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初秋,但一過九河,便能感受到一種蕭瑟之意。
李懷瑾扭頭看了一眼身后寬闊的河流,臉上笑道:“過了九河,再過兩日就能到我家了,這還是我第一次這么長途跋涉的回家呢。”
寧瑯道:“跟為師說說你家的情況。”
“我家的情況?”
李懷瑾反應過來忙道:“我父親現在是家主,我還有三個叔叔,我二叔李圣武,山巔境中品的實力,我三叔李圣強,山巔境下品的實力,我四叔李勝賢,他…他是個讀書人,境界的話只有洞府境。”
好家伙。
一個家族里,就有三個山巔境強者,這不包括那個東海訪仙的李槐。
說不定還有很多類似浩氣宗供奉的老族人。
淮北李家,世家第一。
這實力果然不一般啊。
李懷瑾見寧瑯不說話,便繼續道:“這還是李家嫡系,旁系的話人也有不少,我們家加起來四五百人是有的。”
寧瑯微微頷首,不再言語。
顧夕瑤打了個哈欠,扯了扯寧瑯的衣袖道:“師父,我好困啊。”
甘棠輕聲道:“我也困了。”
一連趕了許多天路,雖然對于寧瑯來說凌空而行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但對于境界低的修士來說,還是要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放在對足下靈氣的掌控,所以時間一長,自然會覺得疲憊。
李懷瑾完全是因為快要歸家的喜悅,這種乏累才不那么明顯。
“那就先歇一晚,明日再繼續趕路。”
“好。”
李懷瑾自然是答應了。
師徒四人走進北境一個面積比較大的縣城里,找了個棧,開了三間房,讓三個徒弟都歇下后,寧瑯一個人離開棧,去了街對面的酒樓里喝起了酒。
從酒樓里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然黑了。
安靜的大街上。
莫名響起一陣敲木魚的聲音。
不遠處。
一個年齡和寧瑯相仿,模樣也俊朗的和尚慢步走過來,他停在寧瑯面前,阿彌陀佛道:“施主,能施舍點吃的嗎?”
寧瑯咦了一聲,納悶道:“什么時候和尚都有這么高的顏值了?”
顏值這個詞,在這里很陌生。
和尚愣了一下,只是遞出一個破碗。
寧瑯笑道:“其他的沒有,我就只有酒,你喝的話,我倒一點給你。”
“可以。”
寧瑯心里雖然嘀咕了一句哪有喝酒的和尚,但還是倒了碗酒給他,倒完酒,寧瑯便繞過他繼續往棧方向走去。
和尚看了一眼碗里的酒,扭過頭笑道:“施主,我送你句話如何?”
寧瑯靜待下文。
“你此行去北,必犯桃花。”
寧瑯聽完笑了。
他回道:“這個不用你說,我這人去哪都犯桃花,這些話你騙別人去還行,在我這可就行不通了。”
年輕和尚啞然無語,見寧瑯走進棧,他也笑了起來。
“這位施主倒是有趣。”
他喃喃說完,端起碗把酒一飲而盡,走出十幾步后,他指尖處不斷有液體滴落。
喝下去的是水。
逼出體外的是酒。
酒水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翌日。
師徒四人出了棧后,便一路往城外走去。
大街上琳瑯滿目,顧夕瑤步履緩慢,一直在左顧右盼,嘴角處的口水怎么擦也擦不干凈,但她又不意思跟寧瑯說,畢竟上次寧瑯把一大袋點心糕點給他的時候就說過,這個月就只能吃那么多。
結果,顧夕瑤兩天就把那么多糕點給吃完了。
寧瑯早就察覺到了這一幕,他故意當做沒看到,縱然顧夕瑤步子再慢,他也只是跟著。
“師父,你餓不?”顧夕瑤繞了個彎,很關心地問道。
寧瑯道:“不餓。”
顧夕瑤不露痕跡地嘆了口氣,很快轉頭問到旁邊的甘棠和李懷瑾:“二師姐,六師兄,你們餓不。”
甘棠憋著笑意:“不餓。”
李懷瑾見師父和師姐都故意在捉弄小師妹,他也只能跟著道:“不餓啊。”
顧夕瑤瞬間沒了興致,低著頭也不說話。
小黑跳到寧瑯肩膀上,比劃著手腳,嘴里面咿咿呀呀地叫著,像是在和寧瑯講道理。
寧瑯壓根就沒有理它。
小黑也只敢這樣,根本不敢得寸進尺。
寧瑯看了一眼,突然喊道:“夕瑤。”
“嗯。”
“你餓不餓?”
