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吳乞買正式以光明皇帝的身份冊封合不勒為明教的護教法王,并且宣布他為草原上明教唯一的護法,必須接受大金的諭令。
這可把合不勒給惡心壞了。
倒不是護法的身份不符合他的預期,而是因為草原上還有不少的部族,合不勒還沒有混成唯一的可汗。
現在明教廣為流傳,要是讓他們知道金國冊封自己為唯一的護法,那些沒腦子的家伙少不了又要來打自己。
簡單一句話,合不勒是個外表粗獷但是很有心思且有進取心的人。
但草原上還有不少部族是沒什么進取心而且表里如一的莽撞人,金國這招驅虎吞狼說不定還這能取得不少的效果。
出于對同族不靠譜的擔憂,合不勒只能抓緊選擇暫時向金國認慫,然后抓緊跟其他的部族解釋,說自己這個護教法王不算什么,更不是草原上唯一的解釋者。
只要你們也信明教,混個法王問題不大。
可他的行動顯然有點慢了。
吳乞買利用幾天的空檔期已經跟草原各部展開了不少接觸,這些部落的首領雖然是第一次接觸明教,但對明教都展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金人強大,不少人也沒有合不勒這樣的野心。
之前是給遼人當狗,現在給金人當狗應該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能幫助金人消滅合不勒,金人說不定會封自己當什么護教法王。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封王是好事啊,就為了這個,也值得插兄弟兩刀。
于是,不少部族還真的在吳乞買的煽動下開始蠢蠢欲動,準備跟合不勒搶奪所謂的護教法王位置。
尤其是塔塔兒部。
這個部落跟合不勒的關系一直不好,又正好擋在合不勒部與金國的交界處。
他們早早開始學習明教,愿意奉金國為上國,這次聽說金國封合不勒為草原上唯一的護法,塔塔兒部上下都怒了。
行啊。你們護法是吧?
殺了你們,我們舊書護法了。
吳乞買見這樣的蠢人也是笑的快噴出來了,他立刻派出大量的使者,手握賞賜來到塔塔兒部搬弄是非,說合不勒自稱草原共主,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塔塔兒部當場中計,發誓在明尊吳乞買的引導下進攻合不勒。
甚至金軍還沒有發動進攻,他們就已經多次與合不勒交戰。
合不勒不想在他們身上浪費兵力,反到激起了他們的戰意,搞得合不勒血壓飆升。
為什么我合不勒這么精明,這些人又蠢成這樣?
見金軍居然有點四面圍殺自己的意思,合不勒真的有點急了。
“打便打,難道我還怕了你們不成?”
完顏宗翰看著逐漸集結的金軍大隊,心中也是不勝感慨。
不久之前,他們金軍集結在一起,天下沒什么人能阻擋他們的前進。
可這一次,連先鋒完顏撒離喝都感覺前途未卜,不停地派人請求宗翰出山主持大事。
“我也想出山,但我怎么可能還有出山的機會。
這些公知已經把一切弄得一片亂麻,先帝的勃極烈制度也被摧毀。
我不出頭,誰還能為大金奪回一切?”
“婁室,如果你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我成功。
我知道這是與虎謀皮,但我知道,這是最后的機會了。”
金軍聯絡韃靼諸部開始向合不勒集結。
合不勒手下的騎兵只有七八千,這些輕騎兵需要不小的移動空間才能發揮戰力。
眼看金軍集結,合不勒當機立斷向前,先把擋在自己面前的塔塔兒部切開一條缺口,并苦口婆心地勸說克烈部、白韃靼部不要被女真人的詭計挑撥。
這一戰像極了當年金國的立國之戰,如果合不勒勝,他手下的勇士各個都會成為宗翰、婁室一樣的英雄,草原上的幾個部族說不定也能形成像女真一樣的強大聯盟。
若是他敗了,不過只是一個妄圖對抗大金天威的小丑,都不用吳乞買用力,周圍的幾個部族自然會滅了他們。
為了確保獲勝,督戰的太子宗磐將火藥帶上了戰場。
沒有合適的發射武器,這些東西說實在發揮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
但合不勒部肯定沒有見過這種恐怖的聲響,作戰時如果能抑制他們的騎兵沖鋒,火藥的作用也達到了。
雙方不斷地增兵,不斷地互相示威。
終于,完顏撒離喝靠著塔塔兒部的幫助發現了合不勒的手下的一支騎兵位置過于靠前。
見狀,撒離喝果斷發動進攻,將合不勒的前軍團團包圍,塔塔兒部也從一旁包抄,眼看就要將敵人盡數包圍。
勝負已分。
輕騎兵的優勢就是機動力,一旦被包圍,殲滅他們不過是時間問題。
形勢一片大好,撒離喝終于松了口氣。
考慮到合不勒手下各個驍勇,撒離喝沒有立刻強攻,他派人去叫合不勒出來,準備跟合不勒好好談談。
如果合不勒愿意放棄抵抗,他可以給合不勒一個去吳乞買面前請罪的機會。
可讓撒離喝驚異的是,自己派出的使者走到合不勒軍中高傲地說出了來意,已經變成困獸的合不勒并沒有絲毫的畏懼。
聽完使者的來意,他立刻叫人把使者拖到兩軍陣前,親手一箭見使者的喉嚨射穿,鮮血將草原染得一片通紅!
