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光楊金花注意到了陸森,她后邊那群負責幫忙收手信和站場子的娘子軍,幾乎人人都注意了陸森和……展昭。
沒辦法,這兩人已經是整個東廳青年中最帥的,而且還坐一桌。
男人喜歡看美女。
反過來,女人們也喜歡看帥哥。
這兩人所坐之處,即使是角落內里,在這群娘子軍看來,也是最熠熠生輝,最招人眼球的地方。
而娘子軍中還有個認識陸森的人……趙碧蓮。
她最近可有些倒霉。
好不容易等禁足結束了,準備好精美的糕點,帶著曙弟,就想出城到矮山上,找陸森道謝。
結果大門還沒有出呢,就被父親給撞上了,他一詢問,聽著自己女兒死性不改,又想亂跑,甚至還想出城,當場把汝南郡王氣得半死。
于是乎,再禁足一個月。
直到前天才允許放出來,然后就來楊家幫閨蜜的忙了。
所以她看到陸森時,是相當驚喜的。
趙碧蓮跟著楊金花一桌一桌的收禮,看著楊金花和每桌的青年才俊們打聲招呼,在她有些著急的心情中,楊金花終于走到了陸森這桌。
也是最后一桌。
此時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這。
“多謝諸位世兄參加觀禮。”楊金花盈盈下拜,一雙桃花美目只盯著陸森。
展昭是頂尖武人,很敏銳地就發現了楊金花視線的落點。
他心中似乎明了些許事情。
眾人將自己的手信獻上,包容盯著楊金花的臉,更是顯得有些神不守舍,他來到汴京城的時間還不算長,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頂尖大戶人家的漂亮閨女。
和鄉下那種小家碧玉相比,在氣場上,楊金花確實強出太多了。
他呆呆地將自己的手信送出,甚至還說話了:“楊小娘子,這是我……”
但話沒有說完,就被旁邊的包家長子拉到凳子上坐著。
及笄觀禮,男方是有規矩的,就是只送禮,只看人,不說話。
包家長子一臉尷尬的表情,包容想起了來之前受過的交待,當場臊得把腦袋快低到褲襠里去了。
隨后陸森和展昭兩人也把禮物遞上,展昭的禮物被個臉紅紅的小丫頭搶走了。
而陸森送出的紅梅酥盒子,直接被四只小手同時捏著。
場面瞬間就靜下來了。
楊金花和趙碧蓮兩人各用雙手捏著盒子。
閨蜜兩人面面相覷好一會,然后趙碧蓮一臉天真地說道:“我幫你拿著啊,這不是規矩嗎?”
楊金花微笑了下,嘴角竟然扯出了一種皮肉不笑的陰森感覺。
趙碧蓮訕訕放手,小聲嘀咕:“我只是想幫你拿嘛,那么兇干什么。”
雙手將紅梅酥抱著,楊金花臉色駝紅,她向陸森笑了下,再行了個禮。
東廳頓時一片轟聲,這是楊金花自己接男子手信,而且是在這種特殊的日子里。
之前也見了二十幾桌人,可沒有見她有任何表示。
是單純喜歡這個牌子的胭脂,還是……已經心有所屬?
而在旁邊,曹家兄弟兩人更是驚訝得不行。
曹誘指著楊金花,又看著自家大哥:“這這這……大哥,我是不是眼花了,楊小娘子居然主動取了紅梅酥?”
曹評好不容易才把嘴巴合上,他唰一聲打開自己手中的扇子,然后擋住了自己的臉。
“自以為聰明,錯失了賣人情的機會,曹評你就是個傻子。”
曹評悠悠長嘆,他真沒有想到,楊金花會有這樣的反應。
“為什么?”曹誘委屈地看著自家大哥:“憑什么我送紅梅酥就要挨打,他送就行!”
曹評盯著弟弟的臉看了好一會,說道:“先照照自己的臉,再看看陸小郎的臉。”
曹誘愣了下,然后使勁盯著陸森的臉看了會,然后無奈地雙手撫額,慘笑連連:“呵呵,女人!”
一時間,曹家兄弟皆受到巨大打擊。
而這邊,陸森等楊金花收下了胭脂后,再把身后立著的木盒子往前一推。
然后那群娘子軍頓時愣住了。
小禮物,她們可以幫拿著,或用布袋裝著,但這么大的盒子……她們真沒有辦法啊。
“我來拿!”
