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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聲短促的槍響將被蠱惑的花樂婷驚醒，綻放的血花，抱頭朝內擁擠的人群，還有臉上猙獰憤怒的曾白。
她倉惶后退，卻碰上了站在身后的一個身影。
“余安先生！”花樂婷驚呼一聲，下意識的喊道，“你快走！”
“別擔心，他們看不見我們。”余安輕聲安撫著花樂婷的情緒。
她先是有些不敢置信，可見到無一人在意自己剛剛的呼喊時，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涌上了心頭，顧不得什么形象，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是在原地喘息了兩三秒，她回過神來，看著臺下瑟瑟發抖的眾人，她下意識問道:“您是來救我們的嗎？”
“不。”
余安冷漠的回答讓她呼吸一滯，抬起頭，卻看到一雙復雜難明的眸子。
“我救不了他們...”
“怎么可能，您這么強大，只要揮揮手，就能夠...”
“對，我是很強大，甚至于我一個念頭，就能把他們統統殺光，可在這之后呢？”余安的情緒很低沉，“可以預料到的景象無非就是，聯邦會派出更多的人過來討伐。
來一批，我殺一批，一直殺到整個聯邦都不敢與我對抗，承認我對這塊地區的合法性。
然后，他們會奉我為主，跪在地上，高聲的稱呼我‘萬歲、萬歲、萬萬歲’，甚至于在我的庇護下，生出了掠奪、毀滅、朝外擴張的想法。
即便我把平等的思想灌輸給他們，他們也會不以為意，只要我還存在一天，我就是最大的特權，這樣的想法、觀念永遠都不可能深入人心。
這...還是假定他們愿意跟隨我的前提下。”
余安這話與其說是跟花樂婷說的，倒不如是跟自己說的。
他來的很早，在花樂婷發動罷工的第一天，他就已經來到了這里。
余安實在是沒想到，當初在金雞只是一面之緣的花樂婷，居然會在沒有任何人的引導下，走上了這樣的一條路。
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內心的震驚、欣慰、急迫，種種心緒復雜難明。
“我不明白...”花樂婷半懂不懂，只是挑自己能夠理解的地方發問道，“他們現在難道不正是在跟隨我嗎？”
“對抗不合理的工作時長，跟反抗聯邦，它們的確存在著關系，但在大家的眼里，還是兩碼事。”余安看著在槍口下瑟瑟發抖的人們，微微垂下頭。
“這...這就是他們背叛了我的原因嗎？”提到這件事，花樂婷自己都有點灰心喪氣了。
“他們背叛了你？”
余安的疑問語氣讓花樂婷情不自禁的轉過頭來，看著余安的雙眸，那是一雙審視的眸子。
他斬釘截鐵的大聲宣布著:“不是他們背叛了你，而是你，背叛了他們！”
“我？我背叛了他們？”花樂婷一聽這話有些忍不住了，她憤怒的從地上爬起，伸手指著臺下，聲嘶力竭的吼道，“我哪里背叛了他們了，我為他們盡心盡力，我本來可以在重懷舒舒服服的過完一生，我背井離鄉來到這里為他們謀求一條不會累死的出路。現在，倒成了我背叛了他們嗎？我不接受！”
“這就是你背叛他們最嚴重的地方！”
余安憤怒的甚至使用了一點超凡力量，花樂婷的大腦就像是挨上了一下重錘，耳邊嗡嗡作響，連最基本的思考都做不到。
長呼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余安一個響指恢復了花樂婷的不適。
“別急著發火，別用情緒化去看待問題，你先聽我說。”
余安轉身，用手指著臺下的群眾們，“你能夠說出那樣的話，那就說明，你從來就沒有把自己是他們中的一份子。
你有文憑、有我給你的信物、有自己的聰明才智。
憑借這些東西，你可以輕輕松松的為自己謀求一條退路，這是你最大的依仗，也是你在這里感到委屈的本錢，即便你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一點。
你知道在我眼中，你所謂的無私奉獻的幫助，是什么嗎？
高高在上的憐憫罷了。”
“我沒有！”花樂婷的情緒有些失控，大聲的啜泣著，“我才不是你說的那樣呢！我只是，我只是氣不過，我...他們為什么要背叛我啊，我明明沒有害他們一點啊，他們...啊啊啊！”
余安心里知道，無論花樂婷的出發點是什么，但她這幾天的所作所為，都當得起無私這兩個字。
可他就是要說重話，就是要打碎她心里那點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驕傲。
人人生而平等！
“那你為什么要答應帶他們走向一個更美好的未來呢？你為什么要跟他們許諾這么多的空頭支票呢？
更高的工資、更少的工作時間、更好的待遇，說的好聽！
你有那樣的能力嗎？你有必勝的把握嗎？
是，你沒有背叛！你只是辜負了大家的信任！”
“我不聽！我不聽！”花樂婷捂著耳朵，即將陷入崩潰的邊緣。
余安閉上了眼睛，內心升起一股由衷的煩躁。
鬧吧，鬧吧，鬧能夠解決一切的問題！
“你對她太過苛責了，畢竟只是一個沒有接受過我們那樣教育的人，至少她敢做，能做，這甚至比你我都要強得多。”逗比安勸慰道。
“一天十三四個小時的工作，沒有哪個正常人能夠忍受的，他們在這樣的工廠里，絕對活不過三年。
我每每看到這樣的景象，我的內心都忍不住顫栗，恨不得把這個世界攪個天翻地覆！
我不否認她的優秀，甚至于看到她我都有種自愧不如的感覺，可是，這條路真的是那么好走的嗎？
沒有任何的準備工作，沒有對宏觀的認識，只是憑借著一腔血勇，這跟送死又有什么區別？
她太傲慢了！覺得自己在金雞成功了一次，就覺得自己能夠成功第二次。
可即便是我，也只是當初借了審判所這棵大樹，并且嚴格把這件事情控制在邪神作祟之上，這才能最大程度的消弭影響，她能做到這一點嗎？
愚蠢！愚不可及！”
余安憤怒的在心中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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