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的兩個月,沒有什么值得描述的事情。
陸森絕大多數時間都待在院子里,偶爾會帶著黑柱去汴京城里交換些物資。
現在他已經不賣菜了,只是和一些商販以物易物,拿生蔬換些必要的物資。
不得不說,院子里種出來的蔬菜挺受歡迎的,很多商販試嘗后都愿意交換,時間一長,就形成了固定的渠道。
在這期間,展昭拿來了一本太乙渾元功的練氣秘笈,當時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話難以啟口。
最后什么都沒有說就走了。
這本秘笈是展昭通過特殊渠道從宮內藏書抄寫出來的,先皇在位時尋仙問道,寵信奇人異士,道士尤其受到優待。
終南山太乙宮眾道深感皇恩浩蕩,便獻上了這部‘太乙渾元功’,充入宮中典藏。
這功法并不是練氣法門中最強的,但至少也能排進前十。
因為是要讓皇上練的,所以這本太乙渾元功寫得非常祥實且通俗易懂。
可再簡單易懂……小林檎她不識字啊,看不懂。
所以只有陸森先看了。
并且嘗試練了一下,目前沒有什么發生特殊的事情。
之后曹家兩兄弟時不時過來竄門聊天,就是帶點普通的手信,像是日常友人那樣子閑聊,不東問西問,也不提什么要求,很普通的熟人間互動。
說到聊天,山下的常華老夫子也時不時提著點臘肉上來竄門,只不過他每次來的都不是時候,都沒有聽到陸森放點唱機里的音樂。
而且老夫子為人比較古板有禮,從不試著去翻躍什么柵欄,也不會自顧自地推門入院。
總會在門外呼喚聲,等著陸森給自己開門。
所以常華老夫子也就不知道這小院子里有什么神異,就是單純覺得那幢木樓有些奇怪。
太方了。
只是作為書生,他是有自己驕傲的,硬是作出見怪不怪的模樣。
陸森倒是知道常華老夫子來拜訪的目的,主要是想用臘肉換些生蔬回去吃。
人老了,就愛吃些清淡的。
而陸森這里的生蔬特別合他胃口,吃起來特別甜脆。
他自己家里種的遠遠不如,為此還埋怨了好幾次自己的老妻和家仆都不懂種菜的,連個少年郎都比不上。
時間飛速流逝,很快就來到十月初二。
明天就是楊金花及笄的日子。
她在內堂里聽完母親交待完明天要注意的禮儀事項,就已經是晚上了。
隨便吃了幾口飯,洗了個澡,便躲進了閨房里等頭發自然晾干。
楊家人少,地又大,所以一到晚上就顯得特別安靜。
她推開窗,此時已秋季,夜晚有些微涼。
夜空無云,漫天的星星都顯得特別明亮。
即將成人的少女看著一粒粒的星星,努力想像著明天及笄禮上會有什么樣的事情發生,想著想著,那漫天的星星不知不覺就組成了陸森的臉。
已經有兩個月沒有見他了……楊金花愣了下,叭一聲就把窗戶給關了。
自己害羞不敢去見他,難道他就不懂得來見自己嗎?
討厭,哼……楊金花回到床上,伸手摸了摸,從枕頭下摸出那本淑女玉團經。
她的臉色變得粉紅,嘴唇輕輕抿了起來。
“就看一頁!”