“餓!”
寧瑯想了想,笑道:“師父給你做筆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師父可以給你買吃的,但是每花一兩銀子,你就必須學會寫一個字怎么樣?”
“好!”顧夕瑤斬釘截鐵道。
寧瑯朝李懷瑾道:“懷瑾,你去買點吃的過來,多一點也沒事。”
“嗯。”李懷瑾笑著去了。
顧夕瑤囑咐道:“六師兄,我想吃肉包子,越大越好的那種哦。”
“好,師兄去給你買。”
其實寧瑯早就想讓顧夕瑤學字了,整天讓她這么閑著也不是事,他現在還是個小丫頭瘋一點倒無關緊要,但是再過幾年她可就是個姑娘了,道理可以慢慢學,但至少常用的字要會寫,這樣,以后即是自己不在身邊,她也不會像在瘴氣森林一樣,跟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李懷瑾很快就回來了。
他把用荷葉包好的肉包子遞給顧夕瑤道:“小師妹,給你,皮薄餡多的大包子。”
“謝謝師兄。”
顧夕瑤雙手接過,照例狼吞虎咽。
小黑站在她肩上狂吞口水。
“花了多少錢。”
李懷瑾正想說二兩銀子,但見寧瑯給他使眼色,他忙改口道:“二十兩銀子。”
寧瑯笑道:“夕瑤,你聽到了嗎?你要學會寫二十個字哦。”
“聽到啦,聽到啦,不就是寫字嗎,我很快就能學會的。”
寧瑯笑了笑,領著三個徒弟,一路往北去了。
淮北李家,依山傍水,坐擁淮水河畔方圓一百里地。
這里有宅院七八十座。
家家戶戶都姓李。
而在淮水河畔以北的李屋山下則只有一座宅院,這宅院便是淮北李家的主宅,乃是李家嫡系住的地方。
此時。
李家正廳內。
嫡系一群人系數坐在椅子上,大廳里人有不少,李家家主李圣陶、和他的三個胞弟李圣武、李圣強、李圣賢,除此之外,李家的第三代后輩,也都站在一旁。
“大哥,算著時間,懷瑾這兩日也該回來了吧?”
李圣陶微微頷首道:“嗯,應該這兩日就能到家了。”
李勝強道:“浩氣宗據此千里,兩頭奔波實在不易,懷瑾本就天賦異稟,如若他在浩氣宗并沒有多大進步的話,還是讓他回家吧。”
李勝武也附和道:“是啊,咱們李家人人用槍,懷瑾之前在家的時候不也進步飛快嘛。”
李圣陶搖頭笑道:“你們難道覺得我會讓懷瑾拜一個庸人為師?”
“大哥,你就別管關子了,你給懷瑾的師父到底是誰啊?”
“是啊,到底是誰啊?”
李圣陶一直沒有暴露這個消息,看到兩個弟弟關切的表情,他還是搖頭笑道:“這次我邀請了他一起過來,等他來了,你們就知道了。”
幾人正聊著。
外面,一個下人急匆匆地跑過來道:“家主,幾位老爺,懷瑾少爺回來了。”
“回來了!”
“真的回來了?”
“嗯,懷瑾少爺應該已經走到前院了。”
李圣陶忙問道:“有沒有人跟著一起過來?”
“有的。”
李圣陶立馬起身吩咐道:“隨我一起去迎吧。”
嫡系一群人紛紛跟著李圣陶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