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0日。晴。
今天天氣不錯，模擬上學的賽麗亞也結束放松的夏天，刻苦學習一個月后，揭竿而起，趁何塵不在家，跑出去和季初柔玩了一天。
踩著平衡車去江邊，再踩著平衡車回來，兩個人沒釣到多少魚，小紅桶里只有兩指寬的小魚幾條。
可能是魚學聰明了，下次得換個地方打窩，這么幾條小魚兩個人也懶得分，全提到季初柔家，讓她煮湯喝。
賽麗亞坐在季初柔床上，目光投向四周，看這個獨居女性的臥室，粉紅色的大床看起來舒服。
“你要直播彈琴嗎？我也可以給你當房管。”賽麗亞想起來季初柔曾經的計劃。
“還沒準備好，直播的話容錯率很低很累，先做視頻試試。”季初柔回，“所以我才看這些視頻學學。”
她正準備著，還要一個錄音設備，錄像……要做得好一點，肯定不能用打游戲的耳機和當初電腦自帶的攝像頭，太拉了。
“你們用的是什么設備？之前你不是說何塵的設備不錯嘛？我看看能不能照著買。”季初柔之前就想問一下，后來一直沒記起來，現在才想起來，回頭朝賽麗亞問。
“啊？我幫你問一下，都是何塵出去買的。”
“好啊，價格也問一下，不然被人坑了……聽說這里面水很深。”
聽到季初柔的話，賽麗亞點點頭，摸出手機給何塵發消息問，何塵發幾個表情包賣萌，讓她忍不住把手機稍稍握正了一點，雖然季初柔看不見，但還是不想被人看到這好像調情的一幕。
賽麗亞：「你趕緊說，別發破圖」
何塵：「李高博名片.jpg」
電子城的李高博，何塵設備都是去他那兒拿，先把名片推過來，然后才說自己兩個人用的都是什么。
賽麗亞點開看看，轉推給季初柔。
“報他名字有優惠？”季初柔挑了挑眉。
“不知道……起碼不會坑你吧，這是他朋友來著。”
賽麗亞之前跟何塵去過這家店幾次，何塵跟他很熟的樣子。
一邊和季初柔說著話，賽麗亞握著手機拿手指點點點，也給何塵發過去幾個表情包，接著收回兜里，身子往旁邊湊湊，和季初柔一起看電腦。
季初柔的電腦桌面很干凈，不像她的一堆游戲和何塵傳過來的文檔，圖標只有兩列。
“進收藏夾吃灰去吧！”
季初柔收藏一個做視頻的教程系列，嘟囔一句扔進收藏夾就不管了，然后打開其他視頻和賽麗亞一起嘻嘻哈哈樂。
女孩子的快樂也可以很簡單。
這個女孩發型真好，那個舞蹈看起來很容易，這個音樂在哪聽過……
賽麗亞絲毫沒有以前的木訥，很自然地和季初柔說著話。
天氣逐漸轉涼，季初柔身上卻還是很清爽，A字裙搭配小襯衫，光腿搭在椅子上輕輕晃動。
“這個帶貨好智障。”
看到一個大男人代言女人內衣，季初柔忍不住吐槽。
男人帶口紅什么的，起碼能涂上去看色號，而這玩意……難道有女裝癖？
“真的會有人買嗎？”賽麗亞也很迷惑，她是絕對不會買的，不管說的再天花亂墜。
“會吧，一些人手里配不上自己智商的錢，就通過這種方式重新流入市場。”
季初柔隨口說著，鼠標一晃就劃了過去，這視頻太辣眼睛。
轉過頭，她發現賽麗亞若有所思地眼神。
“怎么了？”季初柔問。
“沒什么。”
賽麗亞搖了搖頭，這句話很耳熟，好像何塵也說過……
哦對，是問那些專輯為什么一個人買幾十份，何塵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這樣說的。
“所以多讀書，不要被人洗腦去追什么網紅產品。”他還很自然地把話題引到這邊，因為當時她差點信了微商的鬼話想拿點減肥茶來賣，那人吹得太好了，剛喜提了一輛看起來就不便宜的汽車。
都是坑。
騙她這個異界來的小姑娘。
現在當然不信了，賽麗亞覺得自己夠聰明了，起碼這個男人代言內衣一眼就拒絕，半點都沒有買的心思。
