冷聲說道。
“胡說！”錢清榮立刻扣起了帽子，“分明是你想替丁掌教報仇，所以故意殘害同門，另外兩名師弟可都是看在眼里了的！”
“是的是的，我親眼所見。”
“待會兒就去面見長老會，請求給予處罰，如此之人，根本不配當長老！”
另外兩名弟子也紛紛點頭道。
秦霜渾身散發著一股寒氣，正好出手，卻被徐靈攔下了。
“那好，我跟你們一同前去吧，正好我剛才通過水平鏡像，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全都錄下來了，可以當成呈堂證供。”徐靈指著斜上方，笑瞇瞇的道。
錢清榮三人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那，那算了，我們年長的要包容年幼的，這次就算她運氣好，我們不跟她一般見識！”錢清榮立即改口道。
說完，立刻撿了自己掉落在地的右臂，迅速離開了小院，趕回前山接手去了。
斷手其實不是什么大問題。
只要時間趕得及，細胞沒有徹底壞死，那就能輕易的接上。
而到了元嬰境，更是能直接生出手臂。
唯有一樣東西不能重生。
那是天地間至陽之物，人體匯聚之所，一旦斷開，就難以恢復。
除非到了渡劫境，遭遇九九八十一道天劫雷劈，身體重塑，才能長出新生物。
這也是當初徐靈不肯修煉《葵花寶典》的原因。
秦霜憤怒歸憤怒，但也是手下留了情，只斷了對方一臂，并沒有使用陰損手段，使對方無法接續。
一番泄憤之后，秦霜回歸到了平靜的樣子，看著錢清榮三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她有些躊躇的道：“徐師兄，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
“你做得很好，也算是替我出了口氣。”徐靈笑瞇瞇的道。
秦霜頓時展顏一笑，旋即又有些困惑的道：“為什么徐師兄會對他們如此寬容呢？剛才他們那樣辱你……”
徐靈想了想，搖頭道：“因為他們只是被拉出來轉移矛盾的可憐人。跟我真正有矛盾的，正躲在背后偷偷笑呢。”
秦霜呃了聲：“沒太懂。”
“剛才錢清榮三人張牙舞爪的樣子，是不是特別讓你氣憤，甚至還讓你感到很不解，為什么他們膽敢如此，難道就不怕死嗎？”徐靈笑呵呵的問道。
“是的是的！”秦霜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徐靈笑道：“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只不過是傀儡而已，真正跟我有矛盾的是玉鼎閣的管理層。”
“不是你有能力，別人就一定會敬重你。”
“現實情況是，大多數會嫉妒你，暗中打壓你。”
“管理層要的，是既有能力，也要聽話的弟子。”
“重點是聽話。”
“我向來不是個聽話的人，因此，管理層并不需要我，而且還很忌憚我。”
“他們所需要的，便是錢清榮這樣聽話的弟子。”
“只要給錢清榮這樣的人一點小利，讓他略略領先于其他弟子。他成了小頭目，就會愿意做宗門管理層的走狗，愿意替他們辦任何事。”
“因為只要辦妥了，就會拿到獎賞。”
“而真正操控這一切的管理層，就能高枕無憂，看著底下我們在爭斗。”
“明明一切的矛盾源頭，都在管理層，但他們用了這種辦法，讓錢清榮這樣的弟子替他們承擔了矛盾。”
“等錢清榮和我們斗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管理層再跑出來，稍微給予一點點小恩惠，就像是給餓極了的狗扔一塊沒什么營養的剩骨頭。”
“大家都會覺得，啊，管理層真是客觀公正又大方，于是都愿意給他心甘情愿的賣命。”
“可這一切矛盾的源頭，明明全是管理層弄出來的。到最后他裝個爛好人，就能收獲兩邊人心，光是想想就讓人怪惡心的。”
“認識到這一點后，就只會對錢清榮這樣的人產生憐憫，因為他們也身在局中，所有的優越感，榮譽感，使命感，都是被一雙隱藏在黑暗中的大手刻意制造出來的。”
“我真正的敵人，正是那雙撥弄一切事非的大手啊。”徐靈發出了輕輕感慨。
秦霜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漸漸消化這些話的意思。
“錢清榮他們來后山，是受了長老會的安排，那，那林長老該不會……”秦霜遲疑著道。
徐靈目光默默注視著前山的方向。
一句話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