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魚從被子里探出頭來，“如果真是那樣呢？”
顧小虞兩眼望向窗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如果真是那樣，我就把這條命交還給上天。”
兩人相對無語。
“曾小魚，是誰告訴你朱長生這個名字？”
過了好一會兒，顧小虞啞著嗓子問道。
曾小魚閉著眼睛說道，“夢到的！”
“放……”顧小虞真急了，一腳把他踹到床下。
曾小魚爬起來急道，“你踢我干什么？不想讓我睡床，我走就是了。”他起身做勢要走，顧小虞冷冷道，“你走一步試試！”
“大姐，你究竟要干什么呀？”曾小魚無可奈何地問道。
“睡覺！”顧小虞氣鼓鼓地躺下，拉過被子背對著他，再不說話。
曾小魚小心地挨到床邊問道，“不讓我走？還踹我不？”
顧小虞裹緊被子不理他，曾小魚嘆了口氣拉開被子一角重新躺下，不過為了防止再被踹到地下去摔個大跟斗，他故意把一條腿搭到床下。
顧小虞沒有再對他做出任何攻擊性動作，呼吸逐漸均勻，似乎睡著了。曾小魚這才敢把提著的心放下，閉上了眼睛。
眼睛閉上了，大腦的活動卻沒有停止，極其真實的夢境又來了。不過這次夢里的主角不是他，而是顧小虞。
煙波浩渺的瓊羅山上，隔著一道深不見底的峽谷，對面就是清澈得讓人目眩神迷的另一個世界。
十幾個年紀都在十五六歲上下的美麗少女嘰嘰喳喳地笑叫著，指著對面的天地興奮不已。
站在最前面的美麗少女和其他人不同，她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卻表現出與年齡極不相稱的老成和穩重。
她就是十二歲的顧小虞。
一道彩虹橋緩緩伸過來，少女們停止了嘻笑，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這神奇的一幕。
彩虹橋在顧小虞身前停下，她猶豫了一下轉身站到最后，把前面的機會讓給了后面的人。
少女們略一猶豫試探著走上彩虹橋，發現竟然可以在橋上行走時便又興奮起來，一路小跑向對面奔去。
顧小虞走在最后面，她明顯不象其他人那樣興奮，反而多了幾分警惕。
“左位十三列！”
虛空中傳來一個飄渺的聲音，走在前面的少女一只腳剛踏上對岸，一只大手伸出，閃電般把她拽走，少女驚叫一聲消失不見。
后面的人頓時收聲，紛紛向前張望。
“右位一列！”
又一個少女被拽走了。
前面的人越來越少，顧小虞也越來越緊張。
她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就在對岸三四十步的位置上，擺放著一張長長的石桌，桌后坐著一群奇形怪狀的“人類”，他們每個人都和正常人不一樣，五官之中總有一樣特別大。叫到左位十三列的少女被坐在左邊第十三位的長鼻子男人拉走了，無論少女如何掙扎都無濟于事。
前面的少女只剩下兩個人了，桌子后面的怪人卻還有十幾個，顧小虞停下了腳步。
“左位二列！”
“右位十列！”
隨著叫聲結束，顧小虞身前再無一人，而她和岸邊還有十幾米遠的距離。
她發現了一個秘密，只要不踏入前方十米之內，就不會有排位的聲音出現。
她站在彩虹橋上不動，對岸的人早已發現了她，不停地向她招手。
顧小虞仍然沒有往前走的意思。
桌后的人交頭接耳了一陣子，接著便你推我搡地打了起來，最后連桌子都踢飛了，把橋上的顧小虞看得目瞪口呆。
最終一個身材高大，長著兩只大耳朵和長鼻子豬頭豬腦的怪人獲得了勝利，他張開雙臂向顧小虞喊道，“美人，到朱大爺這里來吧！”
怪人話音剛落，一個長著豬頭的小矮人從他腋下鉆出來，直勾勾地盯著橋上的顧小虞，“美人美人！快來我家，我叫朱長生，快來陪我生娃娃！”
怪人一腳把小矮人踢飛，怒道，“長生，你還小呢，回家找你媽玩去！”
“不行！我就要美人！美人抱抱！”那朱長生邊叫邊張開兩只短小的前臂向橋上撲來，嚇得顧小虞轉身就跑。
彩虹橋一陣晃動，小矮人站立不穩，一頭栽了下去。
怪人大叫一聲“長生”，縱身跳下。
顧小虞拼命逃離彩虹橋，剛剛站定，一轉身駭然發現朱長生那張豬臉近在咫尺，流著口水嘿嘿笑著，“美人，你跑不了啦，你的神主牌在我手里呢！”嚇得她大叫一聲“滾開！”，手腳并用把朱長生推到峽谷下去了。
彩虹橋消失！
“朱長生！”
曾小魚一下子坐了起來。結果他發現同時起來的還有顧小虞，她正用一雙震驚的眼睛看著他。
這不是他的夢，而是顧小虞的夢走進了他的夢里。
“你也夢到他了？他沒死是嗎？”顧小虞顫聲問道。
曾小魚見她驚恐萬狀的樣子十分心疼，伸手把她攬進懷里輕聲道，“別怕，只要有我在，他死不死的都沒關系。”
顧小虞靠在他懷里不停地顫抖，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顧小虞的情緒才稍稍平復，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他，“曾小魚，我們做夫妻好不好？我嫁給你做老婆吧！”
曾小魚心頭一跳，拍拍她后背安慰道，“不要胡思亂想，你本來就是我老婆。”
顧小虞忽然死死抱住他的腰，淚水滾滾而下，“如果那頭豬沒死，我寧可再次放棄！”
“你可以放棄嗎？”
曾小魚的話讓她全身一震，緩緩離開他，理了理頭發深吸一口氣，慘然一笑，“算了！聽天由命吧，如果命中注定要我跟一頭豬修行，那還能怎么辦呢？”
“不行！”曾小魚斷然道，“要修行也只能跟我，其他任何人都不行，你的命運我做主！”
顧小虞笑了，抬起手來輕輕撫摸他的臉頰，眼中無限溫柔，“小魚，你能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嗎？”
“能！”曾小魚毫不猶豫地說道。
顧小虞笑著笑著又流下淚來，柔聲道，“小魚，我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給我畫張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