“國慶你們準備去哪玩？”季初柔放下鼠標，一仰身躺到床上，伸著懶腰問。
“不出去啊。”賽麗亞道。
“不出去玩？”
“國慶外面人擠人，出門花錢受罪。”
“也是。”
季初柔笑了一下，她想不到賽麗亞是出不去太遠，被賽麗亞扯的理由糊弄過去了。
賽麗亞也仰在床上，側頭看向窗外，一年多都沒出過遠門，不知道何塵這次出去的事辦的怎么樣了……
“中秋和國慶碰在一塊了，這叫雙節……嗯？”她伸個懶腰，手指戳到不知道什么東西，側頭看看，一個粉紅小尾巴看起來很眼熟。
“你碰到我男朋友了。”季初柔愣了一瞬，貌似自然地說道。
“對不起！”
賽麗亞臉色微紅，手指一動就給她撥到被子下面。
季初柔幽幽地看著被子一角。
賽麗亞眼珠亂轉，沒想到季初柔房間這么神奇。
“那個……”
“嗯？”
“有沒有考慮找個活的？”
“哎呀！”
兩個人在床上打鬧作一團。
片刻后。
季初柔氣喘吁吁地滾到一旁，宣布和平，賽麗亞看上去文文靜靜的，沒想到力氣挺大。
“你跟著他練過？”
“嗯……他教過我幾手。”
“我看他會傳功吧。”季初柔撇嘴，手伸到被子下面，手指一撥，嗡嗡的聲音響起來，旋即又被關掉。
“其實這個比男朋友好玩。”
“……不了不了，我有。”
賽麗亞鎮定地說道，雖然對高科技并沒有鄙視的意思，不過……
好吧，她一直覺得那是電影上才有的東西。
“你就炫耀吧。”
季初柔長嘆一聲，把臉埋在床上，考慮什么時候也找個活的。
從季初柔家回來，賽麗亞開始跑進廚房做飯。
何塵抬眼瞅瞅她，一個異界穿越來的女孩，現在在廚房忙活的樣子居然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你說如果你跟季初柔說你是穿越過來的，她會不會信？”
“誰會相信有人從異界飛過來？”
賽麗亞溫吞的話語讓何塵一愣。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是怎么想也不該是從賽麗亞嘴里冒出來的。
看著賽麗亞的眼神，何塵張了張嘴。
“我信了。”
“因為你傻，其實我只是從小流浪，跟著拾荒老太學了一套武功。”
兩個人對視著，賽麗亞面色平靜，目光不閃不避。
片刻后她終于忍不住嗤一聲笑出來。
“快吃飯。”賽麗亞幫他夾了一筷菜放碗里，嘴角微微上揚。
不知不覺間，賽麗亞掌握主動權了。
何塵恍然間明白，前些日子賽麗亞說她是地球人了是什么意思。
現在來自異界的證據……沒有證據了，除非她解除偽裝。
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再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即使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
何塵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想明白這一層的，也許是某個偶然的瞬間，玩游戲的時候忽然想明白的。
也或許是在和朋友出門游玩的時候，突然想到的。
“你太聰明了。”
何塵低聲念了一句，他從一開始就覺得賽麗亞在某方面異常聰明，看起來憨憨的，只是因為見識不足，而且還沒有適應。
說不定還有故意裝出來的……
能提著劍活這么大，光有武力值不太夠。
“終于承認你才是愚蠢的了？”賽麗亞問。
“我只是說你聰明，并沒有承認我愚蠢，嚴格來說，你的聰明只有這么一點點。”何塵從菜盤里夾出來只蝦米，一口吞掉，然后又夾一大片青菜：“我的聰明是有這么大片。”
“就是菜。”