找死!
撒離喝大怒。
這么不知死活的人要是能活著,就是對金國威望的巨大打擊。
不管說什么,今天一定要讓合不勒死!
而且死的非常痛苦!
他派人給塔塔兒部傳令,命令他們對合不勒展開進攻。
而進軍的主力也開始換上鐵甲,準備收縮防線,趁著兩軍交纏在一起的時候將合不勒部的騎兵全都踏成肉泥!
塔塔兒部跟合不勒有世仇,這次跟隨金國發動進攻,他們是最勇猛的急先鋒。
一聲令下,這些騎兵紛紛策馬前進,先用密集的箭雨向合不勒招呼過去。
可也在在此刻,戰場上發生了誰也不曾預料的變故。
正在緊張觀戰的撒離喝身邊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個身材高大的重甲騎士,
撒離喝一開始還以為是后隊的女真軍整裝待發前來報訊,他不耐煩地揚了揚馬鞭,叫那人先退下等候進攻的訊號,可那人嘿了一聲,微笑道:
“撒離喝,還不準備沖鋒嗎?”
“你是什么東西,敢命令我?”撒離喝隨口說著,目光不經意地瞥了過去。
可看清那人的面容,撒離喝頓時渾身打顫。
“勃極烈,為何是你?”
來人正是明教的護法,從前的勃極烈完顏宗翰!
他之前已經被罷去兵權,手下只有幾十個隨從,而且已經明確拒絕了指揮此戰,撒離喝不明白他為什么現在會出現在此處!
“撒離喝!”宗翰大喝道,“你是不是我女真的兒郎!”
撒離喝從軍的時候宗翰早就是頂天立地的大將,他對宗翰有下意識地敬畏和尊崇,聞言趕緊道:
“當然是,請勃極烈吩咐。”
宗翰冷笑著看著遠處正在搏殺的韃靼諸部,冷笑道:
“先帝在的時候,咱們女真無比團結,這天下盡可去得。
可現在陛下誤中宋人奸計,殺忠良,用佞臣,現在天下民怨沸騰,百姓民不聊生。
追隨咱們多年的勇士缺衣少食,倒是那些公知趁機發下橫財。
你說,你該怎么辦?”
撒離喝心里咯噔一聲。
宗翰滿口僭越之言,包含了深深的怨毒,將在心中壓抑已久的憤怒盡數釋放。
現在,他雙目赤紅,宛如一頭猛虎,看得在歷史上有啼哭郎君之名的撒離喝差點當場哭出來。
“勃極烈……我……”
“金國的一切是先帝和諸位勇士嘔心瀝血得到的,絕不能拱手讓給那些宋人。
是女真男兒的,就跟我一起報仇去。
若是不肯……”
宗翰緩緩舉起了手上的狼牙棒,獰笑道:
“若是不愿,那就來取我的首級!”
宗翰手下只有幾十個隨從(還加上萬俟卨),他這次孤身前來,可撒離喝手下的女真士兵沒有一個敢阻擋,居然就讓他這么容易地走到了主將的身邊。
沒辦法。
宗翰實在是女真戰將心中的勇士。
之前婁室死的冤屈,不少人都請宗翰主持公道給婁室報仇。
現在,宗翰終于來了。
“末將當年不過勃極烈身邊一走犬,勃極烈召喚,誰敢不從?
末將愿與勃極烈聯手,奪回大金國!”
宗翰哈哈大笑。
他一招手,身邊的隨從從懷中取出一面大旗。
撒離喝滿以為看到的會是阿骨打起兵時的黑紅戰旗,可看到眼前的旗幟不禁一呆。
這是一面白為底色,四角繡著無數火焰紋的大旗。
而戰旗正中,用金線繡著一個碩大的宋國文字。
“勃極烈,這……”
宗翰咬緊嘴唇,滿臉苦澀。
如果不是無可奈何,誰愿意舉起這旗號?
可合不勒現在深信明教,以明王自居,草原上、金國的貴族、貧民中都有不少人成了明教的忠實擁躉。
薩滿教已經得不到眾人的支持,其他的宗教宗翰又不會。
他只能舉起這面邢道榮親自送給他的明教大旗,咬牙切齒地道:
“忍耐。”
“等殺了邢道榮,我們要奪回一切。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