她發出小小如蚊鳴般的聲音,雙手顫抖地打開,但看沒到三行字,然后叭一聲又使勁把書頁給重重合上了。
像是燙手的芋頭一般趕緊塞到枕頭下面。
然后雙手捧著發熱發紅的臉。
其實自從淑女玉團經拿回來后,每隔兩三天,這樣的情景就會重現。
雖然楊金花對里面的內容很感興趣,但每次看不到三行字,自己就羞得不敢再看。
只是她又舍不得把書扔掉。
心想著,這是陸森的書,扔掉似乎不太好。
可更不敢還回去。
于是,這本艷書兩個月了,一直待在她的枕頭下面。
而在矮山上,陸森則在制作著物品。
明天就是楊金花及笄的日子了,上門觀禮至少得送點禮物。
為此他做了兩手準備,白日的時候,進城買了最好最貴的脂粉,然后又去買了些材料。
用曹家上次送來的寶石,以及鐵塊、絲繩合成了一把高等級武器。
寶石長弓。
傷害35。
特殊效果:箭矢飛行速度加快,極強穿透力。
弓身上中下三個部位,各鑲嵌有一顆綠寶石,就像是長在弓身里面的一樣,看著極是漂亮。
陸森試射了一小會。
這把寶石長弓很強,先不說傷害差不多就是木制長弓的四倍了,而且還有兩個特殊效果。
如果說木制長弓射出的箭矢初速勉強有100米每秒,那么這把寶石長弓的箭矢飛行初速至少能達到180米每秒。
別看只多了八十米每秒,但對于用弓好手來說,這能讓他們面對快速移動目標時,會有更好的命中率提升。
可這玩意陸森試射了六箭后就不停搖頭,他用不了。
首先拉動這弓極費力氣,他拉上幾箭手臂就有些酸了。
而且這玩意沒有命中修正,對于他這種弓術小白來說,簡直就是個災難。
二十米距離,六箭全部脫靶。
換上木制長弓,箭箭正中心……果然,像他這樣的廢物,就只能開掛了。
將寶石長弓裝上臨時做成的木長盒子里,陸森滿意地點點頭。
即有胭脂水粉這樣女兒家喜歡的東西,考慮到楊金花將門子女的身份和性格,準備一把上等好弓給她,想來也應該能讓她開心的。
兩手準備,應該沒問題了。
然后他便去泡了個溫泉澡,再安心睡去。
等到第二天,陸森便帶著黑柱進了汴京城。
陸森自己提著胭脂盒子,而黑柱斜背著近一米八的木制長盒子,極是顯眼。
其實如果放到系統背包里,就會輕松許多。
可陸森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表演憑空變物的魔術,因此就讓黑柱背著了。
反正也不重。
兩人來到天波府門口,便看長道上一溜的轎子排開,連綿不絕。
遠處還有轎子繼續從遠處抬過來,以及不少提著禮物步行過來的客人。
楊府門前極為熱鬧。
楊家雖然末落了,但名望還在,佘老太君也沒有死。
所以楊金花的及笄禮,還是很多貴人會看在楊家曾經的功績上,看在佘老太君的份上,派子女過來參加的。
齊叔和幾位家兵負責招待客人,引導著女性客人往西廳,而男性客人全往東廳。
要是正常的禮宴,男子帶來的禮物是要直接交給招待人,然后空手進門的。
但大門大戶的及笄禮,則有些不同。
女性客人一般不帶禮物,帶禮物的都是男性客人,且都是年輕男子。
陸森出現的時候,齊叔一眼就看到了,急急忙忙就迎了上來,隨后他看到黑柱背著的木盒子,砸了砸舌,說道:“陸小郎,你這手信可真夠氣派啊。”
“確實有些大,畢竟花了點心思。”陸森笑笑。
齊叔可是知道陸森有‘神異’的,花了心思那肯定了不得。他聞言臉色一正,說道:“小郎有心了,無論這里邊是什么,我想小娘子都會喜歡。請隨我來。”
隨后齊叔親自帶著陸森去東廳,而黑柱則被另一名家兵帶到了仆從待著的吃飯的偏廳那邊。
在黑柱被帶走之后,陸森只能自己背著長長的木盒子了。
所以當他出現在東大廳中的時候,立刻就引起了整個東廳數十人的注意。
沒辦法,別人都是拿著小小的禮物,大不了就是畫卷那樣長度的東西。
而陸森直接背了個長長的木盒子過來。
驚愕過后,便有不少人低頭抿嘴輕笑。
當然沒有笑出聲,能參加楊金花及笄的人,身份都不差,表面上的禮儀素養還是能保持的,至于私底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陸森算是來得晚的,然后他進來后,先看到了曹家兄弟,這兩人桌子旁已經坐滿了人,他們也看到陸森了,遙遙抱拳行了個虛禮。
陸森向他們兩人點點頭,視線掃過大廳,然后眼睛一亮,向著角落那里走過去。
那里有張桌子,還有三個空位,最重要的是,那里還有個陸森認識的人。
展昭……他穿著天藍色的常服坐在桌子那里,人長得正氣英武,就是鶴立雞群,一眼就能看到。
陸森過去,展昭虛虛抱拳,然后站起來,幫陸森把背后的長木盒子提起,然后放到一旁。
“多謝。”陸森笑笑。
“客氣了。”展昭坐回位子,然后向陸森介紹同桌的幾名年輕人:“這幾位皆是包府尹的子侄……”
一通介紹下來,陸森也和這幾個年輕人打了個面熟。
其中有一個叫包容的男子,突然甚是有興趣地說道:“別人都是帶個小東西過來,陸兄你這手信可真夠大的。想必是做了極多的準備,打算引起楊小娘子的注意?”