“只不過讀書讀不過你而已，你讀了十幾年，我才剛開始看書，你等著，用不了多久我就超過你。”賽麗亞信心滿滿。
何塵忍不住提醒：“之前你還差點被微商騙了。”
“那只是對這里不了解，這是信息差，就和你騙我一樣。”
“我真的有騙到你嗎？”
何塵對這件事情表示懷疑。
異界人又不是傻子，話說回來，當時他閑的沒事忽悠拉個小手抱一下，怎么想都是很順其自然的……那種氛圍和狀態，和賽麗亞絕對脫不了關系。
雖然賽麗亞沒有暗示，但所有反應都已經說明了一切。
要是賽麗亞一直保持剛見面時那種冷冷的眼神和本能的抗拒，保證他半點念頭都沒有。
“就是你騙我的。”賽麗亞認真道。
“不然難道是我故意讓你鉆進我房間里去的？”她反問道。
“你半夜鉆了我房間好幾次吧？”何塵被她提醒，想起來這茬。
“閉嘴，吃飯。”
“你已經可以獨立了。”
“怎么說？”
“對這個世界有了基本的認識，貨幣體系也有了了解，還有生活技能，以及一些保證生活的存款，其他的……和離家出走的人相比，也已經強了太多。”
“也就是用不到你了。”
“雖然這樣說挺那個什么的，不過是個事實。”何塵笑著道，頓了一下，轉口繼續道：“只是一部分，其實不完全正確。”
“嗯？”
“你總歸需要一個男人。”
“哼。”
賽麗亞晃動著鼠標頭也不回地哼了一聲。
何塵湊過來把她攬在懷里，其實一開始幫賽麗亞的目的就是讓她藏好自己，當時覺得挺復雜，現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飛速學會，把異界人這個身份拋去。
徹底拋去。
可以公之于眾的秘密，沒有泄密的可能。
“你怕不怕我丟下你背上包包跑路？”賽麗亞晃一下腦袋，用后腦勺在他身上蹭蹭。
“你覺得呢？”
“我覺得……”
賽麗亞抬頭，視線與他交匯在一起，“……你會。”
“為什么？”何塵問。
“因為我也怕呀！”
賽麗亞忽然把他推到沙發上，整個人撲過去，嘻嘻哈哈撓他癢。
“這么嚴肅做什么！”
“我又不怕！”
“都睡一張床上了，所以不怕是吧？”賽麗亞按住何塵的胳膊，瞇眼盯著他。
“睡一張床上又沒做什么。”
“因為你不敢。”
“我……你不要激我。”何塵很嚴肅地道，“我會把這當成暗示，萬一被你打成重傷就完蛋了。”
賽麗亞低頭瞧瞧，“我們沒結婚，不能做那個什么……”
說著，她的臉有些紅起來。
“那你還不放開？”
“感覺我們兩個關系怪怪的。”賽麗亞從他身上爬起來道。
按理說……
好像沒有理。
仔細想想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感覺怪。
“怪就對了，把你原有的邏輯認知模式打破重塑，這個過程已經比想象中快多了，這個世界的規則和你以前的想法沖突的時候，你就會有這感覺，改變越多，沖突就越強烈。”
“簡單說，時間太短的緣故。”
“你這么一本正經的就能掩飾你想做下流事的想法嗎？”
“……這只是本能。”何塵尷尬地翻了個身。
賽麗亞沒說話，她也覺得這樣不太好，但想到要同房……
她瞅瞅何塵，低下頭去，兩只手糾在一起，腦袋里閃過季初柔的小玩具。
這種事好像在他們看來是很正常的。
要么就……同房不行，可以勉強給他一點小小的安慰？可是他好像不喜歡拿腳了……賽麗亞有點苦惱地偷瞄一眼何塵。
想到幾個月前還很抵觸何塵搬進房間，還有七夕的時候被何塵亂親，她忽然驚醒。
變成地球人就是底線越來越低嗎……
“你還沒有說你為什么不怕。”賽麗亞斂起心神，坐回椅子上，免得被何塵看出來，畢竟何塵很會得寸進尺。
“我從來都沒有怕過呀。”
“是嗎？”
“嗯……其實早就有準備，以前是只是擔心你在這個世界活不下去，然后鋌而走險，不管你走不走，那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說慌，你就是看準了我不會溜，所以才不擔心。”
