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教室大門進來三個人。
甄澄姐妹容光煥發，蔡丕秀如喪考妣。
屋里女神們面面相覷。
“完了……全完了……”蔡丕秀兩眼含淚。
“生意賠了？”甄澄看穿蔡丕秀的本性，打趣道。
“生意沒了，全沒了，盟友也沒了……”蔡丕秀委屈到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們宴會開得好好的，結果突然就殺進來一大群蕈人，說是半獸人的議長已經遭到彈劾，他之前和我訂下的合約全部作廢……
我好不容易忽悠他們簽下的百年出口協議啊！往亞古聯邦賣點東西不容易啊……”
“等等！”梅碧夕臉色難看了起來：“你該不會是說，亞古聯邦將會倒向至高神圣裁判團那邊吧？”
蔡丕秀嘟著嘴委屈巴巴看了回去，一臉“你說呢？”的模樣。
“你是怎么把一個已經簽署條約的神國弄到敵方陣營去的？”連賈斯蒂絲都看不下去了，目瞪口呆問道：
“你該不會……出使前根本沒有看米莎準備的情報資料吧？難道你就因為半獸人掛了一個議長的頭銜，就想當然覺得只要搞定他們就……”
“不是啊！”蔡丕秀扯住自己一對卷曲的小角蹦了起來：“因為蕈人和矮人都喜歡欠賬，只有半獸人談訂單都不講價啊……”
“其實這根本不是問題，”看著眾神一副對著蔡丕秀磨刀霍霍的樣子，甄澄出來打圓場：
“亞古聯邦內部問題積壓已久，我們和神裁團開戰，逼著諸天萬域站隊，亞古那種完全拼湊起的地方不被逼到內部分裂才是見鬼嘞。
原本亞古就是十三神國里最弱的，一群邊緣種族勉強抱團求生謀取更大利益罷了。
其實無論丕秀姐選了哪邊談，最后亞古絕對都會有一半站在我們這邊，另一半站在神裁團那邊。
就最后的結果而言，丕秀學姐無功無過，不過是去跑了一趟公差而已。”
“所以你這去闖刀山火海的家伙，反倒幫那吃席的說起話來了？惡魔那邊談成了？”梅碧夕仍舊沒從蔡丕秀帶來的打擊中緩過來，說話夾槍帶棒的。
“當然，”甄澄挑起一邊嘴角：“混沌之眼的情況和亞古類似，無論我們做或不做什么，最后它們都沒得選擇。
學姐以為，神裁團那些老古板，能容得下無法無天的惡魔一族？
坦白說，我覺得老師叫我們出使十三神國，根本不是去做說客，而是單純試探一下各自的立場罷了。
古人兩軍相爭，兵力差距不到一倍以上，其實很難起到決定性作用。更何況是統一宇宙這種實力，戰法，信念根本雞同鴨講的情況？
用育成法去看的話，在一個復雜到如此程度的局面之下，其實手下有沒有戰力都完全無所謂了。
我估摸著幾萬年前老師就開始布局，讓這場戰斗從頭到尾都相當于在她的主場……”
“好了，叫你們去試探十三神國，結果應該都差不多出來了吧？”曲蕓適時出現在教室門前：“機器已經準備好了，一起過來吧。”
“老師就不問問學姐們外交的結果？”新來的孫旎旎悄咪咪扯了扯梅碧夕飄來飄去的披帛。
“哦，她順風耳的。”梅碧夕有些意興闌珊。曲蕓的話顯然說明甄澄的推測全都是對的。
身為最高傲的萬界女帝，她現在有一種就要被學妹遠遠甩開的緊迫感。
但不要說育成法，就連修士卜算天數的手段她都完全入不了門。
按養母梅嫻詩的話講，這便是天道無情仙路有缺。每個人都總有無論如何也做不好的事情。
與其去羨慕別人，不如把自己的大道走下去。
只要眼中只剩下自己的道，那旁人成敗幾何也就無所謂了。
她便是這樣一個絕世之人。除了偶爾跟師父曲蕓聚聚，那人太上忘情幾乎就斷了凡間香火。
唯獨苦了太虛宗掌門那癡情種。
十人齊聚，隨著曲蕓在懸浮著密密麻麻赤紅燭火的城堡甬道中上上下下的穿行。
“學姐，我們這是要去哪啊？”孫旎旎悄無聲息地扯了扯甄澄。
終于也能被人稱作學姐，甄澄莫名有點小開心，仿若突然理解了當初賈斯蒂絲見到自己時歡喜的模樣。
她笑瞇瞇轉過頭，神秘兮兮對孫旎旎耳語：“我也不知道。”
“我們去找校長。”領路的曲蕓說著一頭扎進了一面死路盡頭墻壁上三米高的大鏡中。
平日里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的學姐們，也收斂了尋常的隨意，一個個仿佛帶上了幾分鄭重。
甄澄是第一次來這地方，有些肅穆的氣氛下，也沒敢多吱聲。
穿過立鏡，宛若跨進了另一個世界。
她們站在一處巔峰之上，但卻并非是山巒之巔，而是一座接近云海的高大建筑頂部平臺。
腳下的建筑，連帶一眼望去四面八方的地平線盡頭，全是蒸汽朋克風格的巨大機械。
下意識透過高維視角遠眺了一下，甄澄驚愕地發現前后左右自己視線所及的半光年范圍內，這片鋼鐵叢林居然沒有盡頭。
毋庸置疑，這地方只能是位于統一宇宙的，一片尚未被十三神國發現的秘境。
“咻！”愛洛根絲吹了聲口哨：“要是把你前段收的金剛灰帶來，那家伙估計能瘋掉。”
自她們穿行諸天以來，見識過太多精美的魔法城，簡潔優雅的未來飛船，華麗的血族陵寢，巍峨的魔鬼宮殿……
但所有那些景色，都未曾如眼前這些原始，古舊，甚至可以說帶了一絲滄桑的景象帶來過如此震撼。
在久到足以超越歷史的時間里，有什么人，親手一個螺絲一個螺絲組裝起了這整整一個世界體量的機械。
用神的視野仔細觀看，甄澄還發現無數形態各異，但同樣丑陋的銅皮機器人密布在整座鋼鐵森林中。
幾人震撼的功夫，它們正一臺臺完成手中最后的工作，轉過各自的鏡頭或傳感器，全部面向幾人所在的最高處。
距離門徒們最近的清掃機器人是一臺只到甄澄膝蓋的銅皮小家伙，長了一顆沙丁魚罐頭一樣的腦袋。
它擦干凈平臺欄桿外的最后一處污漬，使出吃奶的勁來把自己扯上了平臺。
甄澄覺得這古董少說服役一百年了。它的機械零件還能運作，本身就已經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跡。
看著賣力拾掇起零碎身體的小機器人，曲蕓甜甜地笑了，似乎今天非常開心的模樣。
她牽起銅皮機器人銹到快要折斷的手臂，對門徒們揮了揮手：
“大家來認識一下，這位是血燭堡的校長，解侶棽小姐。”
(本章完)