楊金花走上前,左手捧著胭脂盒子,右手按在木盒子中部,然后右腳輕輕一踢,借力將盒子底部踢高,右手再一撐,整個木盒子就被她單手橫舉了起來。
這動作看著賞心悅耳,旁邊一群青年才俊忍不住拍手叫好。
楊金花舉著盒子離開,一群鶯鶯燕燕也跟著離開,她們行走時互相打鬧嬉戲,然后還回頭不停地張望。
一半視線落在展昭身上,另一半視線落在陸森身上,特別是趙碧蓮,幾乎是三步一回望。
等娘子軍消失后,及笄禮算是結束了,東廳的青年才俊們也站了起來,三三兩兩地離開。
陸森和展昭邊走邊聊天,在門口處分開,與早就吃完飯等候多時的黑柱匯合,返回矮山。
閨房中,楊金花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她這才剛送走了所有的手帕交,抿嘴假笑了一天,臉累得不行。
隨后她脫去略顯累贅的高腰糯裙,換回自己的紅色勁裝。
對于及笄禮,她感覺這一天過后,自己似乎長大了,卻似乎又沒有什么變化,或者說沒有實感。
就是心境上有種微妙的感覺。
換回勁裝后,她感覺自己身心舒服許多,果然還是這樣的衣服適合她。
隨后她打開妝臺上的紅梅酥盒子,從里面拿出紅色的唇紙,輕輕抿了口,看著鏡中人兒雙唇紅艷,笑靨如花。
癡笑了一陣,她看向旁邊立著的木盒子,心中越發好奇,便過去把盒子放平,打開。
等她看清盒子中的東西后,情不自禁輕呼了聲。
一把漂亮的長弓。
如果說陸森送紅梅酥這種脂粉會讓她欣喜,那么收到長弓,那就是驚喜了。
她迫不及待地把長弓拿了出來,仔細端詳。
弓身用黑鐵制成,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打磨,弓身光滑圓潤,三顆綠寶石鑲嵌在弓身中,像是長在里面一般。
正常情況下,要是有人把寶石這么往弓身里鑲,不被罵死才怪。
因為這會影響到弓身的韌性,使其的結構更容易斷裂,特別是在滿弓狀態的時候。
但陸森可是不普通人,至少在楊金花看來,不是普通人。
這三顆寶石鑲嵌在弓身中,必有深意。
楊金花想了想,把弓取了出來,然后就往家里的演武場走去。
在半路上,卻正好碰到母親穆桂英,她甜甜地叫了聲:“娘親,你這是打算去哪?”
“無事,正想著要不要出去走街。”穆桂英看著女兒手提著的寶石長弓,同樣漂亮的桃花眼中有些疑惑:“這弓是哪里來的……哦,看你這春風得意的表情,估計應該是陸小郎送的,你要試弓?”
楊金花笑著連連點頭。
“同去同去,看看陸小郎弄出來的長弓有什么神異,走!”
于是母女倆快步來到演武場。
這里有數名家兵正在練武,見到家里的大娘子和小娘子都過來了,立刻就讓到一邊。
機靈的家兵直接捧著練習用的箭矢袋走了過來,放到兩人腳邊。
這種箭矢只是把前邊削尖,沒有裝鐵箭頭,可以多次回收使用。
楊金花先試了試開弓,拉滿后又緩緩把弦放回原處。正常情況下,弓拉開后是不能空放的,會很傷弓身,但緩緩放回原處沒有問題。
她來回拉了三次后,眉頭輕皺:“很輕……看著弓身長度,應該至少是十石弓,但我拉著頂多只有五石弓的力道。”
“難道華而不實?”穆桂英無奈地搖搖頭:“就像祭祀用劍那樣!”
很多祭祀用的劍,也是裝飾著許多寶石。那種劍只是好看,如果用來實戰,估計和正常武器對砍兩三次就要斷掉。
楊金花捧著寶石長弓,瞪了眼自己的母親:“別亂說,陸小郎怎么會做出華而不實的東西。就算是華而不實,我也很喜歡。”
“喲,有了情郎就開始嫌棄娘親了。唉……我好命苦啊,生了這么個不孝女兒。”穆桂英單手捂著胸口,表情哀怨,宛如西施捧心。
楊金花翻了個白眼,自家娘親在別人面前都很正經,就算是在大哥面前也很正經,就是在自己這個女兒面前顯得特別能作。
她沒有再理母親,從旁邊的箭袋中拿起支箭矢,擋在弦上,拉滿,對準前邊的木人,松手。
灃!
呯!
叭!
箭矢化成一道烏芒,穿透木人,釘入后邊的武演場的石墻內,只剩下尾羽還露在外邊。
木人上半身已經不見了,碎裂成一塊塊木屑向后邊噴射。
而被箭矢釘中的石墻,以箭矢的尾羽為中心,出現了一大片宛如蜘蛛網般的裂紋。
等漫天的木屑落地,演武場上兩對桃花眼,瞪成了杏花眼。
這箭要是射到人身上……連個全尸都沒有。
好半會后,穆桂英先反應過來,她盯著女兒手中的寶石長弓,咽了下口水:“女兒,這弓給娘親耍耍!”
俠客好刀劍,軍人好槍弓。
穆桂英打過大大小小的軍仗數十場,她太了解弓這種武器了。
即使是神臂弓,比起女兒手中這把看起來華而不實的長弓,也差得老遠老遠。
應該說根本沒得比。
所以穆桂英有些饞了,她也想要。
聽到母親的話,楊金花終于從驚愕上清醒過來,死死地抱著寶石長弓,并且用看賊似的眼光,警戒地盯著自己的娘親。
見到女兒這種懷疑的眼神,穆桂英‘深受打擊’,再次西施捧心,用假得不行的哭音說道:“唉,我怎么生了個不孝女……”
“好了好了,別裝了,我給你試試不就行了。”楊金花被穆桂英幽怨的視線看得全身直起雞皮疙瘩,實在受不了,便把寶石長弓塞到母親手里:“好了,就只能試一箭。”
穆桂英‘奸計得逞’,笑得極是得意。
她從旁邊拿起一支箭矢,搭在了弓弦上,拉滿,松開。
又是剛才的情景再現,另一個木人上半身碎成了木屑,然后石墻上又多出一大塊蜘蛛網。
“這弓太好了,不需要出多少力,箭勁卻能裂石碎金。”穆桂英摩挲著寶石長弓,溫柔地說道:“女兒啊,這弓娘親先幫你保管。等你以后能帶兵出征了,再給你好不好?”
