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林實際來過這家餐館好幾次了，章尚榮給他們這個組的新員工接風洗塵，大都定點在這里。
這里外觀不咋樣，室外搭個篷，但價廉物美很實在。
蕭建軍來巴京才一個月，每天起早摸黑的，他不可能認識第二家餐館。
“建軍，拿你的手機出來，給陳剛CALL個機，說我們不回去吃了。”
張大林首先想到的，別讓家里人等著他們倆人，他知道今晚是陳剛值日，讓他少做些菜，別浪費大伙的錢。
真是個精打細算，勤儉節約過日子的好男人啊。
蕭建軍感概著打開了電話，“小姐，請CALL…59918…”
“59918…請說…”話筒里立馬傳出其爽心悅耳的甜美聲音。這些CALL臺小姐，就是比拚音質，專門挑選出來的。
“留言，今晚我和張哥不回來吃了，蕭建軍。”
“重復一邊，今晚我和張哥不回來吃了，蕭建軍！還有嗎？”
“沒有了，謝謝！”
“再見…”
CALL臺小姐的聲音，永遠都是甜美的，讓你浮想聯翩，想像中那些都是妙齡女郎，其實未必。
這讓蕭建軍回忋起在南方特區那些年，失落時也接受過午夜電話陪聊服務，一種知暫的心靈慰藉。
“好嘞，有個手機就是方便，咱們就進去吧。”見一切都搞定了，張大林感嘆中大踏步往帳篷里走去。
“張哥你以前來過？”蕭建軍收起手機放入夾包，瞧見張大林非常熟悉環境的樣子。
“呵呵，以前來過幾次，這里味道確實不錯，我很喜歡。”
兩人坐定，除了主菜和一些涼菜，先要了半打冰鎮雪花啤酒。
幾個涼菜先上來，一會兒一盆香噴噴的‘鰱魚頭燉肉’上來了，啤酒打開蕭建軍給張大林倒上一杯，然后雙手端起酒杯道：
“張哥，古人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現代社會雖然沒有如此夸張，但其精髓我們應該繼承，今天小弟以此薄酒敬老大哥，多謝二十天來的入門指導！小弟我先干為敬。”
說完仰脖“咕咚咕咚…”把一杯啤酒飲下肚。
張大林默默喝下杯中酒，執意他倒酒之后苦笑道：
“哎呀，建軍老弟說笑了，我算那門子入門師傅，只是個半路出家的二愣子，混口飯吃而已，倒是小弟你年青有為，專業對口，長相英俊，只要好好干，將來定能掙大錢有前程，老哥我敬你，干了！”
“干…”
隨著幾大杯啤酒下肚，6瓶酒二人已經喝了一半，且張大林和蕭建軍倆人，都是那種喝酒上臉之人，一時間里，倆人臉頰紅彤彤的像兩個大蘋果。
他們工作、同事、家常聊的正嗨，似乎沒有停下的打算。
“張哥，咱哥倆后面慢點喝，多吃菜，邊吃邊聊。”蕭建軍勸道。
“好好，俺說你小子啊，做藥有個很大優勢，就是賣相好看，個子高又年青，唱歌跳舞都拿得出手，笑起來甜蜜蜜的很討女人喜歡…”
“哎喲，這藥店里80%的柜臺營業員都是女的，哪個女人不喜歡靚崽？這點你就比我強多了，自從你來了之后，這些天里好幾家藥店對我的態度都熱情多了，有幾個少婦的媚眼盡往你身上瞟，嘿嘿…”
喝上酒就都變成了話嘮，張大林臉紅彤彤的，從眼晴到脖頸都充血通紅，還咧著嘴在那嘿嘿壞笑。
“瞧張哥說的，盡拿小弟開漱…”蕭建軍被說的渾身雞皮疙瘩起，有些忐忑不安。
“沒有夸張呵，你可能沒注意到，那幾家大的藥店連鎖，以前柜長們對我是愛搭不理，藥品陳列，X展架都要收錢，上門拜訪去少了，咱們的東西經常被甩在角落里。”
“以前，我按最大比例給她們的推廣費用，她們還嫌少瞧不上。這幾天我可沾上你小子的光啦，你去她們心花怒放，陳列展架收錢的事都不再提了，還悄悄給我說能否陪她們去跳舞，嘿嘿！”
“我那有這么神…張哥夸張了。”
“真的，以后你就有體會。”張大林認真道。
蕭建軍這二十天下來，倒并不是認為自己靠外貌在賣色相，只是自己善于跟這些女營業員們說話溝通，語言幽默些，有時還帶上點顏色的笑話，逗樂她們。
張大林因為年齡大些，自信心也差點，說話又顯得正經八百的很嚴肅，自然就撥動不了她們的歡心。
而終端促銷，光靠每盒提二三塊錢，確實推動不了這些人的積極性，要靠情感維護，稱姐道弟的。
想想看，都成了她們家的小弟了，一家子里的事，能不幫忙給你吆喝？
其實，在蕭建軍看來，九十年代中后期的這些藥店，藥店營業員，或者說醫院里的醫務工作者，他們對金錢方面的欲望還不算高，或者說膽子還不夠大。
想想后面二十年里，那些醫院、連鎖藥店，以及醫藥公司，各種所謂的招投標運作費用，各種進藥費，廣告費，開發促銷費，返利回扣等等，那是五花八門，像瘋了似的。
醫藥企業推廣藥品的負擔重了，但實際上往往都轉嫁到患者頭上，羊毛出在羊身上。
“哎，剛才說到歌舞廳，這京都里就有這么多的大眾舞廳嗎？”
在蕭建軍的記憶中，對KTV或者是各種迪廳，酒吧印象深刻，像東區文化宮那種地方，也太LOW。
看著蕭建軍的不屑眼神，張大林以為他瞧不起趕舞場的那些閑人，他放下筷子，沉聲道：
“有，這里高中低檔多的是，這里的娘們，包括一些半老徐娘，下午沒事都去十塊錢跳個下午舞，搞點小情調，嘿嘿。以后，我這邊請她們跳舞你可得陪呵。”
“放心吧，我們組做藥店的，你我包括陳剛他們，同事之間相互幫助是應該的，我們是個集體，是團隊，應該有團隊協作精神，而不是像現在大家那樣的單打獨斗，像一盤散沙似的，不利于和其它藥企競爭。”蕭建軍有點高瞻遠矚。
“說得也是，現在咱這個片區工作站沒人管這些，章尚榮關心的是打牌泡妞，剩下就是如何從醫藥公司開票走貨，臨床他也不太關心。”張大林非常認可蕭建軍的前瞻性觀點。
“這種現狀，公司京都市場部不管嗎？聽說咱們市場部經理還是個公司總監級別，是個女的，說是很利害？”
“市場部？噢你說的那位女總監啊，她哪有時間？天天忙于公司大事，藥品銷售只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她在巴京市里，還承擔大量政府部門的公關工作。什么衛生部，中醫藥管理局，發改委、藥品評審專家庫專家、藥品新藥申報、藥品醫保目錄等。”
“喔靠，這當然忙不過來啰，那她沒有助手？平時也不下來檢查工作？”蕭建軍刨根問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