“行吧，我相信你。”
何塵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嘴角微動。
關于愚蠢的賽麗亞是什么時候偷偷成長起來的，他已經記不起了，好像一直都在努力學習一切。
那次七夕的晚上就該看出來了，要以前的賽麗亞，肯定會下意識抵觸，抗拒，而不是半推半就。
第二天早上還真把衣服交給他洗了。
相處怪怪的，反而才正常，畢竟她接受這個世界改造要有個過程。
這樣其實不錯，一起嚴肅地討論一下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雙方都滿意，而不是和其他情侶一樣猜來猜去，不要倒底是要還是真的不要，不喜歡到底是不喜歡還是喜歡。
何塵發現自己還挺喜歡這種怪怪的感覺的。
過了一會，賽麗亞側頭瞧瞧，何塵胳膊墊在腦后躺在沙發上正休息。
坐在椅子上想了一會兒，她從身后書架上抽出來書，《三體》的厚度一開始讓她望而生畏，現在讀進去以后，簡直嘆為觀止。
外星人好像真的一樣。
還有很多描寫，她都要看好幾遍才能理解其中意思，這種思考的樂趣，是在數學題上從來沒感受過的——數學帶給人的只有痛苦。
“什么人才能寫出這樣一本書啊……”
“嗯？”
聽到賽麗亞小聲驚嘆，何塵睜開眼睛瞄瞄，忍不住笑了一聲。
當初他一個地球人都感受到了震撼，給賽麗亞看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思，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懂，現在看來，這個異界人受到的心靈沖擊只可能更大。
“其實挺簡單的，考個華北水利，應聘一個電廠，摸魚二十年，就寫出來了。”
“我知道摸魚不是拿著一條魚來摸，是偷懶。”
“你可太厲害了。”
“哼。”
對于何塵的夸贊，賽麗亞只哼了一聲，抱著厚厚的書翹起腳搭到沙發扶手上，認真翻到何塵幫她夾了書簽的那里。
“為什么羅輯沒有破壁人？”
“你可以試著用另一種角度去想，如果他有的話，應該會是什么樣子，這樣很多問題都能得到解答。”
“哦？”
賽麗亞認真抬起頭想了一會兒，才若有所思道：“這樣相當于提醒他了。”
何塵點頭道：“嗯……也對。”
“主不在乎。”
“不，主快嚇尿了。”
“這也是你帶我享受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嗎？”賽麗亞摸著書皮輕嘆，這個時代確實有很多很棒的東西，不用多么費力就能讓人感受到幸福或改變世界觀。
讀一本書，看一部電影，聽一首歌，非常輕易就可以得到震撼與感動。
“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好好說話。”
“哦，是的，我想把所有喜歡的東西都分享給你。”何塵道。
“謝謝，我很喜歡。”
賽麗亞板著臉把書合起來放到何塵肚子上，然后轉身去洗澡。
從沙發上仰起身，何塵拿著書隨便翻開一頁，重溫這部。
不知多久，浴室里的水聲停下，賽麗亞踏踏踏走出來。
“不能那個……”她捏著衣角看向別處，依然板著一張臉，耳根稍紅。
何塵瞪大了眼睛看向她的白絲小腿。
今天這是過年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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