語氣中有著淡淡的諷刺。
這包容是包拯的遠親侄子之一,剛從老家過來,準備科舉,暫住于包拯家中。
即使是包拯,也是逃脫不了人情世故的,他畢竟也是人。
只是他會在合乎律法人情的角度去幫助自己的親人,而不會為了人情世故而做出違抗律法的事情。
陸森有些驚訝地看著對方:“我們有過節?”
一桌子的人都愣住了,他們從沒有見過如此‘直白’之人。
正常來說,這種情況,被諷刺的人要么打個哈哈先把事情揭過去,要報仇報怨等私下有時間再說。
要么就是同樣陰陽怪氣,互相傷害。
這種直接懟回來的情況,他們實屬第一次看見。
展昭倒是抿嘴輕笑,但生怕被包容看到,立刻低頭喝茶,蒙混過去。
包容頗是尷尬:“沒有。”
“那你陰陽怪氣作甚!”陸森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包府尹行事清明律己,是難得的好官,你可不能敗壞他的名聲啊。”
此話一出,一桌子的年輕人臉色變得有點難看,對方這帽子扣得有點大。
此時包拯的長子包繶也在,他年紀十七,也實屬到了可以娶親的年紀,況且包家和楊家關系也不差,包拯便把包繶扔了過來。
包繶最崇拜的就是自己的爹爹,聽到陸森的話,他有些不快地看了眼自己的族弟,隨后抱拳說道:“陸兄,此事是我族弟不對,我給你賠個禮。”
陸森笑道:“沒事,我說著玩的。諸位別放在心上。”
這樣子后,其它人的臉色才好看了許多。
然后包容再也不敢多嘴了。
他本也就鄉下富戶出身,沒有什么本事,也沒有見過什么世面。
來到汴京城后,背靠著包拯這才有點狐假虎威的資本。
但問題是包拯廉明,真鬧出了事情根本不會包庇親人,而遇到不怕包拯的人,若對方又占理,包容是真的不敢硬懟的。
展昭和陸森聊了一陣,然后楊家的下人便開始上菜。
展昭看著西廳那邊,說道:“及笄禮開始了。”
外姓男子是不能去觀禮的,只能由女性客人觀禮。
及笄禮的步驟可以很簡單,也可以很繁瑣。
看來楊家這里是比較繁瑣的。
菜肴上來,等到半個時辰過去,眾人都喝飽喝足后,這才有一隊妙齡女子穿著各種顏色的服裙從西廳那邊走過來。
領頭的自然是楊金花。
她已經把長發盤起,頭發上斜插著根明亮的金簪子,身著藍絲長袖高腰襦裙,顯得身體苗條的同時,衣袖隨風輕擺,又有種飄飄如仙的感覺。
和平時素顏不同,此時的楊金花還花了淡妝,描細了眉毛,用了紅點唇,讓本來就飽滿明亮的嘴唇顯得和桃花一樣漂亮。
她站在廳前,掃了一圈廳堂,見了到熟悉的人影,臉上的笑意就更濃了。
然后走到第一臺飯桌前,盈盈萬福禮,微笑道:“幾位世兄抽空前來觀禮,小女子感激不盡。”
這桌子的少年郎們愣了數息,這才齊齊拱手行禮,把自己帶來的禮物交過去。
沒辦法,現在打扮起來的楊金花,顯得更漂亮了,他們一時愣住也正常。
而跟著楊金花來的那隊女子,立刻就把禮物收走了。
禮物是什么,貴重與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及笄女子和少年郎們互相見個面。
這才是大門大戶高調為女兒舉辦及笄禮的真正意圖。
然后楊金花又走到下一桌,還是同樣的說辭。
而其它飯桌的少年郎們,開始將自己的禮物準備好,拿出來。
陸森亦是一樣。
他先把自己從脂粉店里買來的最好胭脂盒子放到桌子上,就等楊金花過來。
曹家兄弟一直在關注著陸森的,見他把禮物擺上來,兩人都愣了。
無他,那個盒子兩人太眼熟了。
曹誘還因為這東西被楊金花扁了一頓。
“紅梅酥。”曹誘嘶了聲,他附到大哥耳邊,小聲說道:“要是讓楊小娘子看到這東西,估計會怒揍陸小郎一頓吧。”
曹評搖搖頭:“應該不會,今天是楊小娘子的大日子,又有眾多賓客在場,她理應不會動粗,但估計還是會對陸小郎心生怨怒。”
曹誘說道:“要不我過去提醒陸小郎一聲?”
曹評微笑起來:“為什么要提醒?心生怨怒才好啊!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這樣子才會有機會,把陸小郎搶到我們曹家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