楊金花右手一伸,哼了聲:“把弓給我。我還小的時候,娘親你收走老太君給我的隨年錢,也是這般說辭,直至今日都沒有再給回我。女兒現在及笄成人了,不再信了。”
穆桂英見女兒不上當,卻露出個相當得意的笑容,然后一撩裙擺,轉身就跑。
“等等,娘親,你怎么能這樣,那是陸小郎送我的,你不能拿走,娘親,你快停下!”
楊金花急得不行,卻又追不上穆桂英。
畢竟她的一身武藝,全是穆桂英教的,她暫時還沒有到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地步。
于是兩人在演武場里追逐了老半天。
最后楊金花還是拿回了自己的寶石長弓,而穆桂英戲耍了女兒一場,身子出點微汗,身心都感覺舒服許多。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母女兩人都感覺到心滿意足,甚是開心。
話說陸森回到矮山之后,又過了十數天悠閑日子,然后便收到了小書生常威遞過來的請帖。
他們常家在山腳下的房子已經建好,即將入住,宴請親朋好友,左鄰右舍。
這事陸森自然得參加的,否則別人會怪他不近人情。
等快到時間,陸森便提著一捆蔬菜當手信,自個下山去了。
所以說在北宋的汴京城種蔬菜,絕對是個很好的行當,不但可以賣錢,拿來送禮也不寒磣。
除了白事,其它無論什么日子,送捆蔬菜過去,沒有人會嫌棄。
簡直萬能。
常家建的屋子很大,四合院的設計,占地面積估計應該有三畝左右了。
看來是個殷實人家。
陸森院子雖然有十畝左右的面積,但那是院子,用柵欄一圍就行了。
而對方這是真正用青磚灰瓦建起來的正經房子,占地三畝那可是相當大了的,花費肯定不小。
常老夫子帶著兒子常威正在門口迎客,見到陸森提著生蔬過來,老夫子本就很開心的臉,就笑得更開心了。
他迎上來,呵呵笑道:“哎呀,陸小郎你人來就行了,怎么這般客氣,還帶著手信。”
話雖如此說著,但常老夫子立刻從陸森手里接過了生蔬。
而常威則把陸森迎進了正門里。
里面人聲鼎沸,大大的內院中,一張張方桌擺開,上面擺滿了菜肴。
男女老少皆有,穿著老舊麻衣或者褪色布衣的平民百姓們坐在一起,吃著食物,說說笑笑。
流著鼻涕的小屁孩們,在桌與桌之間的空隙中奔走穿行,嬉玩打鬧。
看著這里沒有所謂的禮儀規矩,卻自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活力存在。
讓人感到親切。
陸森隨意找了個空位坐下來。
立刻對面就有個滿臉皺紋的老農笑瞇瞇地問道:“好俊的少年郎,吃酒不。”
陸森不喜歡喝酒,但看著對方那張純樸憨厚的笑臉,他雙手捧起杯子,笑道:“能吃幾口。老丈,我可否求個滿杯?”
“哈哈,你這后生說話暢快。可有婚配?”
“還沒有。”
“家住哪里啊?”
“就在旁邊這山坡上。”
“哦,有地產也算是正經人家,不知道后生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子?”
“大的。”
“哈哈哈,后生你是懂事的,可惜我家孫女都嫁人了,否則肯定帶你去看個!”
“沒事,我等老丈你曾孫女及笄再遣人來說媒……”
“呀,你這后生想占我家便宜,不懂事!來,再給你一杯喝,碰個。”
即使這時候的黃酒度數普遍不高,但連喝二十多杯,陸森有點上頭了,臉色發紅。
而對面的老丈直接喝趴了,倒在酒桌上,呼呼大睡,然后被家人抬走。
陸森感覺自己吃飽喝足,便起身去向常老夫子說了些進住的恭賀之語,然后晃晃悠悠地離開常家,回到矮山。
小林檎很懂事地端來蜂蜜溫水。
喝了幾口后,陸森終于解酒了,人也完全清醒過來。
剛才他在常家吃飯的時候,除了喝酒,也一直在收集信息。
那些客人們聊天的時候,只要認真點聽,就能知道很多情報的。
常老夫子打算在家里弄個小學堂,辦族學,當然外人也可以送孩童進來就讀,就是束修貴些。
于是陸森把黑柱和小林檎都叫了過來,說道:“我打算送你們去山下讀書識字,這是強制要求,不得拒絕,明白了嗎?”
兩人表情立刻就拉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