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慣例,衛煌一早又來到汪阿姨的小吃店,正準備進門,卻聽里面傳出爭吵聲。
汪阿姨道:“我的生活用不著你管,你不要影響我做生意。”
“蘭芬,你怎么還這么任性,小勇走到今天這一步你覺得和你沒關系嗎?你不覺得你教育孩子很失敗嗎?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把小勇留在我身邊,我劉正賢大大小小也是有身份的人,我的兒子因為盜竊被抓了,你居然還瞞著我。”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我對你們不好嗎?”劉正賢質問道:“每個月千塊錢的撫養費,我一分沒有少打給你吧,你居然都舍不得給孩子零花錢,想買雙鞋都沒錢,挺而走險,鑄成今天的大錯。我今天過來就要告訴你,等小勇出來,我就請律師去法院起訴,把孩子要回來。到時候別說你想做生意,你做啥我都不管你。”
汪蘭芬忍痛道:“劉正賢,你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清楚得很,你不就是覺得小勇犯法丟了你的面子,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告訴所有人,小勇和你沒有什么關系,今天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這樣你還可以高高在上做你的人上人。”
“小勇是我的兒子,這是誰都更改不了的事實,我一定要讓他回到我的身邊,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到了那一天,一分錢的撫養費你都別想從我這里拿到,我倒要看看,就憑你這個什么人都沒有的店能維持多久的生活。”
劉正賢補充道:“對了,兒子現在吃國家飯,從下個月起一分錢的撫養費我也不會轉給你,趁著還有幾分姿色,早點找個男人嫁了。”
“你滾。”汪蘭芬憤怒了。
“你這破店我還不想來,好好的日子過成這副樣子,丟人。”劉正賢厭惡地道。
衛煌估計他要出來,馬上轉身裝著是路上的行人,往前離開。
走了十幾米,果然看著一個油頭西裝革履的年男人從里面出來,隔得遠,剎那間并沒有看清面目,正好有一輛出租車,被其攔下,一秒沒有耽擱就坐上離開了。
衛煌無意聽到了一個秘密,覺得此時再進店,汪阿姨的情緒或許沒有緩和過來,氣氛無疑會很尷尬,便繞路穿過人行道,來到馬路對面,靜心地觀察著汪阿姨的小店。
十幾分鐘過去,沒有人出來,也沒有人進去。
衛煌嘆氣離開,換了一家牛肉粉館。
自從杜曉虎和前女友何靜怡分之后,不再每周都去黔州。
然而衛煌昨天接到房東的電話,問他要不要續租,如果要就提前把錢交了,如果不要就回去把東西收拾一下,正好有人要租,他可以退衛煌一個月的房租。
衛煌和李雪分也是木已成舟的事情,縱然兩個人有會復原,衛煌在黑水縣的工作也算穩定下來,也不會再回黔州,本著與人方便就是與已方便的原則,也免得房東錯過了這個租客房子又空著,決定今天去黔州把這事解決。
坐在客車上,衛煌腦海還在回想汪蘭芬和那個名叫劉正賢的男人吵架的事,實在想不到如此賢惠溫婉的女人,居然也會走上離婚的道路。
難道這個世界所有溫柔的女人都得不到善待嗎?
雖然兩人的吵架時間很短,衛煌也沒有理清其的關系,但用腳想都可以推斷,一定是劉正賢賺了錢在外面沾花惹草,不管家庭,被汪蘭芬發現之后憤而離婚。
人生在世,總是有許許多多的誘惑,也不知道自己某一天發了財,會不會守不住初心,背叛自己的伴侶?
衛煌覺得這是一個可怕的念頭。
難道在男人的設定里,只要有會,忠誠這些東西就守不住嗎?
如果人性像軟件一樣有bug,這或許就是一個極大的bug。
一個名叫欲望的bug。
人類除了擁有欲望的bug,還有許多有別于其他生物的設定,比如對未知事物的好奇性,比如對不完整事物的補全性。
衛煌聽到了一個殘缺的故事,像瘋長的藤蔓在腦海的擴散,一路都在不斷腦補汪蘭芬的故事,想象著她在生活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劉正賢所言一個月千塊錢的生活費或許不是假話,那么這么多錢,按汪蘭芬的性格或許都是存在了銀行,以便孩子長大有花錢的地方能拿出來。
汪蘭芬和前夫離婚,所有的心思一定都花在兒子身上,希望孩子成材,那么就會在精神生活上給予極大的充裕,而在物質生活上進行管控。
小勇看著身邊的孩子都穿著名牌衣裳,自己卻極為簡樸,肯定心有所想法,母親不給買,就只能自己去搞錢,不幸走上了歧路……
這教育孩子還真是一門學問,也許可以去找吳清賢聊聊。
衛煌先到了租房處,把不要的東西全部丟到了垃圾箱,像大口徑塑料桶這些還可以使用的就留給房東,可以給有需要的租戶繼續使用。
整理結束,真正要帶走的東西并沒有幾樣,帶來的雙肩包都沒填滿。
又將房間打掃干凈,才打電話聯系房東還房。
房東如約退還了衛煌一個月的房租,一邊閑聊了幾句,問衛煌最近過得如何,說以后如果還來黔州,歡迎到他這里租房。
在客車上衛煌就聯系好了吳清賢,這會出門就打了出租車,直接趕往吳清賢租房的地方。
仔細一想,兩人自國慶一別,也沒有多少時間。
但胸又積累了許多話語,想好好聊聊。
衛煌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生出這么多想傾述的話,而環顧周圍,沒有一個像吳清賢這樣適合交流的對象。
僅僅是因為一次爬山,衛煌就感覺相較于其他朋友,他和吳清賢之間有了質的升華,也不知道吳清賢會不會這么想。
相識滿天下,知交無幾人。
此時此刻,衛煌對于古詩詞里的那種孤寂之感,又有了新的體悟。
吳清賢的房門是虛掩的,衛煌輕輕一推,就看到他正坐在凳上,一拿著,一拿著煙,房間里是云霧繚繞。
吳清賢木然抬頭,血紅的眼眶望著衛煌道:“兄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